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之前,司马疑脖颈的绸缎还没离开,就顶着尖锐的刺痛哀求着司马鹤庆,他以为张不问不会动手,甚至会看到老祖出现,给他一份颜面。
但迎着他的眸光,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明明可以直接离开的两人,却停在了原地,张不问回首,突然对谢厌七道,“怕结仇吗?”
谢厌七有些懵,“什么?”
他一时间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男人抿着唇,手微微抬了起来,唇瓣轻启,“怕你以后太顺利,给你找个麻烦事。”
谢厌七眸子一颤,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对面的司马疑传来一声惨叫,染血的绸缎回到了他的手中,而平地上,多了一只断臂。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突然,就连司马鹤庆都没有反应过来。
谢厌七呼吸一滞,便听到了司马鹤庆愤怒的声音,“竖子尔敢!”狂风裹挟着四面八方的碎石扑面而来,张不问勾了勾唇,拉着谢厌七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漩涡之中。
结界挡住了身后所有的攻击。
而两人却也从高空坠落,身体极速向下,呼啸声从耳边擦过,谢厌七脑中还在想着应对方法,却见张不问已经稳住了身形,在他脚下,是染血的绸缎。
他将他拉到身后站直,于半空之中倾斜而下。
谢厌七瞪大双眼。双手不自觉地拉住了他的衣角,“张不问。”
“嗯?”
“谢家出事那日,也是你救的我。”
“……”
短暂地沉默之后,张不问后知后觉地应声,“也许是。”
谢厌七不说话了,他眼眶微红,紧抿着唇。
或许,张不问比他想象中为他做的还多,只是有些他并未察觉。
从司马山庄悬浮山脉倾斜而下,承的便是一处明显耸立的高楼,高楼周围,是四面环绕的山峰,而山峰之上,是着统一服饰御剑飞行的修士,上下起伏,穿梭云层。
靠得近了,也能看见有平地而起,手控天雷,符纸纷飞于掌心,御行万物之景。
“这是哪儿?”
“青云宗?”
青云宗,为甲州唯一培养修士的宗门,这里只收二品修士以上资质,若是从未开始修行的人,即可获得最好的条件,用来修炼。
十四州每个州修行方法都不一样,甲州是修士之基础,会教最简单的修炼方式,用来打基础,或提高认知。
可即便如此,青云宗内,也分三六九等。
一般用九品为一层,筑基层修士最多,往上便是金刚凡境,一般为入宗门三年以上的修士。
据说青云宗天赋绝佳之人极少,金刚凡境往上的,也不过寥寥几个,这几个也正是修为登天榜的前十。
“登天榜?”
刚落地,谢厌七就发出一声惊呼。
“有什么用吗?”
映入眼帘地,正是从高楼悬挂而下的一条长幡,一共有十个名字,以特定的金箔写下,看起来十分厉害。
“你新来的?”
“登天榜你都不知道?”
“顾名思义,能够登天的榜单,凡是上过登天榜的,都会被留下名册,从而前往十一州进修。”
十一州到十四州,最低上州门槛为九品大逍遥境,若是修为在之下,是不能踏入一分的。
而凡是到了这四个州,入了神游境,便能历劫化神,上十二京封神。
谢厌七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么一说,这登天榜的确为基石,难怪会有这么多人争抢。
“走吧,新人该去那儿。”
张不问似是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他朝一个地方指了指,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自己则稍一拂袖,从破旧布袋中拿出布幡,随处搬来一张木桌,木凳一摆,铜钱一抛,嘴角便挂上了熟悉的微笑。
声音不大不小,念着布幡的字。
“一两银子一卦,不准不要钱。”
谢厌七几乎目瞪口呆,却也无奈地笑了笑,“那你在这儿等我,我过去看看。”他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步三回头,才拿出赵庆山给他的令牌,往前面排队过去。
今日来青云宗的人很多,有雍容华贵的,朴素无华的,也有自带傲气的,大多为年轻男女,最小的甚至还没谢厌七腰间高。
他仰着头,不太礼貌地戳了戳他。
“喂,你,我想站你前面。”
谢厌七低头,看了他一眼,确定是在跟他讲话之后,才微微一笑,温和答,“不可以哦。”
话落,笑容消失,继续站的笔直,等待着前面的人。
被驳了面子,那人有些气急败坏,但却什么也没做,只在原地气的跺脚,咬着牙往后排队去了。
对于这一小插曲,谢厌七并未在意,他只在看了张不问摊前生意还不错之后,便轮到了他。
穿蓝色宗门长袍的人拿着令牌,神色古怪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眼,最终问道,“给你令牌的人是谁?”
