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变了呢？”姜承光后退一步，面上分不清羞窘和尴尬：“在刑讯室不是还……”

“不行。”青年面露苦恼之色，身体腾起一层薄薄的黑雾又骤然消失。

“好像是什么坏掉了”

“坏掉了啊……”姜承光重复，他不知道自己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好应对这一幕。

“就是不能变了。”青年脸上是坦荡的笑意：“原因我也不清楚，龙族形态确实变不成了。”

还有这等事……

龙族强大如斯，可是必定不是各个方面完美的，譬如形态变化方面就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里，姜承光不再纠结，甚至还对小龙有些心疼。

因为这情景，他原本内心有些怪异的感觉也被自己放下：“那就这样凑活睡吧，晚上我努力克制一下自己。”

还不忘给自己圆话。

谁能比你睡相还乖。

黑附心中轻笑。他觉浅，在无数个夜晚夜间醒来，都看着这人乖的跟小猫似的，别说打人踢人，连个翻身动作都少有。

幸好床是足够宽的。

姜承光略略呼出一口气，侧身躺在靠墙的床边，占了大约五分之一的位置。

黑附没注意到，他是第一次撒谎这么光明正大，耳尖还是有些红，索性姜承光内心也很不自然，所以没有发现。

可是当他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转过身，发现这人快把自己逼到了墙上，忍不住内心莞尔。

面上还是没变化的，小龙形态的他可以歪歪头惹的姜承光犯傻，青年形态却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不过，人类形态可以做另一件事情。

床软极了，姜承光觉得自己睡在棉花糖上，舒适的发飘。

他面贴着墙，像一只把头埋在土里企图掩耳盗铃的兔子。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床微微下陷的波动传到墙这边。

旁边人好歹是个一米九的健壮青年，虽是动作轻手轻脚，只怕一个不慎让这只兔子蹦起来，但是还是让姜承光瑟缩了一瞬。

他好不容易让自己的肌肉放松，小麦色泽的健壮手臂就横过来，一把揽住了他：“一起睡。”

这已经让我们兔子好不容易平缓的心跳再度剧烈的跳起来了。小龙的下一个动作更是让他浑身一僵。

“别这么睡，墙壁凉。”

这人直接对着他耳边说话！

姜承光脸都要红了，他假装不在意地推开黑附的手臂，道：“凉快点好，我怕热。”

其实他怕冷的很，黑附是知道的，可是他不揭穿：“怕热也不行，寒气会顺着骨头缝儿进去身体的。”

“好像是这样──”姜承光呐呐道，他被说服了，把身体转向黑附一侧。

一人一龙，谁都没有提起姜承光是冰系异能者。

夜已经很深了，姜承光睁着眼，头一回没有睡意。

无他，青年有力平匀的呼吸打在他耳侧，胳膊直接亲昵地搂着他。

痒。

其实还有别的感觉盘旋在他心头，不过他不敢想。

黑附以后一定会找一条漂亮母龙的。他心中想着，带着不自知的酸意：龙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公银龙的一张脸都可以倾国倾城了，何况母的。

而且我是直的，他在心里给自己下暗示，等我完成在这世界的历险，我也会找到值得携手一生的人的。

他以为黑附只是因为当龙崽而对他亲近，殊不知这人已经在心里画了个圈里面只装着他一个。

“什么？齐二他们不见了？”姜承光早早起来，就听见胡狄说了这个坏消息。

“是，”胡狄面色凝重，一张脸上挂了冰花般冷：“千真万确，早上胡十六去叫他们起床干活的时候，发现整个山洞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姜承光疑惑地问：“我记得他们的山洞有下了禁制的魔力波动。”

“这就是问题所在。”虽然很不解，但是胡狄还是不想让这事情耽误自己的早饭，他嘴里塞着银狐族特产的肉饼，鼓鼓囊囊道：“禁制还是完好的啊。”

“没有破坏的痕迹？”姜承光皱起了眉头。

“没有。”

“聊什么呢？”黑附是刚醒来的模样，带着浓浓的鼻音，他从小桌的雕花碟子里拿出两个肉饼，用油纸包好一个递给姜承光，自己的直接两口吞掉。

“……”虽然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是姜承光没有拒绝黑附的好意：他家崽崽会照顾人了呢。

肉饼外壳极其脆，内里的肉馅却一点不油腻，咸中泛着些甘。姜承光吃的眯了眼。

“当然，灵缺石我已经另派了人去取，你们报个地址就行。”胡狄心思通透，且重诺，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与两个结交了有莫大好处的人产生间隙。

“谢了。”

三人先去了齐二等人被分配到的山洞，洞口禁制确实完好无损。

“奇了怪了……”姜承光咬着下嘴唇思考：“不应该啊。”

黑附没有被这种稀奇的事吸引注意力，他用手托住姜承光的下颌：“别咬嘴。”

会疼的。

姜承光从善如流松开牙：“好。”

胡狄内心已经被这一对不是情侣胜似情侣的小情侣闪瞎了眼：“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大通铺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见不着，粗布床单一丝皱纹不见，这里根本没有人呆过的痕迹。

