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开一条缝，穆利纳斯就听见好友板着语气的声明。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穆利纳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早就习惯了帕提斯的跳跃性思维，只是拉开门，瞥他一眼，“我家没有狗粮。”

房内若有若无的香薰气息拂面而来，帕提斯皱着鼻子嗅了嗅空气。

……牛奶味？

还不是清淡的纯牛奶，而是更讨儿童欢心的甜牛奶。

身为猫科动物的敏锐嗅觉让他觉得自己将要走进没断奶的育婴室。

他迟疑道：“你这满屋子奶味是怎么回事……你挚爱的雨林系列呢？”

穆利纳斯叹了口气，“菲尔不喜欢。”

帕提斯呆了呆，“……哈？”

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情不自禁地：“哈？？”

穆利纳斯默不作声，帕提斯震惊道：“所以你就抛弃了你坚持十多年的真爱香薰吗？”

“……进来坐。”穆利纳斯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来这么早？没吃早餐吧，吃点什么？”

“我记得你当时花了很大力气才请到那牌子的退休调香大师重新出山，为你量身定制了一个系列……你还在我面前炫耀了三个月。”

这就不要啦？

穆利纳斯若无其事，转头就走：“吐司，蛋饼，土豆泥，熏肉，薯饼？芒果果酱没有了，只剩蓝莓和草莓。”

帕提斯：“你还买了果酱？？”

他好友言简意赅：“小孩儿爱吃。”

何止爱吃，菲尔瑞能抱着果酱罐子生舔，跟熊舔蜂蜜似的，从不嫌腻。

糖果然是大自然无法直接产出的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至少来自海洋的小章鱼一吃就上瘾。他辩称这是在‘品味人类的美食造诣’，所以他喜欢吃味道重的食物非常合理。

然而发掘食材原汁原味的清淡料理他同样着迷。

说到底就是贪吃还嘴硬。

帕提斯堪称惊悚地看见好友脸上泛起一丝浅笑，不知想到了什么，穆利纳斯微微垂下眉眼，面容居然很有几分柔和的意味。

穆利纳斯抬眼，“磨蹭什么，换个鞋要这么久？”

帕提斯自个儿打开鞋柜，想拿出待客拖鞋换上，却没在老地方看到自己的拖鞋，取而代之的是一排……彩虹绒拖？

原本塞满各色成年男士皮鞋的鞋柜如今改朝换代，半壁江山让给了新鞋，与穆利纳斯的中年人审美不同，另外半边装着球鞋、板鞋和马丁靴的柜子，显然属于青少年，颜色亮丽，设计时尚，帕提斯粗略一扫，光是鞋带的系法就看到了四五种不同款式。

最下面一层是放拖鞋的位置，从左到右一字排开，整整齐齐摆了一排宝可梦主题的毛绒拖鞋，目测是一个系列，全是明亮鲜艳的糖果色，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

红橙绿青蓝紫……没有黄。

帕提斯缓缓扭头，看了一眼穆利纳斯脚上普普通通的灰色拖鞋，很好，不是彩虹绒拖的一份子。

于是他诚恳道：“朋友，你那款的拖鞋还有吗？”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抱歉，忘记告诉你了，拖鞋在那个新柜子里。”

帕提斯这才找到了自己惯常穿的那双纯黑色拖鞋，转而问道：“那些是……？”

“哄小孩的。”穆利纳斯平淡道，“摆着好看。”

帕提斯：“……”

黑豹木然地套上拖鞋，猛地有了不妙的预感。

总感觉他送上门来给某种让他很不爽的东西骑脸了。

刚走过玄关，视野豁然开朗，整面整面的落地窗拥抱清晨的灿阳，整个客厅宽敞明亮，布局开阔，一眼就能望见……呃，一只硕大的毛绒白鸭。

胖嘟嘟的，目测尺寸一米八，非常嚣张的占据了大半个沙发。

帕提斯：“……那是什么？”

穆利纳斯：“鸭鸭枕。”

帕提斯转头看他，“你刚刚是不是一本正经地说了很可爱的话？”

高冷的总裁先生走过去，习以为常地抱起鸭鸭枕放到单人沙发里，超大号的毛绒玩具抱起来时连人头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一只圆滚滚的胖鸭凌空平移。

多亏穆利纳斯家的沙发够大，不然还真塞不下那个大屁..股。

帕提斯的视线就跟着白白胖胖的毛绒鸭转，脑袋从右边转到左边，神情逐渐恍惚。

他坐下来，忽然觉得坐垫感觉不对，比以前柔软得不是一点半点，他坐下去，几乎要陷进沙发里。帕提斯不禁低头比了比坐垫的厚度。

“那边是加厚过的。”穆利纳斯边走向餐厅边提醒他，“坐不惯的话，坐那边那个。”

帕提斯用力往下坐，感受弹性，“你没事加厚坐垫干什么？这么软，坐着腰不难受吗？”

