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骨鲤危机

李青琅冲圆圆使了个眼色,圆圆便一直留意着路边,一发现什么,李青琅就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直至嘶嘶声响,李青琅立刻颔首,圆圆一扑,在林木后咬断了蛇头,李青琅被捆缚在身前的手做出了拳包拳的动作,于是圆圆将那蛇头含在嘴里。

它咬了很长一截,这次没有咬破毒囊辣到嘴。

加吉没有注意到李青琅的小动作,但是圆圆一直在草丛里找寻些什么还是引起了它的注意,加吉没有掏出武器,李青琅有些可惜,在加吉喝止圆圆时,李青琅才道:“回来圆圆。”

这一番,只是赶路的小插曲。

谁都不知道,圆圆的嘴里含着颗蛇头。

李青琅清楚,对于臧西而言,有利用价值的人是自己,碧铃唯一的价值就是用来威胁自己就范。

所以,自己表现得越重视他,碧铃越安全。

知道了那些过往龃龉,对碧铃说不上恨与怒,李青琅暗了暗眼神,只想到当时枫泉对他说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李青琅,你完蛋了。”

苦笑了一下,李青琅深以为然。

确实是完蛋了,质问碧铃的话堵在胸口,怒意还不及看见碧铃被加吉揣向膝窝时因疼痛而皱起的眉时汹涌,比起仇恨愤怒这样激烈的感情,李青琅只觉得累与无力。

原来喜欢这种事,也能被演出来,也能被安排好。

只是现在这个情形,顾不上和碧铃的那些事。

见走在最前的碧铃已经有些脚步犹疑踉跄,李青琅想了想,突然很烦躁地一顿脚步,跟在他后面的加吉立刻在身后拔出短剑,剑锋划过剑鞘的声音很是刺耳,臧西使臣也立刻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队尾,个个摆好架势,如临大敌。

李青琅冷笑一声:

“诸位不必紧张,我只有一问,越往里走林子越密,现在还下着雨,能见度这么低,下一步就可能踏进骨鲤池,你们让碧铃走在最前面,是什么意思呢?”

加吉一横剑:“自然是防止李将军耍什么花招,李将军的狼骁勇善战,我们拿住他,自然也有底气些。”

李青琅浑不在意那闪着寒芒的剑锋:“那你们让他走在最前,他若失足进了骨鲤池,你们可就没有拿住我的底气了,倒不如让他在队伍最后,你们再派一人来看着。”

“你做……”

“加吉。”萨莉亚打断道:“走在前面确实危险,只是,碧铃大人身边的这条狼不能跟着他一起回去,得走在队伍中间,跟在我旁边。”

臧西使臣们互相对了个眼神,微勾嘴角,目露讽刺。

离了那条巨大的平原狼,那个花魁压根就是个拖累,没有什么战力。

如此,毛毛在队前,清平在中间,圆圆在队尾,一字排开的队伍沿着草坡试探前行,地势越来越低,积水也越来越多,两旁可能是草坪,也可能是水藓,把三狼隔开,大大降低了李青琅驭狼反杀的风险。

而且碧铃仍在手上,更重要的是,无论如何都要稳住李青琅进入臧西境内。

在那之后,无论是他投奔还是杀了他,对臧西都是有利无患的。

李青琅却无所谓地一耸肩,轻笑了一声:“你们分明带了头军象来,还怕我这三头狼作甚,一头军象的战力你们已经展示过了不是吗,不过你们的军象,好像还不太听话啊。”

萨莉亚眼神狠狠一沉。

李青琅见臧西使臣面面相觑,知道自己猜中了,之前自己看到的,那小象身上被象纹方毯盖住的,就是军象身上捆箭筒和武器的皮绳痕迹。

印证猜想后他便干脆利落地提出让步:“可以,碧铃站队尾,清平站中间。”

萨莉亚点了点头,看向李青琅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与审视。

得了殿下之令,一个随臣押着碧铃往队尾走,经过其他人时,他二人都尽力往队内靠,碧铃被送到队尾时,那人推了他一下,李青琅急急接住了他。

熟悉的臂弯让碧铃一时莫名眼热,憋不住的委屈在李青琅伸出捆缚在身前的手接住他的一瞬堵得人喘不上气。

可当他抬眼看向李青琅时,李青琅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那刻意挪开的眼神有几分冷淡,见碧铃失落般低下了头,李青琅忽视心头传来的酸胀,让他站在自己前面。

