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饭点，再加上大热天的，来吃火锅的人少，很快锅底就被抬了上来。

“小杨啊，你可有好久没来照顾我的生意了。”胖胖的老板一边弯腰去开煤气，一边笑着说。

杨冬青弯腰去帮他，嘴里说：“叔，您这手艺太好了，开了好几家分店，距离可不近啊，而且我这不是忙嘛，一得空我就来了。您这手艺可不一般，我每次想起来都要流口水！”

这火锅店在市局附近也有一家，杨冬青他们平时很爱去，算是总店，大学城新开了一家美食城，店主夫妻就在美食城开了分店，总店交给儿子儿媳打理，他们夫妻转而来这边发展。

老板笑得脸上露出了酒窝，老板娘抬着一盘满满的酥肉过来说：“瞧这小嘴叭叭的，真会说话，这熟肉是婶儿刚炸好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杨冬青装模作样地伸着脖子去闻：“光闻味道就知道一定酥脆可口！谢谢婶儿。”

老板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哎！别客气啊，你和你朋友多吃点，不够了再喊婶儿。”

“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们吃吧。”老板拉着老板娘回厨房。

“好，叔婶儿你们忙。”

“快吃吧。”见殷亦九盯着“咕嘟咕嘟”翻滚的火锅没动，杨冬青把筷子递给他。

“米饭。”殷亦九接过筷子，看了看空空的碗。

“嗯？”杨冬青正在打汤的手顿住。

殷亦九说：“吃饭。”

杨冬青这回明白了，感情小道长吃火锅还得饭来下。“得嘞，小的这就去给您打。”杨冬青拿过他的碗去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米饭。

殷亦九的本意是需要请老板抬一钵米饭来，他不清楚这家米饭是客人自己去打，都来不及阻止，杨冬青就把米饭给他打来了，他只能说了句“谢谢”。

杨冬青是无肉不欢的人，他每次吃火锅都要点好几盘肉，和他一起吃火锅的同事朋友也是荤食主义者，这回他也点了几盘肉，但是他发现就他一个人吃。抬头一看，小道长就吃青菜、白菜、菠菜、生菜……反正就只夹了蔬菜。

“这还不是忌口？”杨冬青又夹了一大夹子娃娃菜到锅里。

殷亦九给出的回答也挺标新立异的，他慢吞吞地把嘴里的菠菜和米饭嚼细吞下去，才开口说：“肉难嚼。”

好家伙，这是肉难嚼吗？这是活生生的懒。

杨冬青忍不住逗他：“我觉得吃饭就挺费力的。”

殷亦九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会饿死。”

杨冬青觉得自己和“好家伙”杠上了，今天他已经在心里说了好几次了。这次他还得在心里直呼好家伙。要是不吃饭就能活着，他相信这小道长肯定会选择不吃。

这得懒到什么地步啊！也难怪他舅舅训他。

杨冬青一边无奈，一边大口吃肉，突然旁边伸来一只手去拎他的酥肉，他一筷子打了过去。

偷肉不成反被打的李平飞抱着手夸张地嚎“哎哟哎哟断了断了”，一边不客气地坐在旁边，“杨队呀！好巧啊！我们正好也饿了，一起吃呀！”

一起的陈伟和黄旭华也坐下。杨冬青又点了一个大锅，把菜单丢给他们，让他们点菜。

“还是杨队好！么么哒～”跳脱的李平飞来了个飞吻，差点又挨了一筷子。

殷亦九已经把锅里煮好的娃娃菜都吃完了，也放下了筷子，杨冬青见他吃好了，介绍道：“这位是特事处的殷亦九同志，和我来处理事情的。”

李平飞他们刚才已经看到群里的聊天记录，了解了事情经过。他们一一和殷亦九打招呼，得到了“嗯”的回应。三人心里都想：这小同志挺高冷的。

他们哪里知道，殷亦九此刻吃饱了只觉得昏昏欲睡，完全是懒得说话。

现在店里也没其他客人，陈伟三人一边吃肉一边说起了他们下午的摸查结果。

陈伟：“我们去花阳分局了解了胡婷婷投湖自杀的那个案子，没发现什么疑点。”

李平飞不怕烫似的吞下一大口肉，“斯哈斯哈”地说：“我们也申请调看了案件记录，据胡婷婷的辅导员说，她平时很孤僻，总是独来独往的，遇到一丁点事就会大喊大叫，学校的心理医生也找她开导过很多次。”

“一个孤儿，孤僻和情绪不稳定都在情理中，”陈伟接着说，“上学期考试的时候，她有一门没考好，导致她失去了奖学金，据她室友说，那段时间她精神异常，经常半夜呜呜呜地哭，她的室友受不了直接申请换宿舍。学校也给她进行了好几次心理疏导，效果不大。”

“知道她没考好的原因吗？”杨冬青把几盘肉都加进锅里。

黄旭华也是个偏爱蔬菜的人，一边往锅里放菠菜，一边说：“据调查是失恋了。”

李平飞补充：“她前男友就是第二个被害人。”

