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是陪着慕慎行输完了液才回的家，已经很晚了，时谦的烧烤局都散了，一直在树下等她，“怎么这么晚回来，打电话怎么都不接，要是再过一会儿，我说不定就要去警局报案了”

“对不起学长，我在医院，没注意手机，我叔叔胡椒粉过敏，我差点害死他了”

“什么？”时谦吓得脸都白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叔叔在哪家医院？我去探望一下吧，毕竟是我……”

“没关系的学长，他也没有出什么大事”洛凡抬了抬头，“对了，学长，明天可以再借用一下你的厨房吗？”

“可以啊”时谦笑着说，“想怎么用都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谢谢学长，那，学长晚安了……”

时谦还想说他给她留了饭，是从他们宿舍那群虎狼之人手里抢回来的，可看她心情不好，又满脸疲态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金辰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走过来，嘲笑了他一句，“时老四！你也有泡不了的妹子啊！”

明天就是周一了，洛凡起得很早，时谦还在洗漱，她就拎着刚买的鲫鱼过来了，慕慎行说不喜欢鱼里有刺，她得腾出时间把鱼刺都挑出来。

时谦看了眼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笑着调侃了一句，“你这个叔叔，口味还真是挑剔”

女孩挑了一上午的刺，带着鲫鱼汤到慕云大厦的时候，正好到午饭时间了，可慕云集团的前台小哥尽职尽责，拦着不让她进去。

她在这里和前台小哥纠结了好久，“我真的是给慕老师来送午餐的，你不信的话打个电话问问他？”

前台小哥也是心累啊，“我给慕阎王打电话？我还想继续干下去呢！”

她在前台絮絮叨叨的说了半个小时都没能进去，一个穿着红裙子，踩着高跟鞋，抱着文件的女孩哒哒哒哒的跑过来了。

“哈喽，小美女，我见过你，前天在慕阎王办公室门口，你来给他送饭啊，我带你进去”

她手里抱着一大堆文件，想握个手都很难。“我叫易欢，是慕阎王的副秘，你来的可真不巧，今天顶楼都要炸了，所有人都被骂了，希望你能镇得住他吧……”

今天上午，慕慎行与设计部八百多名员工开了服装工作室第一次产品研讨会，会开了四个小时，没有一个方案是他满意的。

他在会上骂了人还不够，还把设计部各个主管都叫到办公室骂了一遍。

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现在谁进去谁倒霉。

两个女孩小心翼翼的抱着东西，还没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气急败坏的声音了。“都已经半个月了，你们就拿这些东西糊弄我！不要逼我骂脏话！”

看见慕慎行抽着雪茄插着腰，脸都被气绿了，把一沓画稿重重的砸在了面前一排人的身上，散落了一地，两个女孩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里面的人都被赶了出来，慕老板七窍生烟的喝了口水。

办公室没有关门，但是她们进来的时候还是敲了敲门。

慕慎行顺着鱼汤的香味坐在了餐桌前，洛凡马上心领神会的给他倒了碗汤。

易欢找到文件拿到了他面前：“行总，这是与文氏地产的合作案，按照您的想法改过了，文氏那边也谈妥了，您看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

慕慎行没有说话，把文件接了过来，翘着二郎腿喝着汤，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他看了中间关键的几页，然后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拿起了衣兜里夹着的签字笔，刷刷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易欢正暗自为自己高兴，可这位大爷连“慕”字都没有写完就停下了笔，慢慢的抬起头盯着她，还朝她招了招手，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

“拿给我签字之前，你看过吗？”

“看，看过啊，没什么问题啊……”

慕慎行耐着性子，用笔轻轻敲了敲文件上最后的款项，“看见了吗？多了个零……你的眼睛是长在脚底板吗！”

“慕老师……有话好好说”见他吼的脖子都粗了，洛凡连忙上去有给他添了碗汤，“多喝碗汤，生气对身体不好，今天的汤没有放刺……”

他看着碗里的汤吐了口气，硬生生把火憋了下去，合上文件递给了易欢，“以后不要让我看到这种低级错误”

“好的，行总，我马上去改”易欢抱着文件匆匆出门，还回头给洛凡竖了个大拇指，洛凡也可爱兮兮的回了个OK的手势给她。

他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很大，但都被黑黑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头顶上的白炽灯把一地的画稿照得都有些泛白了。

洛凡站着也不知道干什么，蹲在地上收拾起了画稿。

这些图纸都是汉服、旗袍等寻常的国风款式，虽然缺点新意，但张张都是精品，设计桌上的“国风嫁衣”倒是不错。

“你觉得这些画稿怎么样？”慕慎行喝完了汤，点了根雪茄，吐着烟圈，烟雾缭绕的，“今天上午我已经被气了无数次了，再多一次也无妨……”

“我觉得这些设计图都挺好的啊”洛凡笑了笑，“不过，可能缺少一点创新度和话题感吧。”

