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累!

云舒神情复杂摇摇头。

他真的很想问句小师叔,请问这是正常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然而当他看到自家小师叔满脸严肃认真,甚至还带着点兴奋又期待的模样,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这些年除却师尊就是小师叔待他最好,小师叔对他的要求都尽其所能满足,他自然也不想拂小师叔的意。

此处的设计与凡间的私塾无异。

云舒叹叹趴在面前的案几上,蔫蔫无神。

青云真人则是在上方郎朗讲课。

云舒并无认真听,一来是心中略烦闷,二来是其实这些内容大都是他都学过,有他自己在藏书阁学的也有师尊早就教过他的。

便是这样魂游天外半天,才总算熬到下课。

“等下的课由你师尊来上。”

肩膀忽地被人拍拍,云舒放下咬着的笔,有些无奈看着这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小师叔。

青云真人只继续语重心长抿抿唇开口:“记住自己的定位,从前的年下小奶狗已经消失了,你现在是云·小狼狗·舒,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云舒:“……”

“仙尊您来了。”

“仙尊有礼。”

……

前门几道声音把人听得一阵惊慌。

云舒猛地坐直身子,视线也情不自禁跟着人群所看方向看去。

霎时间,他的视线在半空撞入那淡然如秋水的眸光,云舒却慌乱竖起案上的书册,把头埋到书中。

“你怂什么,能不能A点?请记住自己的身份,云小狼狗!”青云真人在旁边扶额,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不大敢,师尊的眼神有点骇人。”云舒低声说。

“啧!”青云真人无语叹息,“不慌,你尽管放心追,小师叔给你呐喊助威。”

青云真人起身正欲离开,低头看着自己的师侄,又忍不住叹息声,若是单单靠他这师侄追人,估计他三胎都生了,这两师徒还没牵手呢,正是此刻,他深深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与定位。

青云真人离去。

休息的众人也纷纷落座。

众人感慨,青云真人的课已比授课长老们说得好上百倍,不知这仙尊的课又该如何,想来更甚,故而众人都雀跃等待着仙尊开口。

唯独角落的云舒,并不是如此想。

他盯着案几桌面出神,满脑子都是小师叔叫他壁咚师尊的画面。

想来还真是有点难以言喻的怪异。

试问,这修仙界哪有弟子敢壁咚师尊的……

再说,他的师尊可是碧云仙尊。

堂堂仙尊,圣洁不可侵,哪能叫他造次?

这不纯粹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嘛,他都担心师尊这回会把他吊起来打。

……

云舒便是这样胡思乱想,心神不宁许久。

直至轻轻的“叩叩”声在眼前响起,他才骤然回神。

顺着那轻轻敲击他桌面的指尖,云舒往上看去,师尊那清冷肃穆的模样倏然闯进他的视野。

“额?”

“你走神了半个时辰。”

云舒心慌合上书本,顿时收回视线,左右看看,四周的人都走了。

此处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

他也只得心虚笑笑:“喔,就半个时辰嘛。”

“为师也才讲半个时辰。”

云舒:“……”

云舒:“那,反正师尊早就教过我嘛。”

“还顶嘴,出来。”

收起书册,撑起身子,跟在自家身后。

云舒垂眼暗自腹诽了句,凶巴巴的。

因未看人,这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人忽地停下,他便是始料未及直愣愣撞上去。

“……”

云舒猛地后退半步,迷惑揉揉额头。

他双眼雾气蒙蒙,百思不解对上蓦然回头的人。

“把你怀里的狐狸拎出来,以后上课不许带着。”

“……呜。”

云舒低头看看怀里钻出半个头的狐狸,再抬眼看看自家那面无表情的师尊。

沈裴清淡淡瞥过这一人一狐都委屈状盯着他。

尤其是那小狐狸耷拉下双耳,双爪蜷缩起来,水润的双眼格外有哀求的意味,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他的徒弟也是半狐状态,大抵便是这般模样。