加吉本想制止,但是李青琅却打断了他,抬起自己被束缚在身前、双腕捆在一起的手一并抬起,屈指弹了弹加吉的剑:

“加吉大人,您这剑能收起来了吧。”

加吉冷哼一声,反手挽了个花,将那短剑插回腰间用皮绳绑好的剑鞘中。

至此,李青琅的安排都已经就绪。

他继续跟着队伍前行着,暴雨季午后的天光仍旧暗沉,进了密林,更是阴暗得看不清前路,毛毛有时也很难辨别前路是土还是骨鲤池的沼泽,越走越深,几乎要走几步就嗅闻一下,看上去无害的草坡和林木,硬生生在其中走出了扭曲的蛇形。

对于浅浅的沼泽,小象倒是不怕,偶尔脱离了主路线去踩水时深陷进泥沼,也能几步挣扎着踏出来。

但是,这勉强的前行在他们翻过前面一个矮坡的坡顶后,情形急转直下。

林子依然茂密,但是几乎所有的树都被泡在黑色的水中一般,看不清根系,看不清地面,泥沼像冒着泡似的翻滚,定睛一瞧才发现不是泥沼的水泡,而是骨鲤鱼上浮呼吸时张开的鱼嘴。

碧铃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李青琅也是头一回亲眼见到骨鲤池,所以毛毛自然也没见到过,它只觉前路不通,自然想寻他路,在那坡上缓行了数米,却愣是没有找到下脚的地方。

臧西使臣也哗然:“往年骨鲤池汛期会这么集中成片吗?”

“离谱,山麓一直都坑坑洼洼的,就算汛期也有露出水面的土路啊,这规规整整的一大片都被淹了到底怎么回事。”

加吉恍然,随后不耐地狠狠咂嘴:“该死的齐北!至南的林木从齐北运来,在加个过路费,木材昂贵得怕人,南城就想法子开辟山麓雨林,种这种至南才有的杉树。”

杉树喜阴,在地势低的地方长势更好,确实,杉树冠叶遮天蔽日,而为了种植杉树的南城人也将山麓的土一锹一锹挖走,于是骨鲤池汛期,便把这里淹了个彻彻底底。

相应的,因为地势太低,水可能深,萨莉亚试探性地丢了石子进去,发现上层水清,下层才是沉淀的泥沼,石块丢进去后,半天才浮上来水底的泥沙。

于是萨莉亚吹了短笛,小象便试探性地探进前足。

小象直至稳稳踩在池底,四只象足已经全部没入池中,但是象身和象背都露出水面,为防止陷进泥沼,小象有技巧地踩着水,来回跺着脚。

象的本能,就是征服泥沼,小象很快就熟悉了池底泥沼的触感,它踩着水,像一座小岛一般安稳地漂浮着。

萨莉亚于是道:“可以过了,前面不远就是骨鲤池原本所在的位置,这里都还只是它的蔓延,到了对岸不要急着往下走。”

臧西使臣们点了点头。

方才李青琅苦心安排的顺序不能变,于是他立刻抓住碧铃,悄声在他耳边告诉他,等自己上岸后想法子往自己身边靠。

碧铃点了点头。

果然,碧铃和李青琅被拆开,一名壮硕的随臣押着碧铃,举剑横在他脖子处,一起踩上了小象的背。

这不是用来控制碧铃的,碧铃不会武功,身量纤瘦,无需刀剑也能轻易叫他就范。

那是威胁李青琅的。

小象并没有全程凫水踩泥,中途,水变少,泥变深,小象的象足深陷,废了好一番劲,象背上的二人立刻下蹲,压低重心,牢牢攀附着小象。

有骨鲤鱼在象足旁穿过,碧铃低头时,正好看到几条骨鲤鱼同时对着他张开鱼嘴,白色的骨纹,一闪又不见。

碧铃手一颤,攥紧了小象背上的绳索。

到了对岸后,小象再次返回,避开了那处暗沼。

几个来回,将臧西使臣们带到对岸,最后才是加吉和李青琅。

象背上能驮两到三人,为防止臧西使臣最后把圆圆丢在对岸不管,李青琅让它和前面那个臧西使臣一起站上了象背。

萨莉亚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对岸李青琅的小动作,没有说话。

李良安却道:“那些狼也要留吗?”

