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等着看戏

十九:

来不及多想白青儿赶紧去应付来人,顺便把门外的奴才全部叫起来各司其职去。

大门一开就见俪娘娘挑着丹凤眼满脸不悦的站在门外,身旁的公公挑着尖细的嗓子质问道,“怎么才开门,害娘娘在此久候。”

“不知俪娘娘到此,有失远迎,奴才该死。”

公公又问:“六殿下何在?”

“哦,回娘娘,我们六殿下病了。”

“病了?什么病?连母妃来了都无法亲自迎接吗?”

这俪娘娘怎么自称是六殿下的母妃?白青儿拱手道,“的确是病的厉害,连床都下不来,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当真病的那么重?”俪娘娘满脸不信,“那本宫倒要瞧瞧了。”

“唉,娘娘…”俪娘娘才不管他阻拦,直接就奔着主屋去了,白青儿拦不住只能紧跟着身后,故意高声道,“娘娘还是不要看的好,万一过了病气伤了娘娘玉体奴才罪该万死啊。”

俪娘娘全当耳旁风,通禀都免了直接命人推开了房门,一股子熏人的药味扑鼻而来,众人没防备活活被熏的够呛。

莫说她,连白青儿都稍感意外,出去时明明好好的,怎么眼下如此狼藉,炭灰撒了满地,尘烟四起,用过的膏药随意丢在地上,几件衣服搭在床尾,半截拖地沾了尘灰。

再看云逍那副样子,额头贴着湿巾,脸色白的吓人,半撑在床头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要死了似的。

“殿下!”白青儿慌慌张张的跑过去,接着他的戏道,“您怎么起来了?”

“我,我没事,咳咳咳咳…”

“您快躺下,太医说您病的厉害,可不能起身。”

“谁,谁来了?”

俪娘娘都不想进那个门,站在门口用手帕挡着口鼻,满脸嫌弃,“听说逍儿病的厉害,昨晚还惊动了太医院,我身为母妃自是放心不下,特来瞧瞧。”

云逍咳的有气无力,“多谢,咳,多谢母妃记挂。”

“看你咳的这般厉害,太医怎么说?”

俪娘娘原本可没想进门,不知怎的犹豫了片刻竟还是踏过了门槛,提着衣摆一步步走到了床边。白青儿明显感觉到云逍的手在发抖,脸色也越发的难看。

“咳,不是什么大病。”云逍声音慌乱,不自觉的退了三分,许是他自己都没察觉,他都快躲到白青儿身后去了。

俪妃满脸不善,嘴角笑意瘆人,“呦,这脸色还真够差的?快让母妃好好瞧瞧,可是染了风寒?”说着手便伸了过去。

云逍脸色骤变,全身都止不住的抖了起来,白青儿感觉胳膊都被他掐疼了,显然是怕到了极点的样子。

“地上脏,别污了娘娘的衣裳。”白青儿适时挡住了她的动作,顺势蹲下身用帕子扫了扫俪妃衣摆上的碳灰,“奴才真是该死,刚才不小心打翻了炭盆,还未来得及收拾。”

他这一扫带起的灰尘更大,俪妃被呛的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往后退去,见这满屋尘土飞扬的实在待不下去了,没好气的挥了挥帕子道:“即是病了你就好生歇着吧,母妃改日再来探望。”说完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

见云逍使了眼色白青儿也赶紧追出门去相送,“娘娘您慢着点,仔细脚下的路?”

好在昨晚折腾了半宿,奴才们都起的晚没来得及收拾,这殿外四处也是脏乱的很,碳灰水渍到处都是,俪娘娘看在眼里竟面露冷笑,似乎很是满意。

白青儿暗中瞧着心里越发的琢磨不透,末了出了大门那俪妃竟直言不讳的道,“即是病了就好好养着,没事少出门,我看这几日那文华殿也别去了,过了病气给旁人也是晦气。”

这话可真够难听的,白青儿差点发飙,想了想还是生生忍下了,“是!”

俪妃白了他一眼,“六殿下是顽疾,年年如此治不好的,即如此就不要惊动太医院了,昨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知惹出多少闲话。”

白青儿气死!

心道:这女人什么毛病,她不是自称是六殿下的母妃吗?六殿下生母早亡,既然称她为母妃想必也是有养育之恩的,怎么说出的话这么冷血?她甚至都不避讳吗?就这么巴不得六殿下病死?

云逍的表现似乎也印证了心中的猜测,白青儿从未见过他有这种反应,刚才怕的要死浑身战栗,此时又双眼空洞死气沉沉,整张脸煞白一片,连双手都失了温度冰的骇人。

昨晚疼成那样也不见他如此这般失了生气,满身颓废的卷缩在床里,一动也不动。

“殿下,你怕她?”

云逍一时没反应,过了许久许久才点了一下头。

“所以才把屋子弄成这样?”

“她盼不得我好。”

“她不是你母妃吗?既有养育之恩你为何怕她?她又为何那般待你?”

“…她是我母亲的婢女。”云逍似乎很冷,紧了紧胸口的被子,低声道,“踩着我母亲的恩宠上位,一时得了父皇临幸。”

白青儿更是不解,“那她应该感谢你母亲啊。”

云逍苦笑,“感谢?她不知道有多恨我母亲。”

“为什么?”

“父皇醉酒临幸,过后就后悔了,又因她出身不好所以并没有给她名分,她却以为是我母亲从中作梗,自是恨极了她。”

“后来她怀了五殿下?”

云逍点了点头,“父皇只好给她封了位份,可并不宠她,偏巧此时母亲怀了我,大部分时间父皇都只顾着这边,对她却极少关照,她能不恨吗?”

“既然如此皇上为何让她来照顾你?”