“这么巧？”杨冬青放下筷子喝汤。

“更巧的是，目前被害的人都认识。”陈伟食量不怎么大，吃得也慢，他已经放下筷子喝茶了。

这火锅店泡的苦荞茶既解腻又好喝，他连着喝了好几口才接着说：“闹鬼的谣言就是从他们几个先开始的。”

第一个被害者是女生，名字叫陈思，是胡婷婷的室友，也是她最先喊的“闹鬼”、“鬼魂索命”。第二个被害者叫赵雷，是胡婷婷的前男友。第三个被害者叫吴静，是黄琪的女朋友，陈思的闺蜜。第四个被害者就是黄琪。

“这真的是巧合吗？”黄旭华嚼着一根菠菜思索。

杨冬青又给他放了一夹子菠菜，一边回答：“过于巧合了，就肯定有某种联系。”

确实，有些事情巧合太多，就必然有某种联系，肯定不单单是巧合。

杨冬青：“你们查到赵雷和胡婷婷分手的原因了吗？”

李平飞：“我问了赵雷室友，据说是赵雷脚踏两只船，被胡婷婷发现了，胡婷婷跟他闹了起来，他就甩了胡婷婷，后来胡婷婷还去找过他几次。”

旁边陈伟放下一次性纸杯感叹：“现在的小年轻，对待感情太不专一了。”

“是是是，哪里像咱们伟/哥从一而终，十年恋爱长跑才抱得美人归。”李平飞挤眉弄眼地说。

“你小子别阴阳怪气的！”陈伟拿起筷子往他手背上来了一下，好家伙，这回左右手对称了。

黄旭华眯着他的小眼睛问：“所以鬼姑是女鬼的意思吗？”

他们三个看向杨冬青，杨冬青看向默不作声的殷亦九，四双眼睛都移了过去，发现小道长不是不说话，好像是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于是杨冬青说：“是一种蘑菇。”

刚捞起一块香菇的李平飞手一抖，香菇块掉回了锅里。

几人吃完了火锅，杨冬青去结账，回来就见他们三个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嘛。

“你们做什么？”

“我们在猜丁壳，谁输了谁去叫小朋友起床。”

杨冬青无语。他直接拍了拍殷亦九的肩膀：“我们要走了，找个奶茶店你再眯吧。”

殷亦九睁开眼睛迷茫了几秒钟，直接站了起来，跟在杨冬青后面。

路过还在争论五局三胜的李平飞时，杨冬青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撇了撇嘴。

陈伟和黄旭华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到了奶茶店，还没坐下，李平飞就跑去点单，点了三杯冰可乐，给陈伟点了一杯热可可，轮到给殷亦九点的时候，他挠了挠脑袋，回头问：“小朋友要喝什么？”

殷亦九：“我19。”意思是不小了，成年了。

“那小兄弟要喝什么？”李平飞又问。

殷亦九抬头看着墙上贴的五花八门的广告，目光在蓝莓奶盖上停了一下。

杨冬青说：“给他点一杯蓝莓奶盖，多加点奶。”

“哦！”李平飞回头快速下了单。

殷亦九靠着沙发背打盹，闭上眼睛前说：“回去我让舅舅还你，一共255块。”

杨冬青再一次心里直呼好家伙，坐公交车的5元，火锅吃了237元，零头那几块老板抹了，他付了230元，蓝莓奶盖15元，算得挺清楚的。吃的火锅难道小道长想请客？

杨冬青：“不用，有机会你再请我吃就行了。”

也不知小道长听没听见，反正他已经闭上眼睛了。

杨冬青走到柜台边，跟老板聊天：“老板，你们这里平时生意不错啊？”

“现在大学生每天都少不了奶茶，生意挺好的。”老板戴着口罩，但是一双眼睛挺好看的，应该是个漂亮小姐姐。

李平飞也问：“这生意最近会不会受到影响啊？”

和两个大帅哥聊天，老板肯定乐意至极啊，她一边打可可，一边说：“晚上生意少点，白天还是不错的。”

“是不是跟最近的事情有关啊？听说可吓人！”李平飞搓了搓手臂，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黄旭华走过来扶着吧台说：“一下子没了好几个大学生，是挺吓人的，我看这边的校长都愁秃头了。”

“那可不，关键是还闹鬼，这边晚上都不敢出门。”老板把冰可乐放在吧台上，“你们的冰可乐好了。”

“我倒想去见识一下鬼长什么样子。”杨冬青拿起一杯冰可乐插吸管。

李平飞也拿起一杯冰可乐吸溜：“别胡说，这个世界哪来的鬼！”

“反正也不知道真假，就说在情人湖那边。”老板把蓝莓奶盖放在吧台上，“要麻烦你们自己拿一下啦。”

“请问热可可好了吗？”陈伟也过来趴在吧台上，四个大男人把吧台占满了。

“马上就好。”老板回了一句，低头打花。

陈伟凑到杨冬青耳边低声说：“刚才你说想去见鬼，小兄弟睁开眼睛看了你一眼。”

杨冬青回头去看，就只看到殷亦九从帽沿露出来的鼻尖，心里想：小道长鼻子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