因着不放心小莱,几人便随她一并走着,毕竟目前厝磨镇少女变石像是事情还没有眉目。
厝磨镇虽说盘踞深山深处,但也不算个小镇子,几人跟着小莱一路向镇子内走了许久。
说来奇怪,竟没碰到什么人。
司安这厮相当殷勤地跟着小莱说了许多,引得南流景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那边是沉沙湖,是过去镇里清洗厝石的地方,只是近些年山上合适的石头少了,便没甚人来了。”小莱声音很低,羞羞怯怯的模样。
湖水泛着淡淡的青绿,沉寂而深邃,湖边柳树森森,为湖水添上几分生气。
司安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接着顺着话问:“听说最近镇里的姑娘都开始外出做起来布匹生意,小莱姐姐也去过吗?”
……
“一直缠着人家姑娘说个没完,真当自己是天仙了?”南流景抱着手臂,斜眼瞧着司安。
衡华闻言,没有多说他什么只沉声道:“流景,切勿妄言。”
萧婉在一边瞧着师徒几人,却带着浅浅的笑。
“萧师姐?怎么了?”南流景许是觉察到了萧婉的目光。
萧婉轻咳一下,柔声开口:“没什么,你家师兄应是想问些什么。”
“他?只知道拈花惹草,给师尊添麻烦。”南流景恨恨道。
可萧婉突然漏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让南流景心底一毛,“优秀的人总会格外引入注意嘛。”
“师姐,你的表情为什么感觉不太对劲!?”
……
小莱被司安的一句句“姐姐”叫的脑袋有些发晕,慌乱地点了点头,“去过的。”
那么下一次可能就是小莱。
司安的眉微微拧了起来,“之前你们……”
刚想开口询问外出少女变成石头的事却被南流景一声咋呼打断。
“师尊!那边树下有人!”
“别去——”小莱的话没说完,南流景便已经冲了过去。
司安有些无奈的说:“小朋友嘛,出门都比较兴奋。”
司安话音刚落,南流景的哀嚎便传来。
“啊!!!”
众人一惊。
司安最先赶到,南流景此时瘫坐在地,手指定定地指着面前的人影。
司安上前一步将南流景拉起,“瞧你那怂样。”
“切,要你管。”南流景甩开司安的手。
随即,萧婉惊呼,“这是?”
眼前的人影,准确说已经不是人影,是一座座活灵活现的人型石像,或站或坐,姿势各异,衣摆甚至还有微风吹起时飞起的褶皱,并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
只是,所有的石像全都是面带笑容,那笑容无法用某一个词语去形容,带着痛苦,释然,甚至还有隐隐期待。
如此的石像有十余座。
司安呼吸跟着一滞,虽说一路上已做了不少心理准备,但是仍然看到会觉心中一惊,这就是——
“厝磨新娘。”小莱的声音低低地传来,还有些抖。
衡华将几人挡在身后,冷着脸,将那几座石像打量了一遍。
“是魔族的术法。”
“厝磨新娘?”南流景问。
小莱深吸一口气,低声缓缓开口,“厝磨镇有一自古流传下来传统,若到了一定年岁却还未未能婚配的女子便会于厝磨娘娘庙内,嫁与一块厝石,寓意磨平棱角,便叫她们厝磨新娘。”
她们的结局甚至不需推敲,便可知,她们多半会被父母家人所厌弃,在外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会淹死她,将人逼痴逼疯逼死。
小莱的声音很轻,在柳树树枝随风的飒飒声中要被淹没般。
轻风卷起飘落的柳叶,从她身边飘过,她也如飘下柳叶般,似乎下一秒便会被风轻易吹散。
司安心下微动,若是衡华当时不在,下一个厝磨新娘不就是小莱了吗?