可是,如今修仙界越发不太平,他不能让徒弟再如此整日贪图安逸玩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两人一狐僵持良久。

云舒间自家师尊并没有松口的意思,也是无奈鼓起腮子放下手中的狐狸:“你先回去吧。”

小狐狸也没纠缠他,点点头后沮丧跑走。

云舒心中叹息,看来小师叔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果然撒娇这种方法对师尊是无用的,还是需要强硬些才行。

*

此处是演武场,四周种有好些桃树,虽日光刺眼,也能遮挡出大片阴凉。

云舒正坐在块石头上乘凉。

沈裴清则站在他身侧:“这心法是为师为你创的,他日若是再遇到危险,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师尊真好。”

云舒没想到师尊叫他来这里竟是给他开小灶,他本还以为要被训斥。

“先看看,不懂再问。”

云舒接过那本心法,仔细翻看。

许是看得太过专心,连自家师尊离开也不知。

待人再回来时,他才惊觉师尊曾离开过。

他惊喜抬眼,牢牢盯着师尊手中的提盒。

“师尊拿来什么好吃的?”

“药。”

云舒的笑凝固在脸上:“……”

好吧,无趣的师尊。

叹叹气接过药碗,云舒凝视那乌黑的汤药,捏着鼻子倾数灌进口中。

把碗放回去,才忽地想起这提盒有两层,总不能两层都是药吧,抱着这丝想法,他有些许期待掀开第二层……

一叠桂花糕赫然而现。

云舒指指桂花糕:“嚯,师尊就是口硬心软,这是什么?这也是药?”

沈裴清站在树下,沉默不语。

静静看着自己的徒弟左右手都拿着糕点。

这小徒弟先是咬了口右手的桂花糕,才从石块上跳下来,跑到他跟前。

“师尊也尝尝。”

眼下的徒弟毫无避忌举起左手。

那块完整的桂花糕亮在他眼前。

“你吃。”

“不行。”云舒摇摇头,“师尊不吃,我也不吃了。”

语毕,那手又是往前挪挪,直至那晶莹的膏体碰到人唇边。

柔软冰凉的触感黏黏压在唇上,沈裴清微怔,他垂下眼帘,而他的小徒弟正笑意盈盈等待他的动作。

明知这行为逾矩。

云舒却丝毫不在意,甚至期盼得到他家师尊的回应。

时间仿佛静止。

终于,云舒看见自家师尊微微张嘴咬下点边角,他才满意收手:“师尊甜吗?”

沈裴清轻咳声,侧身回避。

“该是练剑了。”

“好吧,酒足饱饭,也是时候活动筋骨了。”

云舒暗自偷笑,心中大喜,他还真是难得看到自家那万年波澜不惊的师尊还会有这般不自在的模样。

*

云舒放下手中的糕点,随手捏出个清洁术,才唤出自己的佩剑。

师尊所赠的心法倒是不难,他自认能掌握七七八八,因心中有谱,握着剑便是依照步骤演示起来。

只是每次起步几招却被逆行的气流打断招数。

云舒心神也有丝慌乱,他摇摇头呼出口气,正眺望远处,而忽地出现的人把他吓得愣愣。

那个拎着小狐狸出现在师尊身后远处的人,竟是他的小师叔。

远处小师叔左手朝他招招手,用口型与他说出几个字。

云舒大概猜出小师叔是在说“快壁咚他”。

而后他的小师叔右手拎起小狐狸。

小狐狸被小师叔双手抱着。

随后他的小师叔竟对小狐狸做出个强吻的姿势。

小狐狸自然不从,很是嫌弃,别开头,双爪撑在小师叔脸颊,使劲推开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人看得目瞪口呆。

云舒瞬间哑然:“……”

“阿舒,凝神,再试试。”

