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被放出来,**轲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愣愣地被方漆扶着胳膊出了府衙。
“你真是走了大运道了,老话说的没错,老天爷疼憨人,要不是有贵人相助,你这回定然要折在里头。”
方漆絮絮叨叨地帮着**轲收拾头上和身上的灰尘。
**轲就像是个泥胎木偶似的,任由他摆弄。
过了好一会,**轲才像是回过神来。
“到底,是谁帮了我?”他这才反应过来,今个也太顺了,李县令似乎早就确定自己不是凶手似的。
“你不知道?”方漆吃惊地问。
**轲沮丧地摇摇头。
他还没有从父亲病逝,亲人都指正自己是毒害父亲的凶手的悲伤中回过神来。
“你们别站在这儿了,咱们找个地方,先让赵小公子梳洗一番吃些东西,再坐下来说。”方笆见这俩孩子都跟傻了似的,只得出声,先带着他们回了赵家附近的一处庄子。
洒扫的仆从见到是**轲回来了赶紧去准备热水和吃食。
**轲茫然地站在原地。
看着他们殷勤地忙活。
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看不清。
方漆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楞成这样,太守不是让你跟你大哥当面对峙了吗?你怎么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往后这赵家都是你的了!这庄子自然也是你的,下人可不得殷勤伺候。”
**轲呆愣的双眼中闪烁起一丝光芒。
他的记忆回到了一个时辰前。
“赵小公子,李县令要亲自审你。”牢房门前的狱卒很是恭敬地说。
通安郡本身在三知县境内,日常判案都是由县衙审问。
只是因着三知县是大县,甚至包含了通安郡在内,李县令虽只是县令却忙得很。
平日怎么也不会亲自审人。
狱卒一听就知道这事或许还有转圆的余地。
这才对**轲如此恭敬。
狱卒明明刚才还嗤笑**轲狼心狗肺,是落毛的凤凰,**轲不知这狱卒为何前倨后恭,只能乖乖地被带到府衙。
到了之后他才看到,原来自己那位好大哥和堂哥已经被带到了堂中。
明明是秀才不需要跪地的大哥现在正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
**轲不解地跪地行李。
惊堂木一拍。
李县令威严地亲口问道:“**轲,三年来你亲自侍奉老父,可有缘故?”
**轲微微皱眉,他不知道这跟案情有什么关系只是诚恳回答道:“启禀大人,草民父亲身体强健,三年前,父亲突然病倒,草民心中不安,担忧乃是人为,这才亲自侍奉父亲。”
反正如今大家都当他是杀人者,那临死他也要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谁知李县令非但没有呵斥他。
反而是对着他那位好堂哥喊道:“本官查出三年前你从胡商手中买到了一种毒药,能让人瞧着像是心疾发作,而在昨日午后你又交给赵东铮一包药粉,你认还是不认?”
“大人!草民冤枉啊!”
**轲愣愣地听着这一切。
甚至忘了该发怒。
“你还想狡辩,来人!”
**轲只见几个眼熟的衙役和一个自称见到他堂哥和大哥私下谋划的人被带了上来。
那证人竟是把堂哥和大哥是在哪儿见面,什么时辰,说了什么话都一一讲出。
两人无法辩驳只能招认。
**轲当时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扑倒在了两人身上,用力厮打这两人,还是衙役将他拉开。
“行了别想了,你先去换身衣服吃些东西,不然身体受不住。”方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还不回神只能推着他去洗漱。
等到**轲洗漱好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三人坐了下来,屏退其他人,方漆这才笑着说:“你真当证人这么好找。不想知道谁救了你?”
**轲回过神来,闻言他更加不解了。
“愿闻其详。”
方漆也不卖关子了,将他和父亲怎么捡到信,怎么将信递到太守府等等说了个清楚。
“依我看,那证人怕是太守府中安排的。”方漆笑着说。
方笆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这话可不能乱说!”
方漆挠挠头:“这不是没有外人吗?”
方漆转过头去看**轲:“说来,你是怎么遇到这位侠士的?”
