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低垂头,诚惶诚恐,“二少爷,我说的是实话,并无虚言。”
陆乘书斜瞥他,强势的威压,令门房喘不过气来,脊背压得更低。
“葛昌平,徐州人士,祖籍北州,自小父亲早亡,靠母贩卖豆腐为生计,其十三岁进入陆府。几天前,陆家东院的门房,吴萍无故离去,你替代了西院的门房。”
陆乘书娓娓道来,语调稀松平常,听得跪在地下的葛昌平汗毛直立。
“几日后,你给你生母置办了绸缎布匹,又去西庄买了药材给生母熬药。”
“你说,素日一贫如洗的人,怎么会突然有一天,有钱给生母置办这些。”
陆乘书话音落下,葛昌平跪地求饶,拼命磕头,“二少爷,小人是在山下,拾起一包袱,见其银两众多,生了贪念,才会突发横财,还望二少爷明鉴。”
“是吗?所以你心生贪念,拿走不义之财,又听到你家主子说明晚不止约了我一人,明里暗里又说你家主子心怀不轨。”
陆乘书面色一冷,右手拍在案几上,面若冰霜。
葛昌平磕头求饶,还在辩驳。
“二少爷,小的说的是句句属实,小的真的不敢欺骗你啊!”
陆乘书少了耐心,面无表情吩咐李通进来,将人带去审讯,问出幕后之人是谁。
一听审讯,葛昌平吓得瘫软在地,陆乘书却丝毫不给他机会。
命人将他送去审讯后,他兀自一人来到庭院,晚风拂面,衣袂飘飘,如意纹玉佩摇曳风中。
少顷,李通出现在他的身后,拱手道:“大人,人已经招了。”
说罢,他呈上供词。
陆乘书接过后,目光晦暗不明,低声说了一句,“京州?”
李通默不作声,直到陆乘书说了句,“嗯。”
他这才起身,将供词收回,又唐突地问了一句,“大人明天要应邀?”
陆乘书捻了捻腰间随身佩戴的剑柄,眼前浮现犹如海棠妩媚,又心性跋扈的宋远杳。
她既有海棠貌美,也有浸染冬日的渗人寒意,算不上蛇蝎心肠,却——
陆乘书抬了抬下颚,面无表情道:“嗯。”
李通还以为他是为了死去的兄长讨个公道,去抓现行,也就并未多想。
翌日,夜色如黛,庭院梨花凋谢,枝叶葳蕤。
沈崖一袭黑衣,面容上的伤疤在夜色中并不惹眼,唯有路过白纱灯下,阴森可怖的面容有一瞬的扭曲。
他在紫晚的引领下,来到落月院。
落月院坐落东院的偏僻小院,鲜为人知,但每日都有奴仆打扫,沈崖走进院子,见流檐翘角,廊檐下无灯,唯有厢房里的一盏油灯,晃眼刺目。
紫晚将他迎进去,低声道:“我家少夫人晚点会过来,这件事你知我知,要是今夜过去,你胆敢在外说出一句,我们少夫人定饶不了你。”
她将狠话撂下,推开门,命他进去,随后将门关上,提灯离去。
沈崖走入厢房内,粗犷的身形在油灯下,落入屏风,犹如巨大的野兽匍匐在狭小的厢房,一步步往前走,直到袖口露出银光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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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宋远杳换了一袭鹅黄色褙子,发鬓挽起,眉间点了一枚红钿,脚步轻盈,走动间,身子婀娜,腰肢细软,丰腴饱满,犹如能掐住水的荔枝,一举一动,风情妩媚。
“小叔。”
宋远杳将人迎入账房,故作娇柔道:“账房里的账本,我一个都看不懂,可夫君身亡,我真不知这些账本该如何看懂。”
她刻意凑进面无表情的陆乘书面前,丰腴雪肌,晃了几下,眼见男人一眼都不觑,还真的是来看账本。
宋远杳咬牙,这人还真是不近女色。
还好她有备而来。
这么一想,她露出得意的神色,随即怕男人发觉,又藏住了自己的心思。
账房内,檀木案几上摆着青玉篆刻的笔架和砚台,还有一叠叠的账本,男人坐在案几前,心无旁骛,好似只有眼前事。
宋远杳命人早早备了青梅酒,见此景象,倒了两杯酒,推到他的跟前。
“天寒露重,小叔要不饮酒暖身。”
陆乘书瞥都未瞥,仍旧在看账本,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宋远杳话音落下,紫晚从外头游廊走来,贴在她耳边低语几番。