厝磨新娘与出镇女孩有什么联系?突然有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想法出现在司安脑袋中。
是因为她们出过镇,才会成为厝磨新娘。
“嫁给厝石?这不是**裸的羞辱吗?”萧婉声音有些急切。
小莱泛红的眼像是终于控制不住般,眼泪汹涌而出,抱着萧婉哭了许久。
几个人瞬间慌了手脚,任凭司安再怎么哄她,都无济于事。
最后还是衡华从怀里摸出块糖来,有些生硬地递到小莱面前。
小莱却是一愣,最后哭笑不得。
司安失笑,这么多年来,衡华哄人还是这一招,但是,真的有用。大抵是因为,那样一个人,竟然会这么幼稚。
之后她抽抽搭搭地说了许多。
说起那些姐姐之前的好,她们所经历的苦难,她们的不易,以及她们最后的不屈。
当然说起最多的还是她的那位姑姑。
她与姑姑不是厝磨镇本地人,两人大概十二三年前来到此地。
那时的厝磨镇已经不复当年,厝石的产出也少的可怜,实在说不上是个好去处。
当时的她很不理解姑姑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因为这里看着并不适合她们两个无依无靠的女子生活。
姑姑却只笑着说,这里需要她。
厝磨镇百年来一直都以卖厝石为生,工作主力也以男子为主,厝磨镇的女子便只得被困在家中。
用姑姑的话说就是,她们自己被困于一所名叫“我不能,我不敢,我需要依靠他人才能活下去”的牢笼之中。
姑姑笑着说,“我要拯救她们。”
可是姑姑明明也那样瘦小。
于是姑姑便在沉沙池边搭建了所小书塾,不少人都想着送孩子来学学认两个字,以防自己出去卖厝石被人骗走几个铜板子。
可他们见到是位女先生,便就放弃了,只有几个女娃子没事喜欢往这边跑,姑姑的小书塾便成了女子学堂。
姑姑教她们识字明理,教她们采麻织布,姑姑告诉她们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不只有厨卧那三尺之地。
我想姑姑是成功的,因为她们真的做到了。
百年来,第一次出去做生意的女性,出现了。
小莱絮絮地说着,几人认真听着。
司安抬眼望向那边,那几个姑娘的腰背笔挺,若还活着该是多么鲜艳夺目。
“所以她们成为厝磨新娘?”南流景发问。
没错,因为她们脱离了掌控,不再被他们所趋驱使。
作为一个上位者,在自己走向下坡路时,最害怕的不就是看到自己的下位,不再依靠自己,为自己所利用,甚至有了自己的思想,担心她们爬到自己头上,威胁到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
所以他们就要用厝磨新娘这种办法,打折她们的傲骨,让她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小莱叹了口气,接着开口讲起来,“厝磨新娘这个名字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直到……”
小莱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姑姑分明是妖言惑众!”
是王五和他的一群小弟,只是这次他还带来一个老头。
老头瞧着约摸这六七十左右,一把胡子留了老长,可能是嫌着碍事,下面还辫了小辫,想来应该就是那位年事已高的老镇长。
“住嘴!”老头厉声打断王五。
“诸位仙师远道而来,是我们招待不周。你竟然还还与仙师起了冲突。”镇子说着还用拐杖敲了王五一下,疼的他哇哇直叫。
镇长接着训斥他,步履蹒跚地挥着拐杖便敲他,王五也不跑,就任由镇子敲打,“你好大的胆子!都敢这么撒泼了!”
如果真要好好修理他,倒大可不必非要在别人面前动手,明明是逼着众人原谅他。
但是他们终究不是受害者,他们又谈何来说的原谅。
“镇长言重。”衡华最后还是开口制止了镇长。
“不知诸位是那宗大拿?”镇长立刻收了手,笑道。
“这是我们暮霄宗的衡华长老。”司安沉声介绍道。
镇长做出震惊状,“原来是衡华长老,失敬失敬,您这等身份的大人物怎好屈尊降贵来我们这小地方。”
衡华长老在当年魔族暴动之中,功绩可谓是首屈一指,天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闻言镇长身后的几个对头的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那什么衡仙尊?”
“不是传说他有三个头,六条手,头上长角,青面獠牙吗?”
“我怎么记得是个秃头老头来着?”
“闭嘴。”镇长轻声呵斥住他们的讨论。
司安眉毛跳了两跳,瞧了一眼衡华,三头六臂?老头?还秃头?
“你们凭什么说她妖言惑众!你们凭什么!!”
小莱声音凄厉,字字泣血,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还有些红肿,眼神却像是要将众人活活剜出洞来。
“你姑姑就是个魔女!她死的活该!活该!”
南流景气道:“你——!”
“好一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司安的声音低低的,但是刚好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看看看,狗都嫌包子打的疼,耽误它们吃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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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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