**轲:“……我,我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方漆:“啊?”
“难道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
“赵家老爷子可是好人啊,胆子也大,战乱那会子,他们家手里只有一条渔船,后来为了躲战乱他就去了海上,靠着买卖东西,攒下了一份家业。”许里正说起这事还很是感叹。
这位赵老爷子。
虽说是叫赵老爷子。
实际上比他还要小个十来岁。
在许里正看来这就是年纪轻轻便走了。
又是给他们村修过路的好人。
他如何能够不叹息。
“爷爷,我们打听过了,这个案子闹得很大,想必官老爷们定然会好好查的。”许霜起安慰道,“不如这样,一路上我们再打听打听,这种案子消息传得快。”
这样自己跟萧安也能顺便打听一下消息。
唐萧安默默靠在许霜起身边,没有说话。
似乎对此没有太多的兴趣。
任谁都看不出来,他在背后都干了什么。
许里正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许九岸用一种半唱半说的语气感叹:“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
因为此事,虽然一路上不需要他们自己赶车,还算轻松。
队伍中的气氛还是有些低沉。
大伙都是占了赵家修路的便利的,再没良心的人,也会感慨两句。
尤其赵老爷子还有可能是被自家小儿子杀死的。
这样的死法,哪能不惹人可怜。
第二日,他们在官道上找了个茶棚。
一行人略微停了停,叫了许多碗粗浓茶。
许霜起也跟管着茶棚的中年男人打听,他知不知道赵家的案子。
“哎呦,这个我还真听说了,前儿有个商队,赶路路过这儿,我听他们说过。”
许九岸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到底如何了?”
“嗨,几位不知,这事啊,倒是冤枉那位小公子了,杀人的是他堂兄和大哥,两人早就看上了老爷子的家产,三年前就给老爷子下毒,还是那小公子看出了不对,贴身侍奉了三年,这才没让老爷子立马走了,结果老爷子说要把船队交给小公子,惹得那两人又下了一次毒。”
“他们下毒也就罢了,竟是还想把事都推到小公子身上,那家的老夫人也是个糊涂的,心疼长子,觉得长子是秀才便了不得了,明明知道实情竟还帮着隐瞒,想要推那小公子出去当替罪羊。”
能在官道旁开茶棚,中年男子也是个能说会道的。
三言两语就把前因后果给讲了个清楚。
“竟是如此!”许九岸一拍大腿气得站起身。
队伍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就连常年走南闯北的几位镖师都面露愤愤之色。
“那小公子可放出来了?那两人如今如何?”许里正倒是还稳得住。
他急急问道。
“自然是放出来了,赵家小公子可是孝子,不仅放出来了太守还亲自嘉奖。至于那害人的俩人自然是被关起来了,谋害亲父亲伯父乃是重罪,怕不是要砍脑袋!”
许九岸这才重新坐下:“好啊,只是不知,那赵家老夫人可有惩处?”
当爹娘的平日稍微偏偏心也就罢了,竟然能做出害小儿子保大儿子的事,若是此人没有惩处,许九岸心气不顺。
“说是被送到城郊尼姑庵里去了,赵家府上几位姨娘也是如此,往后啊就粗粗茶淡饭,好好为赵老爷子守孝。”说起这个中年男人撇了撇嘴,似乎对这种偏心的娘很是看不上。
“这便好。”许九岸松了口气,这样赵家小公子也不用背上个不孝的名声,日后还不用见这个娘亲,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往后这赵家家业都是他的了。”
“这船队、庄子、老宅,都是他的了。”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不由得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这得是多少家财啊。
原本愤愤不平的众人这时也不由得有几分羡慕。
“因祸得福,好人有好报,真是件好事。”许霜起松了口气。
他侧头同唐萧安对视一眼。
唐萧安也有了点做好事不留名的满足。
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这天之后车队中的气氛便好了许多。
不少人都在讨论赵小公子得多有钱。
许里正也稍微振奋了点。
“虽说赵老爷子走得早,但赵小公子没被冤枉,也能告慰他在天之灵了。”许里正老怀欣慰地说。
他说着还看了眼唐萧安,心想果然是妻贤夫祸少,找夫郎还是要找艾哥儿这样有本事又想着自家夫君的,若是那赵家老夫人脑子清楚些,何至于闹到如今的地步?
许九岸笑道:“就是就是,这老天爷还是睁着眼的。”
唐萧安眨巴了眨巴眼睛。
看到自个亲人这么高兴,他和许霜起就算没白忙活一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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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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