“母亲去的突然父皇悲痛,宫中传言是我克死了母亲人人对我避之不及,偏她主动把我要了去,说是主仆一场不忍见我无人照看,会把我当亲儿子一般扶养成人,父皇很是感动,还给她封了妃位。”

“她可真是好手段!”白青儿满脸鄙夷,“她是不是对你不好?”

云逍却摇了摇头,“若只是对我不好我也不至于…”

“怎么?她打你?”

云逍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似乎回忆起了某些无法承受的事,这次他没有再说下去,就只是摇头“…我不想说。”

白青儿一时不解,按理说他对自己一向坦诚从不隐瞒任何事的,为什么这次却不说了呢?难道那女人恶毒到了极致不成?

他不说他也不敢多问,眼瞧着他脸色越来越差,整个人卷缩在被子里止不住的发抖,白青儿更不敢问了。

“殿下不愿说我就不问了…这天也不早了,我去给殿下做点吃的可好?”

白青儿正欲起身,动了一下却没起来,回头一看云逍的手不知何时偷偷的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正死死的拉着他的衣摆,力度之重都拧出褶子了。

“殿下…”

“…我不想吃东西。”云逍满脸祈求,似要求他别走。

“你不饿吗?”

云逍摇了摇头,不想此时脸色骤变,竟伏在床边干呕了起来。

白青儿终于明白那女人带给云逍的不单单是恐惧,还有生理性不适,她定是做了十分恶毒的事才会给云逍造成这么大的心理阴影,此事若不善佳处理只怕日后会更加麻烦。

云逍好不容易才走出北宫的大门,又适应了文华殿,心态照比以前不知开朗了多少,万一前功尽弃以后再不肯出门那先前的努力岂不全白费了?

白青儿暗自想了想,计上心头,“大毛!”

门外的奴才赶紧进了门,见了满地狼藉很是意外,“奴才这就收拾。”

“就这么放着。”

“啊?”

白青儿一边拍着云逍的背给他顺气一边吩咐道,“殿下又发了病,你速去太医院请徐太医来一趟。”

“是,奴才马上去。”

可怜的徐太医刚要补眠又被叫进了北宫的门,他还道六殿下的痹症又犯了,可按理说那药效没这么快过去才是,进门见了满地狼藉满心不解,再见六殿下脸色奇差还吐了苦水更是心生奇怪。

白青儿这次的态度好了不少,还说那膏药是他不小心弄掉的,求着人家又给拿了两幅,至于其他的病…

“殿下这病来的突然,除了没食欲还干呕不止,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徐太医也是不解,啥病来的这么急?脉象也不似发了胃病胆病。“莫不是这屋子尘土太大,冲了心肺?我见殿下似乎又犯了咳疾,莫不是咳的太久才干呕不止?”

白青儿胡扯道,“徐太医有所不知,殿下是先呕不止才命我在地上洒满碳灰的。”

“这是为何?”

“殿下说是为了压一压什么气味,那气味久之不散让他十分不适,闻的多了不但呕吐不止身上还有些瘙痒。”

徐太医赶紧四处嗅了起来,刚才进门时只觉得乌烟瘴气满是碳灰的味道,此时细闻才察觉果然有一丝不寻常的香味。

“似乎是某种香料?”徐太医害怕自己闻错了,还用干净的湿帕子清了清鼻子,“是茉莉!”

“啊,徐太医不说我还真没闻出来,果然是茉莉的味道。”

“很淡,应该是添加了茉莉花粉的某种香料,若不仔细闻的确很难发现。”

白青儿假意不解,“可这茉莉是很普通的香料,殿下为何会有这般反应?”

“虽然不常见,却也不算稀奇,有些人的确会对茉莉花粉不适…白公子有所不知,六殿下本就肺气不足常年咳疾不愈,偏巧又对茉莉不适,引得咳疾更甚,而皮肤属肺,所以一旦发病咳喘干呕浑身瘙痒,称为风疹。”

“原来如此?可有法子医治?”

徐太医微微笑道,“这病倒是好治,只需避开即可,好在这宫里并未种植茉莉,殿下自可安心。不过…”

“不过什么?”徐太医恍惚想到了什么,白青儿一打岔他又给忘了,岁数大了没办法。

“还需跟宫女们说一声,以后不可再用含有茉莉花粉的香料。”

“多谢徐太医。”白青儿目的达成,“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徐太医了。”

“请讲!”

“昨晚的事…当时我太过冲动,事后殿下已经责罚过了,毕竟那种病…您也知道,传出去恐被人笑话,堂堂皇子竟被冻出了毛病,以后骑马射箭恐怕都受影响,我们殿下脸皮儿薄不想被人议论,何况他也不想因为过去的事而惹得皇上动怒,一旦追究起来免不了一番动荡,我的意思您能明白吧?”

徐太医心说:这种事你不求我也不敢出去乱说呀,回头真追究起来我第一个跑不了。六殿下活菩萨不想算旧账我可求之不得呢。

“哎呦,六殿下您可真是宅心仁厚,老臣在这给您赔不是了。”说罢当真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响头,“以前是我怠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计较,老臣深感愧疚,从今以后老臣自当全心照顾,再不敢有任何懈怠。”

云逍轻叹一声别开了眼,“我累了,下去吧。”

“是是是,老臣这就退下了。”起身又冲白青儿嘱咐道,“让奴才们仔细清理一下屋子,开窗通风,散了气味殿下很快就好,哦,切记,莫要让殿下受了凉。”

“多谢徐太医。”

“不敢不敢,那我先退下了。”

白青儿做了请的手势,“徐太医慢走!”

云逍满心不解,见人走了担心的问道:“这么做是何用意?”

“当然是为了散播消息。”白青儿坏笑,“殿下别急,等着看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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