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平地里刮进来一股风,莫少北顷刻间站在了娘和西西面前。原本健康的肤色有些发白。
“你望望你让西西受了多大的委屈,以后要是敢惹她生气------”
“奶奶----您再这样说,我都怀疑他娶我的目的了,毕竟外面喜欢他的多的是,难不成他迫不得已,觉得不娶我良心上过不去-----”莫小西从奶奶怀里爬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刚才气血攻心的时候,她气势汹汹跟六叔对视,感觉自己八面威风,气焰嚣张。可现在气消了,六叔高高大大的身子往跟前一杵,莫小西又犯了以前的老毛病,心悸、胆怯、腿软。
她更不敢跟六叔对视,眼睛只在地上或者别处骨碌碌转动。突然,她被六叔的双手惊住了,有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
莫小西慌忙去拉六叔的胳膊:“你的手怎么了?”
莫少北低头一看,想把手藏到背后,又不敢使劲挣脱,只得说:“没什么,可能是被指甲戗的。淌这几滴血不值什么,只要小----”莫少北差点脱口而出“小祖宗”仨字,想起老娘还在跟前,终究没好意思喊出来。
莫太奶奶虽然也看到儿子的手流血了,心疼归心疼,但她心疼有啥用,得西西心疼才要紧,这紧要当口,她可不能在这里碍事。
“我得上前头院里看看去,我不在,那帮子老头老太婆都吃不舒坦----”莫太奶奶看孙女这情况,肯定是心软了。剩下的事交给俩人自己解决了,她老太婆也不跟着掺和了。于是拐杖也不拄了,直接拎着就走了。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走起路来不说是一阵风吧,但腰背挺直、精神矍铄。
“西西,我们不离婚好不好?”莫少北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莫小西在床边上坐着,莫少北蹲下来,手肘搭在她身体两边的床沿上,把莫小西成半包围状、虚抱着,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大气不敢出。
莫小西怔了怔:六叔这是------脑子这么不好使了?她刚才肯跟他的工友说话,不已经表明这事已经过去了么?”
“你说不离就不离啊?你说了算吗?”莫小西恢复了以前想挑衅又理不直气不壮的憋屈样。哼哼唧唧地说道。这下没法往地上瞅了,六叔就在地上蹲着,她只好望向房顶。
“我----我说了不算,你说了算-----不,你说了也不算!总之,我不答应。”老娘一走,莫少北没啥顾忌的了,他打算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到底。老一辈常说:恶狗怕蛮棍、好女怕缠郎,他这辈子就缠着她了,让她没机会接触别的男人。
“知道我说了不算,还问我做什么?”
莫小西故作生气地,硬是把他的一只胳膊拽过来,攥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确实是指甲戗进了手心,弄得血淋淋的。
“怎么办?要不去高坊卫生室包扎一下吧。”莫小西知道他听到了她跟奶奶的谈话,心疼又内疚吧。无处发泄才死死攥紧拳头。
“这有什么,连皮肉伤都算不上,以前在料场的时候,手上的燎泡烂了都比这严重,不照样搬木头、卸水泥------”莫少北知道,他越满不在乎地说出自己的“惨样”莫小西越是心疼,她一心疼肯定就心软了,心一软就会原谅他了吧。
就在没听到西西这些话以前,他还以为她只是吃醋了-----甚至还有些生气,气她就算吃醋,发发脾气就罢了,哪怕打他几下也好,却没想到气性这么大,又是剪衣服又是闹离婚。还想着这丫头真是被娘怪坏了,一点小事就不依不饶的。
最近一段时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几乎忘记了娘告诉他,西西曾经被谭城的那个逼着结过婚。
刚才听到她不哭不闹、平铺直叙、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般,说着自己差点被人强bang,又被别人下套,活不下去的情景。
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绝望无助地在死亡边缘中徘徊。他闯的祸造的孽,却让她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他竟然还有脸生她的气?