清浅的声音似潺潺流水,简直恍若瞬间能洗涤心灵让云舒倏然回神,回想到方才的画面,他还是浑身恶寒打出个激灵。

云舒浑身颤颤,攥攥剑柄,刚提起灵力,却瞬间逆流逼得手中的剑也刹那不受控制般飞出来。

那剑直愣愣插在自家师尊脚前。

云舒:“……”

差点……试试就弑师。

“师尊,我……”

“无妨,再来。”

云舒点点头,抬眼看向自己的师尊,再次被师尊身后的小师叔荼毒双眼。

那边的小师叔又举起他的小狐狸,继续作出一副强吻的模样。

小狐狸忍无可忍,猛地就着青云真人的手咬下去。

青云真人顿时吃痛放手,手中的小狐狸也顺势逃走。

云舒见状也是无语笑笑,看着他家小师叔跑去追狐狸前还不忘对他无声说道:“快点,壁咚。”

壁咚……

他与师尊只有五十步的距离,每走一步他便在想,这到底该如何壁咚。

毕竟第一步他就被卡住。

云舒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的眼神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这眼睛都快翻抽筋了……

前面的还未解决,他便又遇到个无可解的难题,请问一个只到别人唇角位置的人何以做到壁咚别人?

真是个世纪难题。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云舒也是无计可施,再加上他的确无法拒绝他的小师叔,更为重要的是他竟然也抱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可笑想法。

刚好自家师尊就站在树下。

这一切,犹如天意。

云舒咬咬牙,走近沈裴清。

沈裴清正伸出双指,捻起脚边徒弟的佩剑。

云舒几次偷瞄那边正在拭擦佩剑的人,心中的急促感越发浓重,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被那个让他眼睛抽筋的眼神连累,还是纷乱的脑子打扰,总之整个人不知怎的就被石块绊倒。

藕荷色的影子猝不及防撞来。

沈裴清倏然收剑,稳稳扶住来人的双臂。

被微凉的气息侵染而来。

云舒眨着眼也没缓解那份疼痛,这小师叔怕不是坑人,这回要不是他家师尊收剑快,那就真是试试就逝世咯。

“眼睛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眼睛疼。”

因为过分不适,云舒双眸溢出些湿意,涩得人半眯着眼。

眼角忽地压上点微重的力量,轻轻撑开他的眼皮。

雾气朦胧中,云舒只看到师尊惯是清冷的面容,许是隔着水雾而变得有些朦胧而柔和。

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柔软绵和的灵力萦绕在眼周,云舒的双眼也渐渐清明,那种酸涩难耐感全然消失。

他似乎也有些得寸进尺起来,嘟囔句:“师尊,我的手也好酸。”

脸上的手松开,转而落在他的手臂上。

云舒瞥瞥正低头给他揉捏手臂的人,继续胆大说着:“还有——”

然而这次他的话还未出口,脑门却被人轻轻弹弹。

“诸多借口,不得偷懒,专心练剑。”

云舒:“……”

行吧,果然还是不能得寸进尺,

他接过师尊手中的剑。

演武场内,渐渐入夜。

云舒挥剑起舞,片片桃花随着剑风飘落,点点星光,阵阵桃红,藕荷色身影穿梭在夜色中,说不出的灵动飘逸。

沈裴清随手变幻出一方白玉琴。

轻轻拨动几下琴弦,曲子缓缓奏出,琴音似雪融似泉流,他以灵力凝入琴音,不时矫正徒弟的动作,助其顺理气息。

待徒弟招式熟练之后,方才撤去琴音中的灵力。

夜色浓稠。

白衣男子抚琴,舒缓平和的琴音四起,而少年则闻音舞剑,随着舞动的剑气,片片花瓣被带起,盘旋于空中,漫天起舞。

而这美妙的画面,终究被一句语出惊人打破。

云舒软软呈个大字型倒在地上:“师尊想累死我,好换个徒弟吗?”