领他们来的小狐狸可能是怕自己受责罚，银色的狐狸耳朵竖得老高，急急忙忙道：“少族长，我是眼盯着他们进来的，他们一定在这儿，我盯着的。”

说话颠三倒四的。胡狄心中一哧，不过确实不是这小东西的责任：“没怪你，我们找原因呢。”

小狐狸有些自责，姜承光感觉到了。

他一向心软，摸摸小狐狸的脑袋：“这几人狡猾的很，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对着狐狸说别人狡猾，他都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

可是小狐狸却被安慰到了，他眼睛都亮了，身后狐狸尾巴忍不住甩了甩：“谢谢您。”

怎么就“您”上了。

黑附往姜承光身边更凑近了几步，原本距离就不远，这下更要贴到人家身上了，他不着痕迹隔开这人与小狐狸：“走，我们分散找找。”

就这么十几平米，一眼都望到边儿了，还能找哪里。

黑附不管，拉着姜承光直到远离了两个狐狸为止。

这人连狐狸的醋都吃！

这人成年之前跟雪球儿一个灵智还不如三岁小孩的鸟打架就够让人啼笑皆非的了，现在怎么还跟小狐狸争起来了。

姜承光再往深想一想，他就能得知真相，可是他不敢。

这龙的存在感不容忽视，姜承光只能努力甩了甩脑袋，帮忙查探起来。

墙壁粗糙，看起来藏不了人；木头柜子里面放着一些杂物，证明这几人确实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

这倒像是捉迷藏了。姜承光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哑然失笑，齐家那群人看着都二十好几了，懂什么捉迷藏──

万一他们懂呢？

姜承光骤然一惊，从空间戒指里摸出自己做的小手电筒。

捉迷藏，最有可能是藏床底。

手电筒用的是光系宝石，亮度耀眼，把大通铺的底部空隙照的亮如白昼。

床底约有两掌高，按理说藏不了人。

确实没人。

不过刚刚还失意万分的小狐狸猎犬一样迅捷地扎进床底，手握着几个黑乎乎的毛团出来。

“这是不是他们的法器？”小狐狸仰着脸，讨赏一样。

胡狄脸上忽的解冻，唇角勾起，从小狐狸手里捏起一个最大的毛团：“不是。这是，他们本体。”

灵兽？

几人皆是一惊。

姜承光先问出了口：“他们倘若是灵兽，为何还要为齐家卖命？”

“我也不知道。”胡狄脸上是苦恼的笑意，又对着黑毛球道：“问你呢。”

“……”齐二自然装傻。

胡狄也不恼，两指骤然发力：“回答。”

“痛！”齐二忍不住呼痛出声。

一个大男人，这声音竟还有几分尖锐，显然真的痛狠了。

胡狄昨天提取了这人的记忆，对他身上的法力波动熟悉无比：“灵兽的，叛徒？”

叛徒两字是贴着毛球身体，轻声说的。

“不是灵兽。”齐二耐不住剧痛，一股脑把齐家秘闻交代了个彻底。

齐家用钱豢着一批法师，专门研究如何让人变得更像灵兽。比起修士，灵兽对魔法元素的亲和力高个几倍，更别提成了灵兽就能获得大部分灵兽的好感。

“这样拐小灵兽就容易多了。”毛球齐九开口，他一向大大咧咧无所顾忌，却不知这下在场的灵兽都黑了脸。

小狐狸狐假狐威，冲他呲牙咧嘴。

毛球的毛一下子软了下来：“我瞎说的，我瞎说的。”

好像违背道德的实验室。姜承光心里想，齐二剩下的话更是让他确定了心中想法：“每天那里都会死灵兽。”

他不敢隐瞒，事无巨细地说，连齐家那个实验室地砖什么颜色都一齐说了。

他怕笑面狐又捏他。

这种无骨架的软毛球，看着柔弱又不起眼，其实这是齐家那些修士钻研十几年，废了不可计数的灵兽才做出来的。

“还有一条龙。”齐二弱气开口，他自恃家主欣赏，修为又高，这是第一次在外面收到这么多打击。

“龙？”姜承光眼前浮现一条龙被拔鳞取血的场景，声音都气的颤抖了些许。

他心里难受，可是还顾及着小黑龙，慢慢抚着黑龙脊背安慰他。

“东疆齐家，必亡。”黑附一字一顿，说给姜承光听，也说给自己听。

毛球齐二黑乎乎的五官上是在场的人都没发现的狡猾的笑。

上钩了。

他心想。

“为什么又捏我！”

胡狄手一展一握：“想捏就捏了。”又语重心长道：“你要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二人的斗嘴姜承光无暇关注。

他耳边是不可忽视的低哑男音：“承光，给块松子糖。”

下次！下次一定要教育他这样不对！

姜承光捂着自己通红的耳朵，内心恍若被搅乱的一池湖水。

等他稍稍冷静下来。

什么糖？这龙要什么糖来着？

「银狐族小剧场」

齐二：老子纵横东疆！

胡狄：你就是个毛球。

齐二：老子骁勇善战！

胡狄：你就是个毛球。

齐二：我齐二八面威风！

胡狄：你就是个毛球。还乌漆麻黑的。

齐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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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