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二人虽强行打起精神去面对，但有的时候微生青蕤仍然会有些浑浑噩噩的想起第五稔歌，当然，微生绮树也在第二天时也知晓了此事

微生青蕤说的时候，其实还担心微生绮树会与她同样的悲痛万分，因为这份担心，她还在门口还停留了许久，但最后她还是决定告知她

可，微生绮树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悲伤、愤怒、难过或者是诉说几句不平，她都没有，甚至对这件事是很平淡

微生绮树的神情很平静，如同是一早就知晓了一样似的，而微生青蕤见姐姐如此，她有一瞬的麻目，那是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的心脏被捣碎变成了烂肉后又被敲打了好几下，直到彻底将那份疼痛已经变得没有感觉了，她不明白微生绮树为什么会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反应

可，她不忍责怪微生绮树，第五稔歌的死不是她害的，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这份平静让微生青蕤愤怒过，可也仅仅是愤怒过

微生青蕤看着她，但内心深处却还是不敢相信微生绮树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她寻问道：“姐姐，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微生绮树笑了一下，她道：“月见，你想让我说什么呢，是想让我悲伤的痛哭一场还是愤怒的咒骂凌家人？”

她只觉得面前的人很陌生，微生绮树的语气仿佛就在说『那我应该有怎么样的表情或者是表露出什么样的心态，笑一笑还是哭一哭？』一样

明明与第五稔歌最要好的就是她了，可如今又为什么说出的话语明明是平淡冷静的，但却又在微生青蕤听起来是尖酸刻薄的

可也正是那份平静，那份的无所谓，让微生青蕤接受不了，她陷入了那份纠结崩溃与不解当中，如同被拉入泥潭当中

于是，她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明明稔歌除了我以外与你最要好！可?对她的死讯，你丝毫不在意！你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宛若是一朵普通的花被碾压成烂泥一样……稔歌的死你毫不在意！”

微生青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不理智的，可她此时此刻那份悲痛又让自己异常的清醒，她想用“姐姐也许是有苦衷的”这样蹩脚的话语来麻痹自己

可是没有用，她们是姐妹，使微生青蕤无法说出那句「我恨你」而微生绮树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她，而那目光中的失望，微生青蕤无比的熟悉

“你压根就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家主！”

“你的天资不行，青蕤”

“你真的很没用，在剑上哪怕你再努力一点呢？”

“你知道我与你娘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吗？”

“没用的废物。”

微生絮的声音猛然在微生青蕤脑里浮现，昔日的所有贬低的话语与那一次又一次的否认，让她此时此刻有些踉跄的向后退去

但就在这时，微生绮树目光深的看着她，忽的又冷不丁地开口道：“说完了吗？你现在的这副样子真的很自私，你这咄咄逼人的微生少主，现在装这副样子在给谁看？”

此话一出，她忽的只觉得脑海里那份理智不停地在翻涌着，微生青蕤夺门而出，她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不想见到微生绮树」

微生青蕤记不清怎么回到书斋的，她只记得自己的意识是浑浑噩噩的，她是失态的跑回去的，周围的一切也都变得混乱

房内的宋持云见她回来时，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她连忙上前搀扶住面色苍白的微生青蕤，她道：“月见，你的面色怎么这么差？”

微生青蕤身体僵硬着，她看着宋持云的眼睛，心里的那股酸涩与压抑在此刻轰然崩塌，那份悲，她此刻身心如坠冰窟。

宋持云将微生青蕤抱入怀里，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她的背，宋持云轻声道：“月见，没事的，没事的”而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不能越界，不能出格，可微生青蕤现在这样的状态，宋持云想安慰她，她想将她的此时此刻的痛苦全部承受住

就在这时，她回想起微生绮树那时的眼神与语气，让微生青蕤喘不上气，那些话语是微生青蕤一年又一年也是她的一日又一日，这些就是让她不断重复的痛苦的根源

她每天都在重复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再有点天赋？为什么自己这么自私？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痛苦？我是少主，这些应该是少主承受的，可为什么我的心就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微生少主」这个称呼与职位实在太重了，压的微生青蕤喘不过来气，压的微生青蕤必须得恪守自己的职责，必须要稳重冷静，因为她是少主

她不该去逼问自己的姐姐，她不该因为友人的离去而迁怒，微生青蕤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自己，她一遍又一遍地否认着自己

直到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她是自私的」没错，她微生青蕤是自私的妹妹，是不合格的少主，是没有天赋的少主，是让家人失望的女儿与妹妹，是尖酸刻薄咄咄逼人的卑劣者

“宋持云，我很自私。”微生青蕤语毕，她轻轻推开宋持云，她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可语气?很平静，如同当时的微生绮树，她道：“我不配让你来关心我，所以离我远点吧。”

宋持云看着微生青蕤，她道：“你在说什么？”她扯住她的衣袖，她的眼眸中的是泪水与不可置信，她说：“月见，你不要我了吗？”

微生青蕤闭上眼撇过头去不再看她，而宋持云则从她背后抱住她，过了半晌后，宋持云最后眷恋的看了一眼微生青蕤，她道：“我明白了。”

随即宋持云起身，灼鲤出鞘，她将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她道：“既然我惹得少主不喜，那宋持云便以此谢罪。”

此时微生青蕤看着宋持云，此时她脖颈上已经流下了一道暗红：“灼鲤！”她一句话将灼鲤召回自己手中后，死死地抓着宋持云的衣领，微生青蕤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疯了吗！？”

宋持云目光无神的看着微生青蕤，她笑了，手指轻抚上她的脸庞，她说：“对，我疯了，月见，你不要我的话，我宁愿去死。”

“你是折磨疯我吗？！我没说不要你！我就是让你离我远点！因为我就是个自私的小人！我明知道你对我怎么样，我明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情！可我不能说，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只能逃避！”

说着说着，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失了力气，所有的一切此时她都不想再管，微生青蕤却觉得自己也疯了，头脑发昏。

随即，她掐上宋持云的脖子，她撕咬着亲吻她，恨不得自己与她吻到窒息，后她又自暴自弃的松开了，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是她将自己对宋持云所有不可明说的感情的回应

而微生青蕤看着她的那双眼眸，只觉得自己也要疯了，疯在叫「宋持云」这个人的身上

这辈子估计都不能说出口的感情，微生青蕤想起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宋持云，也许是在发现自己的师姐对自己有那份特殊感情的时候，更或者是再早一点

吻毕，她道：“我就是这样，宋持云，我享受着你对我的感情，我享受着你对我的所有特殊关怀，我什么都知道，现在，对我失望了吗？”

宋持云忽然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让其与看着与自己十指相扣，她道：“不，我对你一如既往，月见。”

她松开了那双紧扣住她的手，后将自己的脸轻柔的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她的手，宋持云道:“所以，月见，让我在你身边吧，我想看着你，想陪着你，无论怎么样我都不后悔，因为想和你在一起。”

微生青蕤就那么注视着宋持云的那双眼眸，如同天空般澄澈，她喃喃自语的否认着自己，她道：“可我不值得你这么为我这么做啊，可我一点都不值得你这么做！”

她想推开面前的人，可如果她真的想要宋持云离开自己的话，那自己为什么又要自暴自弃的强吻她？这份怪异的感觉，微生青蕤自己都说不清，她想让她自私的自己，可如果她真的离开了的话，那自己的心恐怕也会支离破碎

“别推开我，好吗？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