“边几下有个腰枕，哈士奇的那个。”

“唷，还挺有眼光，谢——”

“但是不要用。”穆利纳斯说，“那是菲尔的狗狗枕。”

帕提斯：“……”

穆利纳斯好心补充：“你要是有需要，可以用那个白色章鱼的，那是我的。”

“……谢谢。”

趁着好友去餐厅，帕提斯幽幽地张望一圈，茶几上放了几本夹着书签的儿童读物。托盘里的杯具，明显有两只胖肚陶瓷杯是一套的，黑白色，杯柄是猫尾巴的形状。剩下的都是方方正正的矮杯。

茶几下多了一个半透明的收纳盒，里面好像装着积木和橡皮泥。

墙壁上挂着油画和装饰品，经过精心设计，摆放角度、间隔都颇有讲究，但如今旁边突然多出几幅……呃，儿童画？

帕提斯定睛一看，满纸都是圆形图案，像是用几何模具沾了印泥直接印上去的。虽然从各方面而言都是简陋得只能称作幼儿园水平的劣等作，但户主显然十分爱惜，妥帖地裱起来保存。

……这幅爸妈得意地张贴儿子奖状的德性是怎么回事。

穆利纳斯从餐厅出来时就看见帕提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他莫名其妙：“帕提？”

帕提斯深沉道：“没什么，我自闭呢。”

“去吃早餐。”穆利纳斯说，“你来太早了，我还以为你半个小时后才会到。”

说起这个，帕提斯也很郁闷，有这时间他再睡会儿多香啊。

他无奈道：“我怕遇上早高峰，就提前出发了，结果一路畅通无比。”

穆利纳斯点点头，“我去叫菲尔起床。”

黑豹耳朵一颤，神情更微妙了。

还要叫起床呢？

穆利纳斯眯起眼，“帕提？”

他好友无比慨叹地说：“穆里，你真贤惠啊。”

穆利纳斯：“……”

深知好友不着调本性的穆利纳斯理都懒得理他。帕提斯乖觉地溜进餐厅，发现只有两把紧挨着的椅子上系了坐垫，图案是龟背竹和木芙蓉，系的还是超少女的蝴蝶结。

好的，一看就不是他该坐的椅子。

穆里那死板性格肯定没兴趣做这么小清新的事。

帕提斯骂骂咧咧地坐下了，现在只有美味的早点能安抚他受伤的心灵！

他打开果酱罐子，低头发现勺子上印着一朵油画风格的小花。半透明的果酱盛在勺子里，那朵花就像被封在琥珀中似的。

帕提斯又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勺子。

光秃秃的不锈钢勺。

他再看看那两把有坐垫的椅子前的餐具。不止勺子，筷子和碗碟上都是同款油画风格。

帕提斯捏着光头勺，陷入了沉默。

穆利纳斯家隔断很少，整个空间格外通透，帕提斯能隐约看到次卧的门没有关紧。这个距离，人类什么也听不见，但难不倒猫科动物。

黑豹犹豫了一下，怀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心情，悄悄竖起豹耳。

男人低沉的嗓音隐约传来：“……菲尔……”

少年还未睡醒，声音里带着困倦特有的软糯，含混道：“唔……再睡五分钟……”

“帕提已经到了。”

一阵被子摩挲的声音，约莫是菲尔瑞咸鱼翻身突然坐起，惊慌地：“啊？我睡过了？”

“不是，还没到约定的时间。”穆利纳斯轻声说，“快起床吧。”

一听没有丢脸丢到外人面前，菲尔瑞松了口气，又软软地跟大家长撒娇，“好困……”

“洗把脸就不困了……嗯？还要抱？”

帕提斯听见穆利纳斯笑了一声，笑得极度不正常！帕提斯发誓他二十四年没听过穆里笑成这个鬼样。

“好吧，”男人温声说，“1,2,3……”

紧接着就是少年被从被窝里抱出来的动静。

黑豹猛地捂住了耳朵，发出灵魂深处的慨叹：

“草。”

菲尔瑞很快哒哒哒过来了，笑着跟帕提斯说早上好。

他果然被穆利纳斯养得很健康，身量匀称，脸色白里透红，头发也又软又蓬松。笑容清浅，但配上他养出点肉感的脸蛋，显得足够甜美。

只是帕提斯现在暂时没眼见他，视线微微避让，结果就看到了菲尔瑞的绒拖，明黄色的皮卡丘。

果然是彩虹战队。

菲尔瑞坐下开始剥水煮蛋，穆利纳斯坐下开始给吐司抹蓝莓酱。

帕提斯正想着穆里还真开始吃果酱了？不是嫌腻吗？

然后他们就神态自若地进行了交换。

穆利纳斯咬了一口剥得完美无缺，光滑得能治愈强迫症的蛋，疑惑道：“帕提，你不吃吗？”

