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檀落在他怀中,耳畔不断回响着他的话。
什么横竖都是他的人啊?
此情此景下,这句话似乎另有深意呢。
她抬了抬凤眼,疑惑地盯着他:“莫非当初在宁江,是你救了我?”
穆淮的额头与她相触,轻笑:“那你刚才说的话作数吗?”
霍檀心口一顿,半晌不曾回神,半信半疑地注视他潋滟风情的桃花眼。
不会真的是他吧?
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气氛默了一瞬。
“想反悔?我刚才可是听你说,要以身相许的。”性感磁性的嗓音满是蛊惑,穆淮唇畔的笑有些坏坏的。
霍檀哂笑:“可我说了两种可能,以身相许的是长得好看的啊。”
穆淮一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捧着她的脸。
四目相对,情愫暗流涌动。
他似笑非笑地问:“你觉得我长得不好看吗?”
她怔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魅惑,精致,是无可挑剔的俊颜。
岂止是好看,是颠倒众生啊。
霍檀尴尬地笑了笑:“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呢?我当时也没看清你的样子,你也没留下什么证物,口说无凭。”
穆淮亲吻着她的眉心,低语:“我怎么舍得骗你?你才是个磨人的小骗子。”
霍檀浑身轻颤着。
这样的穆淮,简直是充满极致的诱惑。
她微仰着头,轻轻碰了下他温凉的薄唇。
心底最初因那段遭遇泛起的酸涩,早已被他带给她的甜蜜所取代。
须臾,霍檀轻声问:“你说说看,我骗你什么了?”
穆淮拥着她,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深呼吸着,压下腾起的欲念。
骗他什么了?
她还真能装作若无其事,问得出口啊。
不仅把他的心偷走,把他的身子也骗走,然后封锁他的记忆,她不是骗子是什么?
他勾了勾唇,徐徐低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骗什么就骗什么,我都乐意双手奉上。”
霍檀怔了怔。
这个男人,真是太会了。
几句情话就能让她迷糊得快认不清自己,更别说那撩人的举动。
她垂着眼睑,暗想自己只能认栽啊,早已陷入他的深情中,她根本不愿意再出来。
她伸出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肢,脸庞在他下颌蹭着:“穆淮,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郎君。”
穆淮整个人如被电流划过,她这算是向他表白,算是答应以身相许了吧?!
临近傍晚,穆淮准备出发黑风山。
霍檀要一同前往,被穆淮拒绝,说她还在特殊时期,要注意保暖,还必须得按时服药。
穆淮胸有成竹,她便没有勉强。
出发前,穆淮把采苓叫了过来,询问当年霍檀落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水性武功都极好的她,差点魂断宁江。
采苓沉吟一瞬,如实说道:“将军当时初来月事,一时慌神,战争本就激烈,容不得半点疏忽,才会负伤跌落江中。”
穆淮怔住。
他就知道她淡然的背后藏着心酸,原来是如此的令人心疼。
采苓盯着穆淮逐渐氤氲的眼瞳,暗想他这是心疼她家将军了吧。
她也是极其心疼的。
朝廷那些拿着俸禄,怀中抱着美娇娘的官老爷们,只知霍家威武,能击退北漠的百万铁骑。
却不知,都是她家将军以柔弱之躯肩负着重担,披荆斩棘,做着常人不能做的事。
那些闺阁女子在享受花样年华时,她家将军在战场出生入死。
最可恨的是狗皇帝,在霍家功劳显赫时,第一时间就是想削她的权力,甚至要她的性命!
片刻后,穆淮温声说:“你回去吧,照顾好她。”
采苓颔首应允。
烛火昏黄,窗外北风呼啸。
霍檀怀里抱着暖手炉,桌案上摆着一本书卷。
她静静地看着书,似乎今夜即将发生的事,都不在她心上。
采苓端着药膳进屋:“将军,洵王殿下的粮草已从柳城进入晋州,我们何时行动?”
霍檀目光微沉,淡淡地说:“半夜就行动吧,劫了粮草后,在穆洵的军中悄悄放出话,愿意追随霍家的就投靠淮王。”
采苓愣了一下:“您这是打算在洵王军中给淮王招兵?”
挖墙脚的事,她也不愿意做。
可是北漠有百万铁骑,攻破潼关后,趁着冬季宁江被冰冻,必然会率先过江,争夺城池来立足。
霍家本就只有三十万兵权,还悉数被收,谢家接管后,带来边关的如今剩下不过一二十万。
她能把落絮阁以及其他追随霍家的都召集,加上穆淮秘密训练的士兵,与北漠相比,依然有很大差距。
而晋州有十万兵马,加上穆淮带来的,二十万兵马守在这里,实属没有必要。
从军中招揽,好过再去普通百姓家,战争本就残酷,能利用现有的资源才能降低损耗。
霍檀的语气依旧平淡:“我们至少得有五十万,才能压制住北漠大军,今夜应该就能俘虏一些吧。”
她想以最少的伤亡,结束这战乱,可她还是必须做两手准备,至少在气势上能助长三军的士气。
采苓赞同地点头:“洵王率军驻守在晋州,本就意图不轨,若是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倒是不错。”
霍檀翻了几页书,拿出一张地图:“这是潜入宁江的一条暗道,交给可靠的人。”
采苓双手接过,眉宇萦绕着疑惑:“万一他们不是真心的,从宁江后方突袭怎么办?”
“那就瓮中捉鳖好了。”她神色淡漠,言语间袭击而霸气。
采苓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紧紧攥着地图:“您快把药喝了,等会都凉了。”
她真是多虑了,她家将军考虑事情,一直是高瞻远瞩。
霍檀望了眼黑漆漆的药,蹙了蹙眉,端起碗一饮而尽。
采苓陡然心疼,众多贵族女子皆是娇生惯养,喝碗苦药扭扭捏捏,还得用蜜饯侍候着。
而她家将军,从自己跟着她起,就从未见她流露过矫情脆弱的一面。
她将碗端起,嘱咐霍檀早些休息,然后出了屋子。
正值深夜。
北风刮得起劲,烛火跳动着,树影映照在碧纱窗上,随风摇曳着。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黑风山脉,天地暗黑,深渊中的山谷,被笼罩在重重叠影下,更加幽暗。
呼啸声中,树枝像妖魔般狂舞。
穆淮裹着一身黑袍,帽沿垂到桃花眼上方。
他俯视着山谷之中,眉目间从容不迫,深邃精致的五官,在微弱的光线下明明暗暗。
隐约有车轱辘声传来,很快又湮没在风声中。
林鹤站在身后,轻声问:“王爷,淮王的兵马埋伏在葫口以北三里的位置。”
穆淮沉着眉宇,冷冽开口:“把阵法启动,避免过多的伤亡,他们终究是大庆的士兵,还要留着对付北漠大军。”
林鹤垂首应是,他家王爷从未仁慈过,现在竟然也会手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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