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县公安局来人了,据说,法医找了半天,也没把谷存义的尸体拼凑完整。
那一天,县里、镇里派了很多穿警服的,开来十几辆带车厢的小汽车,把谷庄村,挨家挨户的搜查,做好的炮仗,空筒子,及其废纸张还有在黑市上买的huo药,全部装上车,拉走了,说是集中销毁。快晌午的时候,打麦场最空旷的地方,已经堆满了烟花炮仗。几个村的人都远远观望着,浓烟滚滚、响声震天。
莫小西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这些,那个浑身缠着绷带的女人,镜头一闪而过。莫少北和奶奶从来不在家提这件事,六叔说一惊一乍的对胎儿不好。就连亚辉家和三孬家的那么爱唠嗑的人,也闭口不提。她们像是这起事故的受益者,因为,经过这次惊吓后,她们的男人好像变的比以前知道疼人了。最起码在家里能给提桶水,烧烧锅了。还答应过年给买件时兴的羽绒服!
从此后,谷庄的人再也没有做炮仗的了。小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有某些胆小的人,偶尔去河筒子里放羊时,会神经质地到处看,生怕不经意间,那条没找到的胳膊,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谷庄的人在遭受到如此重创后,眼看到了年关,暂时打消了如何挣钱的心思。荷花村的人再也不眼热谷庄有挣钱的门道了。
一个小老百姓的死根本不值什么,如蝼蚁一般没了也就没了,没人会操心:男人死了,女人是守着孩子过,还是改嫁他人,听说,孩子的姥姥没几天就把孩子给送来了,扔给了年迈的爷爷奶奶,孩子的娘不知道是在医院过的年,还是在自己娘家,总之,谷庄的人都没见过她。
村里人也只在茶余饭后,嗟叹一声:可怜的孩子,狠心的娘而已。别的,想这么多干啥?要过年了,灯笼、窗花、门对子,年货,孩子的新衣服,这一笔不小的开销,让多少土里刨食的农村人,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这个年因为六叔在家,过的与往年不同。无论是蒸大包子、粘豆包、白馒头还是炸丸子、炸糖糕,奶奶干的更有精神了,甚至还用闲置了好多年的模子,用小米和玉米面、江米面、红枣、葡萄干、核桃仁,做了一个六层的枣山糕。
莫少北买了很多礼品给老舅老妗子送去,惦记着媳妇儿,都没在老舅家吃饭。
姜诚是在除夕前一天来的,给老姑奶奶买了很多糕点,给西西买了十斤核桃,和一堆的干果。说吃核桃什么的,小孩子头发会很黑,而且小孩生出来会很聪明。并且特意从专门卖孕妇服装的店面里,买了两套纯棉的孕妇装。肥的能把莫小西整个地装下去。
“我看大街上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都穿着这种衣服,还挺好看的。”姜诚解释说。
“挺着大肚子能有多好看?那肚子跟揣着个十几斤的西瓜似的,有的人脸上还长妊娠斑呢,啧啧----就跟蝇子屎的。穿什么衣服都难看。”
“瞎说,你想想啊,等你生的时候,已经是大夏天了,穿上这身衣服,跟那些个穿着大花裤衩大花背心怀孕的女人站一块,简直是鹤立鸡群啊。还有啊,莫小西,我不得不郑重提醒你,不要仗着长得好看,就不梳洗不打扮,小心表叔嫌弃你----”
“放P,给我生孩子,我为啥要嫌弃?还人民警察呢,肤浅!”
“哟----表叔,行啊你,还知道肤浅这个词儿。”
“那是,六叔是没接着上学,六叔要是跟你一样上学的话,现在肯定比你混的好啊。不过,不上大学也好,要是去大城市里上学了,外面那么多漂亮的姑娘,总有一个会绊住他的脚的,六叔才不管我和奶奶呢,说不准现在他孩子都上小学了。”莫小西摇头晃脑地说道。被六叔照脑门上弹了一下。
“越说越离谱了,六叔在外面那么多年,也没被哪个女人绊住脚,还不照样回家娶了你!”
于是莫小西便嘿嘿嘿地傻乐。乐完了她问六叔,当年家里又不是没钱,为啥不接着上学?
六叔端着膀子,扫了姜诚一眼,正色道:“我怕我还没毕业,你就被别人拐跑了---”
莫小西这下笑的更像个小傻子了。
姜诚“切”了一声:“一个个,没出息的样,我看呀,你们俩就是俗话说的情人眼里出”稀粑粑----”说完就跑。
莫小西最先反应过来,指挥六叔撵上他使劲揍,恶心死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好不,你跟你媳妇儿眼里才出稀粑粑!