帕提斯幽幽地注视着他。

穆利纳斯：“……帕提？”

“我有点撑。”帕提斯缓缓道。

他好友看了看他的碟子，露出‘你在逗我？’的表情。

帕提斯忧伤地举起勺子，“我的勺子没有花花。”

穆利纳斯切着熏肉说：“那勺子只有三把。”

帕提斯捂住嘴，“我懂了。”

穆利纳斯满头雾水：“你懂什么了？？”

说话间，菲尔瑞已经剥好了第二个蛋，放进穆利纳斯碗里。

后者切好熏肉，跟菲尔瑞交换了碟子。

他们的眼神自然而然地相遇，并在空中亲昵地拥抱，然后彼此相视一笑。于是无声中透出有形的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帕提斯静静地想：我悟了。

我不该在这里，我该在车底。

吃完早餐，菲尔瑞去拿行李箱。帕提斯路过客厅，又看到了那个简陋的儿童印章画。他驻足，心情凄凉地欣赏。

“这是菲尔画的。”穆利纳斯说，“他虽然没什么艺术细胞，不过画得很努力。”

光从这个成品上帕提斯看不出努力，他只能礼貌夸赞：“这个……黑莓？画得还挺圆的哈。”

“……”穆利纳斯冷静地说：“那是我。”

帕提斯猛地转头：“嗯？？？”

他的好友看他的目光像看朽木，“看见这个连成一串的样子了吗？这是蛇。”

然后又指着其中的黑点说，“这是眼睛。”

帕提斯：“这是眼睛啊！？”

穆利纳斯确信：“简笔画是这样的。”

那这真的很简笔。

帕提斯语重心长道：“我这个人，不太懂艺术。”

穆利纳斯表示理解，“没关系。”

黑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心累，只觉得真他妈见鬼了。

回到玄关，帕提斯才看见门背后的雨伞桶和衣钩，桶里多了画着星空的伞，而衣钩上，白色的围巾就挂在黑色围巾身边，紧密交叠。

帕提斯长叹一声，唏嘘地转身，看见穆利纳斯弯下腰，一边给少年整理领口，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个不停。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菲尔瑞保证。

穆利纳斯不置可否，继续嘱咐：“有事给我打通讯。如果我没有及时接，就留言给我。”

菲尔瑞点点头，“那没事呢？”

穆利纳斯顿了顿，不等他开口，菲尔瑞已经笑了起来，“没事我也会打的。”

说完，少年期待地仰头看他。

穆利纳斯知道他想听什么，但总裁先生早已习惯了内敛和含蓄，一时间话堵在肚子里，竟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无措。

菲尔瑞眸光温柔地看他一会儿，麻溜地扑进他怀里。穆利纳斯下意识紧紧环住他的腰，听见少年趴在自己肩颈边，轻声说：“我会想念先生的。我想先生的时候，就会给先生发信息的。”

菲尔瑞感到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一分。

“先生也要想我。想我的时候，也可以给我打通讯，我肯定会接的。”菲尔瑞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也不用特别想我。先生很快就回来了……”

穆利纳斯垂眸，忽然发现，这种满腔情意却又哑口无言的感觉，他也渐渐习惯了。

总有些东西无法诉之言语，但只要他们对视，便能理解彼此。

穆利纳斯低下头，唇贴着菲尔瑞的前额，低声应道：“嗯。”

帕提斯：“……”

帕提斯：“…………”

帕提斯瞳孔地震，满脸悲怆，忽感一阵寒风抚过，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静静萧索……

他默默注视着忘我相拥还他妈亲额头的两个人，脑子里就只有两个字。

离谱。

鸽了几天，非常心虚。

跟朋友出去聚餐，我以为吃个晚饭我就回来码字了，结果还去了KTV，回来都凌晨了，倒头就睡，睡醒就是第二天下午了。

我打算看个电影调节一下心情就去码字，于是我看了《圆梦巨人》和《寻梦环游记》。

我当场哭得像个傻逼，电脑屏幕照出我哭得稀里哗啦的脸。然后激情跟基友探讨了几小时的电影……一天又过去了。

今天我终于码字了，我WPS都打开了，但我突然想起我明日方舟的日替还没打，我连忙去打日替，然后又顺带凹了一下危机合约的21，没凹过，很挫败地放下手机，惊恐地发现已经到吃晚饭的时候了，于是我就又去吃了个晚饭……

吃完晚饭，基友很兴奋地戳我，吃瓜吗？然后塞了我一嘴的好瓜！卧槽真的好瓜！我也极其亢奋！

不行，我是一只好太太！我要码字！

我坚强地拒绝了诱惑，从八点码到凌晨一点，终于写完了……四千字。

呜哇——！

我是垃圾。

我是手速的吐鲁番盆地。

呜呜呜呜……

蛇总独守空闺的日子开始了。

是时候让老父亲开窍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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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Chapter 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