陆乘书依旧云淡风轻,专注账本,不问身边事。
恰逢紫晚从游廊西边而来,在宋远杳耳边低语了几番。
宋远杳知道沈崖已经在候着,美目流转,给紫晚使了一个眼神。
紫晚心领神会,退出账房,“哐——”的一声,紧随其后,便是上锁的窸窣声。
陆乘书终于不再波澜不惊,目光从账本挪开,却见到了房门紧闭。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遑论他们是叔嫂关系。
陆乘书皱眉,这让一直观察他动静的宋远杳暗道机会来了。
于是她自顾自地为自己添了一杯,小呷一口,脸颊红霞升起,烟波云眸,轻嗔笑道:“小叔深夜应邀,光顾着看账本,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
“可我一个人饮青梅酒,实在无趣,小叔就当陪我一口,毕竟长夜漫漫,要不小叔不陪我,这外头的锁就要锁我们一夜了。”
宋远杳将蓝瓷茶盏递给他,里面盛了青梅酒,水光粼粼,酒香四溢。
陆乘书并未接过,她贝齿轻启,“小叔莫不是怕我下药。”
随即宋远杳亲自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饮了几口,脸颊红晕犹如映红绸缎,醉态萌生,“小叔?”
陆乘书面无表情的面容上终于有了松动,接过宋远杳递过来的青梅酒,一饮而尽。
宋远杳见此,笑得妩媚可人,为他继续倒酒,心中却不屑。
原来堂堂在外素有酷吏称谓的陆乘书,也不过如此。
宋远杳暗中讥讽,纤细的手指摩挲白玉酒壶,一双醉意妩媚的美目紧紧盯着男人喝酒的动作,还有吞咽后的喉咙凸起。
谁也没想到,她会一早将药下在茶盏中。
这药会只会令人呼呼大睡,最适合用于今晚。
只要药效发作,她便去沈崖那边,然后……
许是宋远杳盯得明目张胆,陆乘书饮了几口,便皱眉,不愿意再喝。
“小叔你怎么不喝了,是青梅酒难喝?”宋远杳起身想要为他倒酒,可陆乘书扼住她的手腕,温凉粗糙的茧子,酥酥麻麻,令她不适想甩开。
陆乘书却不给她任何机会,面无表情道:“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嫂嫂可陪我。”
“可……”她酒量不佳,只能喝几杯,宋远杳本想推辞。
陆乘书收回手,无动于衷,“既然嫂嫂婉拒,时辰也不早,我该回去。”
“不——”宋远杳朱颜酡红,羊脂玉的肌肤上透着粉意。
“小叔愿意跟我饮酒,我自当愿意。”说罢,她就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熏染双颊,眼眸氤氲,好似春水,腰肢被掐出纤细,胸脯身段丰腴,许是喝多,宋远杳觉得热,不自觉往他身上一靠。
陆乘书眼帘半垂,感受怀中香软玉肌,面不改色,“嫂嫂你喝醉了。”
“我没有,小叔,你怎么不喝。”宋远杳虽醉,但犹记正事要紧,催促男人饮酒。
陆乘书捻起她鬓角一绺发丝,卷入指间,清冷的嗓音流露几分意味不明。
“嫂嫂。”
“嗯?”
“没有人告诉你,你的手段很拙劣。”
陆乘书话音落下,起身将宋远杳抵在案几,波澜不惊的假象被撕碎,手指落入羊脂玉般的肌肤,粗糙的指腹,隔着薄薄的布帛,几欲要捏碎她的腰肢。
宋远杳还在发愣,男人忽凑近,一双乌黑的眸子犹如淬冰,冷得她直打颤,开始不断挣扎,气息一上一下,雪团颤抖。
“你知道什么了?”
陆乘书目光晦暗,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知道,嫂嫂的院子还藏了别的野男人。”
陆乘书俯身,凌厉的五官犹如磐石下压,令她喘不了任何气息。
“所以,嫂嫂,你想跟他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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