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子殿下

十:

吴总管所言不假,那屋子里面的确是热闹的不像话了,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了,连各宫娘娘都来了个七七八八。

那位弱不禁风三年未曾露面的六殿下跪在正中央,左右各宫娘娘皇子,主位的皇上,这场面大的简直如同三司会审。

吴总管一字不差的把话传了上去,即便没说的太明白众人也能捋出个大概了,有人暗暗嘀咕了一句,“的确有失体统藐视皇权,打的不怨。”

俪娘娘这一开口附和的有不少,不过她转而却又道:“只是…这都是那书童的一面之词,旁人也不曾听见瞧见,万一…他信口雌黄冤枉了好人…”话到此点到为止,那俪娘娘优雅的端起茶杯,斜眼偷瞧着皇上的脸色。

主位那位正闭目养神转着佛珠,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太子殿下进门正听到这句,众人见他到了一时间眼睛都不够用了,又要看他脸色又要盯着皇上,揣摩圣意的各个心累。

不过大多数人都坚信一点,这件事闹到最后还得让那个无权无势的老六担下来,不管这事他占不占理最后吃亏的都会是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谁让他没靠山。

老五附和道:“母妃说的是,当时我等众人都在堂内说话,根本没人听见外面说了什么,我也问过其他书童,所有人都说没听见。”

“这就是了,既然没有人证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那被打的书童伤的重也没法问话,这…这要如何定夺?”

沉默许久的云逍终于有了点反应,捂嘴清咳一声缓缓的道:“五哥所言不假,那时几位哥哥把我单独留在了课堂,想是许久未见想要与我叙旧,把人都遣了出去,我便也命书童出去候着了,至于外面的人说了什么我也不曾听见。”

那几位一听就有点慌了,他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着像是要把话茬引到别处去?

果然,不等有人开口那皇后娘娘就抓住了重点,“哦~叙旧,不知几位皇子要说什么体己话,怎么连奴才都听不得。”

老二顿时一头瀑布汗,慌慌张张的回道:“儿臣十分记挂六弟,想着问问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不想被宫人听见嚼舌头这才命人出去候着。”

皇后娘娘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记挂?若真是那般记挂,逍儿病了三年怎么不见你去北宫探望?”

“儿臣…”二殿下被怼的哑口无言,谎话都编排不出来了。

众人一听这气氛不对呀?一直对云逍不管不问的皇后娘娘今日怎么替他出头了?六殿下的奴才打的可是她儿子的人,她怎么还帮着外人?

“当哥哥的都不顾着自己弟弟,奴才们自然是有样学样,背地里说几句大不敬的话不奇怪。”

那老二老三的生母明妃一听当即抓住了话柄,“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那被打的奴才可是太子殿下的人,您这么说…”

皇后冷笑一声,“太子殿下都多少年不进文华殿了,他在时可不曾出过这等事…当然,此事他也脱不了干系,国事繁忙对自己的弟弟少有关照,用人不查错信小人,不过这也怪不得太子,那赵容本宫也曾见过几次,温文尔雅谈吐不俗,谁曾想被地里竟是这样的人,连本宫都被他蒙蔽又何况是年纪轻轻的太子,奕儿,以后你若再想留人在侧可要瞧仔细了。”

太子殿下当即应下,“是,母后。”

“依本宫看,这人呢打了就打了,谁让他出言不逊,也是活该。那白青儿一时心急犯了宫规,虽然情有可原可毕竟是过了些,总该处罚一下也给奴才们立立规矩。”

众人这才明白,这皇后娘娘说了半天根本就没打算放过白青儿,相当于各打五十大板谁也别想好。如此一来她倒是落了满身的好,秉公处事不偏不袒不包庇最后还把碍眼的给收拾了,还收拾的有理有据。

云逍当然不干,反驳道:“谢过皇后娘娘,如此秉公处事实在让儿臣无话可说。只是,若非那赵容出言不逊又何至于让白青儿如此动怒,想他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差点将人活活打死,可想而知他动了多大的怒火,他一心护主忠勇可嘉,若因此事被责罚岂不是寒了人心,若被旁人看了去日后谁还愿衷心护主?”

