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抱着阿山的腰醒过来的时候,很自然地在他怀里蹭了蹭,眯着眼睛打量了会已经大亮的天,依依不舍地坐了起来。
她伸手按在阿山的胸口,感受了下灵气的运行,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下去。
但醒来的觉果然是睡不下去的。
乌木听到外面仿若地动山摇般的动静,惊恐地瞪圆了眼睛,手速飞快地将被子往上一拉,严严实实地把阿山给盖住了。
然后便听见“砰”的一声,是门被踢开的声音。
“师妹!听说我们要有师侄了?”门外传来洪亮的声音,让人听着便知道这人实在中气足得很。
“谢惊风!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便闯我的房间!”
谢惊风伸手接住乌木砸过来的软枕,顺势躲开乌木扔向他的银针,再稳稳当当接住乌木三连砸过来的陶瓷杯子,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大步走进乌木的房间。
成功收获气鼓鼓的乌木一只。
“谁让你午时还没醒。”谢惊风理直气壮,挡住乌木扔过来的软枕。
“那也不是你随便闯进我房间的理由。”乌木拍了拍了坐着的床,示意谢惊风将她的软枕还给她。
谢惊风把陶瓷杯好好放在了桌上,将软枕抛给乌木,又弯腰捡起了她扔出去的银针。
但还不待他拉开椅子坐下,便又被乌木扔过来的长剑打断了。
谢惊风相当熟练地接住了长剑,放到眼底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发现果然是阿山的佩剑。
谢惊风心里涌起了不太好的猜测,他终于偷摸抬头打量了一眼床铺,果然看见了床上鼓起的一团,被角还被乌木仔细压在了身下。
“阿山在啊?”谢惊风倒吸一口凉气,麻溜地就打算溜走。
他们师门谁不知道乌木看阿山看得死紧。
他上次只是不小心碰到阿山手上的蛊印,就被乌木打了个半死,到现在还留存着大片的阴影。
他顶着乌木杀人的视线硬生生往后退去,缓缓伸手去拉房门,果不其然听见乌木冰凉的声音传出来:“既然回来了就去准备准备,下午拜师。”
“好嘞。”谢惊风也没琢磨乌木到底是什么意思,随口应了乌木一句,便麻溜地拉上了门跑了。
乌木磨了磨牙,把盖住头的被子拉下来,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她乖巧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阿山——金色的眸子透亮璀璨,一瞬不瞬地看向她。乌木的心里便像被羽毛挠了挠,有些痒。
不可否认,乌木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她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任由阿山给她扎起头发,在心里腹诽谢惊风。
她刚刚说的话,谢惊风大概率是没有听进去的,怕不是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收徒。
想及此,乌木的眼睛微微眯出一道狭长的弧度,嘴角上扬,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阿山,你说谢惊风是不是还不知道到底青岚是谁的师侄?”
乌木显然愉悦了起来:“不过嘛,他也到了收徒的年纪了,确实也该收个徒弟了,对吧?阿山?”
阿山抓着乌木漆黑的头发,看着她上扬的眼角,轻笑着摇了摇头,毫不心疼谢惊风地答道:“当然。师兄年纪也不小了,该收徒了。”
“嗯哼。”乌木笑了两声,透出主人现在的愉悦心情。
所以,当谢惊风被摁在太师椅上的时候,便毫不令人意外了。虽然当事人的眼睛里过了很一会儿都还是不敢置信的惊恐。
“为什么是我收徒啊!”谢惊风惊恐转头看向摁住他肩膀的乌木。
“师兄你年纪到这里了,也该收徒了。”乌木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师妹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不是!”谢惊风在乌木手下疯狂挣扎,就像是脱水的鱼,“就我这水平?就我这水平!老爷子都不同意我出师!”
“师兄你当然可以。”乌木低沉着语气,如果不看她上扬的唇角,那勉强还能相信她是真心鼓励,“因为你要教的是蛊术呀~”
“哎?”谢惊风震惊地仿佛忘记了挣扎,“哎?哎??哎???!”
“不是?我在医谷的地盘,收一个学蛊术的徒弟?”谢惊风瞪圆了眼睛,“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没疯,”乌木看着他胡乱舞着的双手,放开了他,退后几步,补充道,“而且这算是医谷的徒弟。”
谢惊风瞪眼,谢惊风张嘴,谢惊风大为震撼,谢惊风无法言语。
乌木看着他失声的样子,终于觉得早上闷在心里的郁气散了些。
在心里暗自幸灾乐祸了好一会,乌木才跟他掰扯道:“你看你也到了该收徒的年纪了,你就算现在不收,回了蛊楼你师兄还是要让你收徒。你倒不如现在从了我,这样你师兄之后也不会逼你什么了。”
想到师兄,谢惊风打了个寒战。
“且论起一般用蛊之事,你水平较我更高,还更擅长教导。”乌木在他面前凝起一团蓝色的气,用手指牵引着飞舞,不走心地试图催眠他。
谢惊风瞪着她。
“还不行啊?”乌木好像叹息似地摇了摇头,却笑得像只狐狸,“那算了,可惜了青岚身上的绝味呢。”
“等等!”谢惊风从椅子上蹦起来,“绝味?”
“对啊,虽然是不知道什么玩意仿照阿蛮弄出来的七扭八歪的东西,竟敢冠上绝味的名字。不过里面有几味药材倒还真用对了”乌木仰着头,用手指点着下颌,细数,“长夏,荆条,生乌……哦对了,还有惊梦草和傀儡叶。”
“停停停。”谢惊风打断施法,眸子亮的惊人,“我同意了。”
乌木勾起唇角。
惊梦草和傀儡叶,都是练蛊的上好材料,只可惜这两味药材极其稀少,并且含有剧毒,还没有人成功拿来蕴养蛊虫过,尤其还不能通过人体做中转来蕴养蛊虫。
但作为养蛊的蛊痴,谢惊风对这两种材料的效果可是馋得很。
当年谢惊风那么容易救从蛊楼跟她跑来医谷拜师,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嗅到她身上遗留的惊梦草和傀儡叶的气息。
而且谢惊风这个蛊痴,来了医谷之后,医术是一点不学,整天就知道霍霍医谷的药材养蛊!