姜诚躲在莫太奶奶后面,一口一个老姑奶奶,把老太太哄得要不是明天就是除夕了,估计今晚不舍得让侄孙子走了。
姜诚一本正经打量莫小西一眼,撇嘴:“我说莫小西,恁些天没见你了,我咋就觉得,你肚子没见大,脸怎么变恁大了呢?好东西是不是都让你抢走了,没给你儿子留点?”
莫小西嗑了几个松子吃:“你这毛头小伙子懂什么,三个多月的胎儿根本看不出来好不好?等过了四个月,才开始正儿八经长小胳膊小腿呢。”
“莫小西,别忘了我可是你表哥!比你大5岁呢。我毛头小伙子----”姜诚特意把那句话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以前是,现在可不是了,差着辈分呢,表侄子----”莫小西眯着眼睛咯咯笑。
“你傻不傻,我要是你表哥的话,要是他欺负你了,我还能给你出气,我叫你表婶的话,以后你受委屈了,我总不能收拾表叔去吧?小辈打老辈,没规矩!”
“六叔不会欺负我的,要是真欺负了,我就带着孩子跑!让他见不到儿子!”
“你跑的话,可别给我说跑哪去了,毕竟一拃没有四指近,我叫你表婶叫他叔,就算是为了老姑奶奶,我怕我忍不住告密-----”
莫少北罕见的没参与进来,他瞅着媳妇儿笑的意味深长。莫小西被瞅的有些发毛。姜诚照例在家里蹭了顿饭,下午很晚才回去。莫少北收拾着他从车上扔下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给媳妇儿买的。牙----有些痛!
其实莫少北在姜诚面前,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卑的:多读几年书就是不一样!自己就没考虑这么周全连他自己都觉得,孕妇嘛,有件衣服穿就行呗,反正也穿不了几个月。但是,摸着这衣服的料子,确实很柔软、很妥帖。他后娘的腿儿,你还操上心了,这是我媳妇儿,还是你媳妇儿?
到了晚上,莫少北端了炉子去洗澡间,少了热水,打到房顶上的桶里。热水器里的玻璃管都冻上了,冬天不能用,幸亏有个黑色的塑料桶,莫少北都是把水打上去,用一根塑料软管引下来,洗澡用还挺好。
莫小西真是想不通,六叔咋想出一出是一出呢,白天天那么好,正好姜诚开车来的,想洗澡的话,干脆开车去镇上大澡堂子里洗去多好,非得到了晚上,这么冷的天又想起洗澡来了。
六叔挑眉一笑:“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一天,我居然在你的提醒下才想起来!真是该打。”
莫小西问有啥纪念意义?莫少北但笑不语。
望着小洗澡间里氤氲的水汽。莫小西问六叔里面冷不冷?莫少北大声说,热的很,一点都不冷。还让媳妇儿去被窝里坐着,等他洗完了,顺便把洗脚水端过去。
莫小西是个爱干净的,每天必须得烫烫脚才能睡觉,跟六叔结婚后,也逼着六叔养成了每天洗脚的习惯。只是每次洗脚的时候,总是跟媳妇儿凑一起洗,一双大脚丫子,逗着一双白白嫩嫩的小脚丫,莫少北乐此不疲,每次都是水都凉了,莫少北才意犹未尽地把水倒掉。
莫少北洗完澡,身上直接就披了个棉大衣,端着一盆热水,往床前一站,棉衣掉在地上,漏出精壮的身子。
莫小西面皮泛红,她眨眨眼:六叔你怎么不穿裘衣裘裤?
莫少北把媳妇儿的双脚摁进盆里,才说道:“一会还得脱,麻烦!”
莫小西的小心脏莫名狂跳了几下,她坐在床沿上,低头看着给她洗脚的男人,他蹲着身子,头发都已经擦的半干了,根根竖立着。倔强又热情。
莫小西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滑到-----那根几乎垂到地上的-----口有些干,她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回双脚。没想到,六叔抓住她的脚踝,一左一右裹住了他的-----像烧火棍般滚烫滚烫的。
莫小西目瞪口呆,好久,才脱口而出:“流氓,老流氓!”
莫少北正色道:“我怎么流氓了?六叔这是响应国家号召,依法、应当应分交公粮!”
莫小西轻易被六叔的话说的浑身发烫。被窝里有热水袋,再加上六叔滚热的身子,炙热的眼神。莫小西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
“我是不是要化掉了?”这果然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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