萨莉亚点了点头:“留着,三狼里两公一母,目前有用,日后更是有用。”

且让李青琅以为自己的谋划得逞吧。

加吉和李青琅上了象背,小象有些吃力般甩了甩鼻子,李青琅束缚的双手老实地放在身前,加吉一路绷紧了身体,李青琅嗤笑一声。

“没办法,李小将军本事了得,不怪我紧张。”

“你没见过我的本事,如何能知我本事如何呢?”

加吉的手按在刀柄上,半分不放松:“李小将军声名赫赫,单看殿下对你如此重视,便能得知了,也不必亲眼得见。”

李青琅点了点头,小象凫水速度不快,为求稳当,有些泥沼还得绕过,只不过这么多回,小象已经找到了固定的路线。

对岸的三狼都翘首看着,李青琅和毛毛对视着,眼神直勾勾对着它瞧。

毛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这边的象背上,虽然碧铃在对岸被横刀架着脖子,加吉却还是有些怕,将自己的脚都缠在小象的背上。

李青琅低头瞄了眼,不动声色:“我小时,管萨莉亚殿下叫姨母,大约是这样的感情让她重视我吧,你也不必把我当作敌人,终究我们之间本就不必剑拔弩张。”

加吉有些意外,先是感情牌,又是这样似是让步的话,让加吉愣了愣。

这一愣神,让靠岸时,李青琅先行登上了对岸。

碧铃没有忘记李青琅方才叮嘱他的话,他知道李青琅要动手了,他在等,等那个靠近李青琅的时机。

李青琅没有任何视线暗示,萨莉亚和李良安都在盯着他,李青琅上岸后,反身朝加吉递出被捆缚的两手,加吉还在解着缠在象背绳索上的脚,见李青琅朝他手心向上地伸出两手,意外地抬头看了眼李青琅,竟见他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似乎是要给自己借力,搀自己一把,从小象背上下来。

加吉下意识就伸出右手放在李青琅的手上——

只这一瞬!他的右手终于离开了剑柄,李青琅一探身便取出加吉的剑。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碧铃感受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传来了压迫与刺痛。

李青琅却没有理会,本以为他会立刻投鼠忌器束手就擒,但李青琅却没有分给臧西众人任何眼神,提着刀走向了

他自己的狼?!

包括碧铃在内,众人都傻了眼。

怔愣间,众人都顾不上攻击或格挡,都愣愣地看着李青琅的动作。

李青琅握着短剑,向着圆圆的脑袋直直刺去,一阵血肉破碎之声立刻传来!

臧西使臣全慌了神傻了眼,李青琅的动作却毫不迟疑,趁着他们被自己的动作迷惑发懵之时,李青琅又一个反身躲过上前想要擒住自己的李良安,然后一剑划破了架着剑在碧铃脖子上那个随臣的胳膊。

那人的胳膊上还留着圆圆救他时,留下的四个血牙印。

随臣一愣,想收紧胳膊和剑锋威胁李青琅,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动弹不得,使不上力。

碧铃知道,这就是机会!

他反身一拧,剑锋在他脖子上划了一条浅浅的口子,碧铃却不管不顾——

他正准备向李青琅跑去,却见李青琅捏了那短剑柄作投掷姿态

碧铃依然笃定地向李青琅跑去,脖子上的划破的口子冒着血,李青琅强行撇开对碧铃伤口的注意,凝了眼神,将那短剑丢了出去

破空之声划过碧铃的耳旁,带起了一股腥甜和诡异的味道,李青琅将被碧铃挡住的短剑从盲区丢出,就追在碧铃身后的一名随臣当胸直中了一剑。

“走!”

毛毛得令,立刻一跃而起,跳进了刚刚渡过的骨鲤池漫出的汛期湖。

碧铃和李青琅翻身而上,清平和圆圆背着他俩,四只狼爪刨着水,随着毛毛记下的小象路线返回。

碧铃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看向李青琅的眼神坚定。

岸上臧西的使臣没有弓箭,只得催促小象下水再追。

而中了那柄短剑的使臣倒在地上,短剑进得不深,他却感到胸口一阵阵发麻。

那柄短剑上,赫然还串着一颗,正在滴血的蛇头。

臧西人没怎么见过狼,不熟悉狼的习性

青琅好大儿:没想到吧!狼也是会狗刨式游泳的![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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