要不是谢惊风的师兄宁安明令禁止,不准他在乌木身上做实验,谢惊风恐怕早就磨着乌木尝试养蛊了。
但这次他肯定不会放过用青岚做实验的机会。
乌木从一开始就确定谢惊风根本无法拒绝。
“不过有个条件,”乌木笑了笑,这次倒没卖关子,“你不能试得太过火。”
“那肯定。”谢惊风拍着胸脯保证,“我那可是正儿八经地收徒弟。”
于是拜师宴顺顺当当地简单办了。
谢惊风不重视虚礼,他恨不得马上拉起青岚就着手开始实验,因而也不在乎有没有束脩,有没有宴会,有没有亲朋好友参加。
但依着医谷里的规矩,谢惊风还是引着青岚拜了祖师,又一一拜过了诸位师祖。然后谢惊风坐在正堂那把太师椅上,受了青岚三跪九叩,饮下了拜师酒,算是把礼数全了。
谢惊风便站起来,伸手从青岚的眉心渡了灵到刚雕好青岚名字的玉台上,再将闪烁着微光的玉台放进弟子殿中,作为医谷弟子的留存记录。
接着,谢惊风便把弟子令交予了青岚。
殿外看热闹的人很多,医谷已经很久没有新人入谷拜师了,这也算是久违的热闹事情。
谷里的大厨特意做了几长桌子的流水宴,准备趁此个机会让谷里也乐呵乐呵。
谢惊风来到青岚身前,说:“你既然进了医谷,莫论之后学什么,水平如何,都要时刻记住你是医谷的弟子,遵守医谷的训诫,你可记住了?”
青岚向他拜下,道:“记住了。”
谢惊风便笑了,从身上拿出了一只匣子递过去,道:“这是为师送给你的拜师礼,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一点小玩意,但可以帮你和你身体里那只蛊虫沟通。”
青岚恭恭敬敬的接过:“多谢师父。”
“那便就这样吧。”谢惊风看着他乖巧的模样,没忍住揉了揉他发顶,朝着门里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喊道,“开席!”
乌木翻了个白眼。但无论如何,这是在张长老云游后,他们师门收下的第一个弟子,虽然又是个修习蛊道的。
乌木抿唇笑了笑,也不知道师父回来会不会骂他们一顿。
谢惊风被谷中的师兄弟姐妹灌了几碗酒后原形毕露,挠着头开始傻笑。
长风则是拉住青岚的手,露出有些担忧又有些无奈的笑容。
“没事的。”谢惊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长风身后。
“蛊这种东西我熟得很,莫怕,我下次帮他看看。”他又喝了一口酒,拍着长风的肩膀,“我听乌木说过了,没关系,只要蛊虫用得好,这毒也不是不能用蛊解了,还能顺便好好养养蛊。”
“好。那便多谢先生了。”长风无奈地扶住他,向他道谢。
“不谢不谢。”谢惊风豪迈地挥着手。
“不过,徒弟啊。”谢惊风转过头就开始跟青岚勾肩搭背,“你要多跟乌木学些医术。”
“是。”青岚说。
“还有还有。”谢惊风有些醉了,自顾自地继续说,但仍旧没有忘记叮嘱,“你要记住你是医谷的人,就算是蛊师也是医谷的蛊师。”
“是。”青岚酒量还不错,眼神还是清明的。
“不可草菅人命,不可一意孤行,不可欺师灭祖。”谢惊风人晃晃悠悠,但这时的声音却是严肃的。
“是,青岚记下了。”
“嗯嗯嗯。”谢惊风摇摇晃晃,“嗯……好酒……”
还不待谢惊风再说些什么,乌木便一脚踹在谢惊风的屁股上,把谢惊风往前踹了个踉跄,青岚赶紧伸手扶住他师父。
“行了,送他回去吧,这玩意酒量差得很。”乌木向后指了指在道路尽头的那间屋子,“很好认,挂着大红灯笼那家就是。”
青岚扶住谢惊风,朝乌木笑:“好。多谢师叔。”
“你小子。”乌木摇了摇头,笑了笑,眼里多了几分亲近之意,“你师父说得没错,要记住你是医谷的人,这很重要。”
“青岚记下了。”青岚伸出一只手,勉强行了个礼。
“行了行了,走吧。”乌木挥挥手,催促他赶紧将人送回去。
青岚向她虚虚一礼,长风亦向她施了一礼,陪着青岚扶住谢惊风往道路尽头走去。
乌木愉悦地在夜风下伸了个懒腰,懒懒靠在阿山的身上,跟他聊天:“我们也算后继有人了。”
“嗯。应该……也算吧。”阿山给她按着头,按得乌木直哼唧。
“嘿嘿,希望师父到时候不要生气。”
“那可不一定。”
“哇,你竟然不顺着我。”
“但这是事实。”
“哼。反正师父不会打我。”
“这倒是,但是谢师兄可能会比较难过。”
“略略略,不知道,不要问我,不关我的事。”
“好。”阿山无奈而宠溺地顺着她,很有技巧地替他放松着身体,舒服得让乌木忍不住哼哼唧唧。
他们打算待会再逛逛热闹的晚宴,晚些再一起回家。
药材都是瞎编的。假装乖巧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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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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