皇后娘娘被人反驳也不气,还耐下心好言道:“逍儿所言也不无道理,其实本宫也不想罚他,只是这国有国法宫有宫规,白青儿护主不错,错就错在不该他来动手,他大可将此事说与太傅按宫规处置于他。要知道即便是各宫娘娘也无权处置犯了错的宫人,不然那审刑司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云逍似乎认命了般微微垂下肩膀,“儿臣懂了。”

皇后还道他又妥协了,心中暗自冷笑,“懂了就好,既如此…”

云逍适时接过了话,“若按宫规,白青儿是儿臣的奴才,他犯了错就是我管教不严,既要责罚那便罚我好了。”

皇后一愣,“逍儿这是什么话,你是主子,哪有主子替奴才受罚的道理。”

云逍有气无力的咳了几声,满目凄凉的道,“我是主子不假,却也是个没用的主子,身为皇子竟然还需要一个奴才替我出头,当真是窝囊。想我生来便失了母亲庇佑,而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奴才真心护我,可到头来我却连他都护不了,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因我受罚,一顿板子是小伤了人心是大,既如此不如连我一并罚了,至少让他知道我没有弃他于不顾…虽然我这身子羸弱不堪,几十板子也还受得住,只求母后开恩让审刑司的嬷嬷们下手轻些,总得留我一命日后好孝敬父皇母后,咳,咳咳…”

“好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顿时让周围一片肃静,一直闭目养神的皇上好像刚睡醒似的睁开了眼,“护主衷仆何错之有?”

他这一句已经充分的表明了态度,此时谁还敢多说半个字。

皇上又道:“赵容藐视皇权口出狂言大逆不道,拔去舌头撵出宫外永不得录用!太子殿下用人不察失责也,禁足十日不得出宫!魏太傅失职失察,罚俸一年!白青儿衷心护主勇气可嘉,可触犯宫规也是大过也,既如此便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回去后逍儿要严加管教,不可再任其肆意妄为。”

“谢父皇开恩!”

“皇后可有异议?”

皇后的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岂止是她,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听了云逍那一翻装可怜抱委屈茶里茶气的话谁能不生气?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连各宫嫔妃争宠的手段都用上了,而且还见效了,一向对他不管不顾的皇上竟然还真吃这一套。

眼下还能怎么办,皇上都发话了谁还敢说个不字,皇后努力挤出一个淡淡的笑,“皇上英明。”

皇上点了点头半句废话没有,挥了一下佛珠直接散会。

这处罚还真是不痛不痒,却也叫人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有失望的肯定也有高兴的,对于云逍来说这结果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了,白青儿说的对,遇到不公的事要懂得反抗,让别人知道你也是有脾气的,再不行就耍耍手段,只要目的达成管他过程如何。

换作以前闷葫芦的那个自己只有被人踩在地上践踏的份,一再忍让换来的只有得寸进尺,最后还要背负懦弱无能的骂名。

“青儿,我们走吧。”

“是,殿下!”白青儿一见他的表情就大概猜到了结果,心下一喜连忙起了身,紧跟着云逍的步子出了御龙殿的大门,至于台阶上那一堆看热闹的人他连瞅都懒得瞅一眼。

什么娘娘,什么皇后,什么皇子公主,什么太子殿下,目空一切的白青儿眼里好像只有他那个病怏怏的主子。

太子殿下暗暗的道:这才几日光景就攀附上了新主子,对于昔日摇尾乞怜奉承的旧主子竟全当看不见,果然是个见风使舵的狗奴才!

还有那个云逍,平日装傻充愣竟也懂得收买人心?青儿,青儿,叫的竟这般亲切,只不过眼光着实差了点,这种背主忘恩的卑鄙小人也当宝贝护着,哼,我看你真是无人可用了。

“奕儿!”