“那个叫钱小舟的说,说你这些年拼命挣钱就是给媳妇儿花的,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是给哪个媳妇儿花的?”莫小西用毛巾小心地把渗出的鲜血擦掉,噘着嘴问他。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长到三十岁,连个小媳妇都差点没守住,说的好像我多大本事整几个媳妇似的。”
“本事大了就能找好几个媳妇了?”莫小西手上一使劲,指甲掐在六叔手心,莫少北疼的呲牙咧嘴。
“说吧,到底有几个这样纠缠不清的?别价到时候被人找上门来了,我还不知道唱的哪一堂------”
“怎么可能?我跟她们根本-----”
“哦----她们-----原来真的不止一个呀-----”莫小西眼眉一挑,笑眯眯地望向莫少北,露出小而密的小白牙。
莫少北听得又好气又好笑,看到她调皮可爱的样子心里又痒的难受,遂不管不顾地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唇。
本来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说不中听的话气自己才出此下策,没想到刚一触上她软软的、娇嫩欲滴的唇瓣,欲罢不能地吻起来。裹住她的舌头狠狠吮吸-----
莫小西又经历了一番溺水般的感觉。本来脖子是被六叔的一只胳膊勾着的,这下身子一软,整个人从床上栽下来,直接扑到六叔怀里,莫少北立即紧紧抱住她。
好不容易手脚并用挣脱他,憋的脸都红了,她气喘吁吁地双手撑着他的肩头,指控道:“你-----肯定是心虚了,才----才-----呼-----憋死我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有啥好心虚的,把你六叔当香饽饽啦?还想着有人找上门来----哪有脸皮那么厚的,男人不要她,硬舔着脸往人家送的-----”
不知怎的,莫小西突然想起来,去回爱敏家送中米时,回爱敏的姐姐用那种不甘心、又没奈何的语气说的话:“呵-----怪不得当初-----”
“旁的我没证据,眼下我想起来一个女人,你跟她以前肯定认识----”果然,莫小西心里哀嚎:自己只有吃醋的时候,才敢真正地跟六叔叫板。
“哪个女人我也不认识!说了我-----”
“我4年的同桌回爱敏,回海的那个,你见过,她漂亮的大姐,叫-----回爱----”莫小西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叫什么“回爱华”还是叫“回爱霞”
“反正别管她叫什么了,总之,你知道这个人就是了,个子比我矮一些,比我黑点,眼睛是双眼皮------”莫小西突然兴奋的一拍手掌:“对了,她的眼睛倒又大又亮的,回爱敏说第一眼见到我觉得特别亲切,后来又说,怪不得全班女生就觉得我最亲,原来你的眼睛长得像我姐呀。不过我姐的眼珠是黄的,你的是黑的------”
莫少北局促不安地咳嗽了声,想着干脆竹筒倒豆子、痛痛快快交代吧。省的以后真的跟现在这样,小祖宗来这一出,一次他的心脏都承受不了。
他紧紧盯着莫小西的眼睛:“你说的这个女人叫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想就是那个-----我24岁那年,刚刚对那档子事有那么一点点朦朦胧胧的感觉时,我在县里料场干活,骑车回家的路上,被一个姑娘截住了,说想跟我处对象,我当时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的眼睛跟你的有那么一点点像。当然,仔细看根本都不像,哪里有你的眼睛好看!”
“你就同意了?----”莫小西酸溜溜地问。
“没有----”莫少北赶紧解释:“我----我那时候看他们几个结婚的结婚有女人的有女人,有点眼热----我那时候不算答应,我都没找过她,也没想过,都是她在半路上等我的,我那时候每次回来,兜里都揣着给你买的糖块和零食,我可一次都没给她吃过-----跟她说不上几句话就惦记着回家,想给你做好吃的-----有一次她说想让我带她去县里玩,我当时就严词拒绝了,那怎么行,我家西西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县城,要带也得带我家西西去玩啊。”
莫小西想说六叔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真像小时候家里喂的阿旺。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还别说,六叔低眉顺眼的样子咋这么可爱。
“我也就跟她见过五六次面------后来被钱小舟一提醒,说我既不愿意跟人家见面也不舍得花钱买东西,肯定是不喜欢她。
我想了想,也是的,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心心念念给你买这吃的那喝的,有时候太贵了,只给你买,把娘都忘了,你说说,我是不是从始到终,一颗心都扑到你身上了?”
莫小西听得心里美滋滋、软腻腻的,却嘴硬道:“反正你比以前会说话了,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嘴上说着,自己站起来,又去拽六叔, 莫小西刚才被六叔抱着亲的时候,整个人的重量都在他身上,亏他身强力壮的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莫少北皱眉:“腿麻了-----”顺着莫小西的手劲,把她压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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