琴音也顿时戛然而止。

“总是胡言乱语。”

“起来,躺在此,成何体统。”

“没力气了,起不来。”

云舒一动不动,丝毫无起身的意思。

沈裴清微微摇头,抬掌收起白玉琴,来到云舒身侧。

他眸色淡然,嘴角挽起不经意的笑,垂眼静静凝望眼下的少年。

月色倾落,如雾如纱覆上那藕荷色的少年身影。

那一头浅茶色长发被一顶雪色玉冠冠起,而那根玉骨簪正正插在发间,余下一半发丝因少年睡在地上而松松散散躺在草地。

少年的眉目微微皱起,桃花眼半眯,干净的睫毛在眼睑下遮出小扇形的阴影,尽显这些年的岁月静好。

微微红润的双唇仍旧在动,轻轻说着话,是在自言自语。

粉色的花瓣随风落在他藕荷色的衣衫,他依旧浑然不知,倒是给人平添上点言语难以描绘的美妙之感,仿佛是置身在桃林的与世无争的小狐狸,教人在片刻间就能忘却世间烦恼。

沈裴清欣慰收回视线。

当年的决定并没有错,他救的是狐妖,可这狐妖并非邪道,他纯正善良天真美好,纵然偶尔有些任性倒也不失烂漫。

夜色愈发浓,风轻然拂来。

沈裴清随手捻过片飘落的桃花,目光锁在指尖的粉色花瓣上,声音轻得有些漫不经心:“地上凉,快些起来。”

云舒半眯着眼,瞄瞄上方的人,他还是初次以这种角度看自己的师尊,这一看更是认证小师叔口中的真理“美人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

只是他还是有气无力,含糊不清便是开始撒泼道:“真的好累,师尊若是不背我回去,我就在此躺一夜好了。”

“没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小师叔说得对,我又没碍着谁,何须墨守陈规。”他就是钟情他家师尊,怎么了!与旁人有什么关系?

“你多大?”

“怎么从前能背,现在就不能背了?”

云舒不以为意急忙反驳。

鼻尖沾上片落花,痒痒的,他不自在皱皱鼻子。

“喔,我知道了,师尊嫌弃我,唉,这些年的相伴究竟是错付了,今日嫌弃我不背我,他日便能赶我出师门,彼时我就要和我的小狐狸流落街头,每天和别人抢吃的,抢也抢不过别人,每天都不修边幅可怜兮兮蹲在角落,还要被人骂‘小乞丐,脏得要死’。”

越说,那语气便越委屈,似乎口中说的是他的回忆。

沈裴清:“……”

沈裴清:“聒噪。”

云舒身子倏然腾空,最后竟落在个结实沁凉的背部。

他得逞失笑,双手圈过自己师尊的脖子小小蹭蹭,卖乖道:“师尊以前总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师尊是洪水猛兽,可是唯有徒儿知道,师尊实则宽厚仁慈,最是容易心软,是最好的师尊。”

“油腔滑调。”

“才不是,这叫肺腑之言。”

*

沈裴清带着云舒来到那片灵泉,便离开。

云舒美滋滋钻进水里,心情前所未有般喜悦。

空气中倏然出现道身影。

云舒望望这老熟人:“你又来偷看我师尊?我都说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魔君懒得与人计较,嗤笑声:“本座只是在若水河附近遇到位神秘人,追寻他的踪迹,才来到此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云舒语塞:“我……算。你倒是殷勤。”

魔君:“这该感激你们修仙界总把罪名扣在我们魔界头上。”

这话听得云舒也有些羞愧。

这几日若水河确实不太平,先前他们去沧海派,大多数人都认为是魔界在兴风作浪,后来凡间频频出事,他们也都怪罪魔界,如今看来,似乎确实与他们魔界无关。

“我没有,我并未觉得你是坏人,师尊说能明是非、会辨善恶的人皆不是邪道。”

可魔君听完只轻轻觑来,便没再多言,继续往前追去。

云舒:“……”

他恍惚间才反应过来,便是喊道:“喂,那是禁地,你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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