太子云奕连忙收回心神对皇后低首应道,“儿臣用人不查,让母后费心了。”

皇后见四下无人低声责备道:“你知道就好,赵容的嘴的确碎了些,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打就打了吧,反正人也废了,母后只当做个顺水人情所以才没有对那云逍过多苛责。”

“儿臣明白。”

“按理说这么点小事不至于闹到你父皇那里,这是有人坐不住了,想借由此事大做文章呢,母后又岂能如她的愿。”

“想借母后与儿臣的手解决了云逍?”

皇后轻轻点了头,“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只有那些小门小户出身的人才干的出来,她也不想想,即便再不受宠那也是你父皇的亲儿子。那女人竟这般愚蠢,还以为靠这点小事就能除掉碍眼的人。”

“母后说的是。”

“不过话说回来,三年未见那云逍的确出息了些,原来那般蠢笨今日竟也学聪明了。”

“儿臣也颇感意外。”

“好在他那病怏怏的身子不争气,否则还真要提防一些了。如今他已长大凡事都要留些余地,面子上也总要过的去,何况他对你也没什么威胁,与其把心思浪费在他身上不如多盯着另外几个。”

太子虚心接受,“谢母后教诲。”

皇后点了点头,“奕儿聪慧过人母后着实省心,罢了,早早回宫歇着吧,你父皇罚你禁足你就全当修养身心了。”

“是!”

太子殿下恭恭敬敬送走了母后转眼却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去查查,这几日那白青儿都做了什么?”

张公公没有任何疑惑应声便去了,他跟了太子殿下十数年又岂能不了解他的心性,别看他刚刚答应的好好的,可他若真乖乖听话才叫见了鬼呢。

其实何止是他,这满宫的人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心思歹毒。

可到底如何歹毒白青儿是看不透的,谁让他不记得了呢,不过他到坦诚,不懂的直接开口问,“殿下,你觉得那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问还真把云逍给问愣了,“你做了他两年伴读,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比我清楚?”

白青儿脸不红心不跳的掰扯道,“我是想知道在你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人?”

云逍不疑,想了想找了个词,“情商极高!”

“你在夸他?”

云逍摇了摇头,“这么说吧,自我记事起他在父皇面前就从未坐过。”

“这有什么不对吗?”

云逍停下脚继续道,“刚才屋子里有多少人你可瞧见了?太子殿下又是风尘仆仆的赶回宫的你也看见了吧?”

“嗯。”

“按理说一路车马劳顿他该累极了才是,可他自进屋起一刻都不曾坐过。”

“站着?”

“是跪着。”云逍感叹,“跪在父皇脚边给他捶着腿,大家根本不会觉得奇怪,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做的。”

白青儿觉得不可思议,“孝顺?”

云逍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无奈一笑,“看,连你也会这么想…不管他背地里为人如何,至少在父皇和他母后的眼里云奕就是个大孝子,这种印象甚至已经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根深蒂固到不管旁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

“如此说来还真是情商高。”

“只不过他的情商都用在了父皇母后那里,对于旁人他可完全是两幅面孔,你觉得我二哥三哥对我欺凌太过可恶,可知他们又是跟谁学的?”

“难道连太子殿下也曾对你…”

“不知为何他看我格外的碍眼,不同于旁人的欺凌取乐,他是真的容不下我,有好几次他甚至想杀了我!”

白青儿暗惊,“真是太过分了!难道皇上不管?”

云逍苦笑连连,“刚才不是说了,他会演戏。我也并非生来懦弱,我也曾跟父皇诉苦,可父皇根本不信,云奕又表现的那样,嗯~怎么说呢,委屈?到头来竟是我谎话连篇冤枉了好人,而这个时候他还要替我求情,次数多了父皇对我越发厌恶!”

白青儿气的咬牙切齿,“他也太阴险了!”

“不,阴险之处我还没说呢…你猜父皇为何不信?…因为我身上没伤,你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深的心思呢,不管如何凌-辱他都不会在我身上留下任何伤痕。”云逍满脸淡然,甚至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仿佛在回忆别人的过往,“那时我才几岁,我懂什么?除了哭诉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加之我天生不会流泪只会干哭更是让人难以信服,把父皇哭烦了他就再也不肯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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