“嗯哼？”慕慎行挑了挑眉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您讲经济的时候说过，卖产品有时候卖的就是创意和情怀，尤其是国风，国风本身就是很吃情怀的”她翻了翻桌子上的嫁衣的设计稿，继续说道，“其实慕老师已经想到了啊，最惊艳和最可以卖情怀的国风服装就是嫁衣了”

听到嫁衣这两个字，慕慎行放下了雪茄，抬眼看了看这个丫头。

“你手里的哪些，我已经改了一个月了，总是觉得缺点东西……而且中国嫁衣，受众太窄，与国际主流审美相差太大，以后可能会影响国际市场”

“这是慕老师您的设计啊？”洛凡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我记得您的设计不是这种风格的吧……”

她看过他五年前所有的作品，线条流畅，个性张扬，可眼前这一组设计图，浓墨重彩，厚重繁琐，虽然文化底蕴丰厚，但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实在很难相信这两组作品出自同一个人。

洛凡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慢慢走到了落地窗边，呼啦一下，甩开了沉重的窗帘。

阳光的味道涌进来，慕慎行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他眯着眼睛看着她，站在刺白的光芒前，伸开双臂，就像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女孩的声音轻柔的传过来，若春风拂面。

“您觉得差点东西，是因为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设计师的设计风格和设计师的心情是有很大关系的，多见见阳光，人也会开心一点的，至于您担心的国际市场，我觉得可以在模特身上下点功夫啊……”

模特……模特！这主意不错，找西方的模特，在中国传统嫁衣上根据西方人的特点改改元素，如果能同时推国内国际两个版本那反响应该会更好。

慕慎行淡淡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铅笔夹在了耳朵上，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很好，马上暑假了，到我这来实习吧”

“真的吗？谢谢慕老师！”洛凡激动得给他鞠了个躬。

慕云集团挑实习生出了名的严格，煜见大学每年暑假能进慕云实习的也不过那么两三个人，能被慕慎行钦点的就更少了，能进慕云实习，以后就算每顿都给他挑鱼刺也值了。

“慕老师，还有我的画稿也改完了，您……”

“行总，米兰分部的电话”洛凡画稿还没有递上去，余江就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慕慎行接过电话简单的说了几句，然后拿起桌上的墨镜就匆匆往外走，“余江，帮我订去米兰最快的机票”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了头，“拿上画稿，跟我去机场，路上说”

从慕云大厦到汉城机场，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慕慎行拿着画稿认真的翻看了好久，三十分钟都没有说一句话。

洛凡一直都紧张的看着他，还以为他又在寻思拿什么词来骂自己了。

直到最后，慕老师淡淡的抽出了其中的三张图：“这三个还不错，我回来之前再改一版给我，要细致的角度图”

“好的”洛凡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吞吞吐吐的问了一句，“慕老师，什么是角度图啊？”

听到这句话，慕慎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吐了口气，无力的抚了抚额头，“你以为切珠宝是裁衣服啊，你知道钻石多贵吗？把这三个设计图每一个切面的比例，大小，全都标识出来，精确到毫米，我回来之后先做个样品，很多珠宝在纸上都看不出效果”

“哦……”洛凡鼓了鼓腮帮子，点了点头。

机场很快就到了，慕慎行下车就带上了墨镜，洛凡急急忙忙帮他拿行李箱，给他取机票，跑前跑后的忙着，干了所有余江该干的活，一直送他到了安检口。

“慕老师，您一路顺风”洛凡把手里的行李箱推了过去。

慕慎行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拉着行李箱，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慕老师！”他被叫回了头，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丫头。只见她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掏出来一根棒棒糖递给了他，“虽然雪茄比香烟高档很多，但烟草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您少抽点烟，也少生点气，不高兴的时候就吃颗糖吧，心情都会甜很多的”

他愣了一下，慢慢把她手里的棒棒糖接了过来，撕开就塞进了嘴巴里，酸酸甜甜甜甜的味道让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洛凡看他没有生气又继续说道，“欧洲喜欢吃生的东西，您饮食方面多注意一点，还有，您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慕慎行抽出了嘴里的棒棒糖，呵呵一笑，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你这小情人当的还挺称职，怕我死在米兰啊”

“啊？”洛凡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不敢，不敢”

“那你问什么问！”慕慎行突然板着脸一声怒吼，洛凡吓得脑子都要冲出天灵盖了，“我告诉你，我回来之后要是没看我要的东西，你就立马滚蛋！”

他拉着箱子转身就走，洛凡连连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安抚了自己一阵，这个男人的脾气还真是难以捉摸，喜怒无常的……

走到安检口的男人，看着手里艳红色的棒棒糖，笑着塞进了嘴里，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直到那个瘦瘦小小米黄色的身影消失了才回过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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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甜甜的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