谢厌七:“赵庆山。”
这话一出,那人神色微变,与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紧接着收了令牌,朝他招了招手,“你来这边。”
谢厌七不明所以,跟着他走到了一侧。
那令牌仍旧握在那人手中,他瞥了一眼,看谢厌七一副乖巧的模样,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赞扬。
“既是赵师兄亲自给的令牌,那你天赋必然绝佳。”
谢厌七谦虚笑了笑,“比不上师兄。”
“但是!”那人话锋一转,突然语气沉重起来,他长叹了口气,惋惜道,“但赵师兄在三年前已经被逐出青云宗,他这令牌,做不得数。”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与沉重的语气,谢厌七觉得他说的并不是假的,他愣了一下,有些后知后觉地指着他手里的令牌。
“那我不能进青云宗了?”他睁着双眼,试探性地问道。
那人点头,面带歉意。
“因你用假令牌,所以今年不行,但明年是可以,明年我在这儿等你。”
谢厌七头一下子垂了下去,有些遗憾地看了看他身后的山门,“那好吧。”他转身,抿着嘴往生意不错的张不问那边走去。
男人手上正忙活着,铜钱于他指尖移动,似有气流涌动,谢厌七停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张不问抽空看了他一眼。
“怎么回来了,没进去?”
谢厌七搬了一把木凳在他身边坐下,“那人说赵庆山已经逐出青云宗,我那令牌不行,只能明年让我进。”
指尖动作一顿,铜钱突然掉落了一枚,张不问眸子微颤,看向了不远处手握着谢厌七令牌的修士。
沉默了一瞬,他突然站起身来。
将坐在对面的客人与谢厌七都吓了一跳。
“是他?”他指着那人问。
谢厌七回头,在看清后点头,“对,他说让我明年再来。”
“呵。”张不问冷笑,突然将他拉了过来。
“看清楚了,你的令牌最终去哪儿了。”
说完,他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谢厌七刚开始还有些茫然,可随着他的眸光跟随着那修士的动作行为移动,却发现原本属于他的令牌,从他手中转移到了一位穿着华贵的人身上,他则获得了一袋鼓鼓囊囊的银子。
他掂量了几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谢厌七瞬间气红了眼,刚想走过去,就看到张不问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一起走。”
对面的客人看着已经空了桌子急了,忙问:
“大师?我家母猪今年能生几个啊……”
“十个。”
顾不上张不问什么都算的习惯,谢厌七此刻很愤怒,他恨不得将那人丑陋的一面揪出来。
看着依旧坐在山门前迎接新人道貌岸然的修士,他想冲过去,却被张不问拉着老老实实排队。
“不急。”男人眸子微眯,看向了一处。
谢厌七憋着一口气,没吭声。
张不问回头看了他一眼,“如今也长记性了?”
“什么?”少年的声音有些委屈。
“从进入甲州开始,是不是有些人已经超脱了你这些年所遇到的认识之外?从赵庆山,拜师的人,司马疑,司马家主,还有今天这人。”
“他们是好是坏,你是如何定义的?这入了甲州的第一课,便是识人。”
话落,谢厌七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如张不问所说,从入了甲州开始,他们遇到的人,一开始对你极好的人,比如说司马疑,可他最后依旧会捅你一刀,还有今日这人……
反而刚开始的赵庆山,虽说他已被逐出宗门,令牌没有大用处,可他的初衷,或许还是想帮他的。
想通一切,谢厌七猛地呼出一口气,“谢谢你,张不问。”
这条路上,他或许的确有些艰难。
但好在,一切还有可挽回的余地。
面前的人相继离开,转眼又轮到了谢厌七,那人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苦口婆心地劝说。
“公子你今年……”
“我找你们宗主,鹤守凤。”
那修士被张不问的话语打断,突然愣在了原地,在听清楚他所说之后,才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句。
“公子是说,找青云宗宗主,鹤守凤?”
张不问微微一笑,“劳驾。”
修士闭上了嘴,见他所言不假,立刻招来旁边侯着的其他修士,神色古怪地低语了几句,让他离开,又招呼两人往旁边坐下。
他对张不问极尽谄媚,语气略带讨好,替他倒了杯茶,“公子竟与我们宗主认识,可是他的好友?”
张不问伸手,将一枚令牌重重放在桌上,语气有些冷淡。
“不认识,在下随便说的。”
修士倒茶的手一顿,眸光在看到桌上的令牌时有些错愕,抬头的一瞬间,惊讶转为了愤怒,将茶壶往桌上一摆,指着他就大叫了起来。
“来人,有人闹事,将他们全部拿下。”
谢厌七蓦然起身。“谁敢?”
他看向修士,扯唇冷笑。
“假公济私,攀附权贵,青云宗的修士,难道都像你这般?”
“若真是这样,那这青云宗我不进也罢!”
小谢:踢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了
张不问:来来来,让他知道钢棉花也是棉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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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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