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目睹小托尼安然入睡，头顶再次冒出之前被她强制打断的那个倒计时，温滟这才放下手机，轻轻“嘶”了一声。

她退出游戏，摁熄手机屏幕，呆坐了一小会。

“……还是有点痛啊。”

美人疲惫地垂下目光，纤长的睫毛遮住干涩的眼眶。

客厅空空荡荡，城市灯火像是倒灌的星星，窗外风声如滔如浪，夜幕彻底降临。

经过这一整晚的一悲一惊一吓一喜，温滟已经耗尽了大部分的体力，此时只想爬回自己的床上，在温暖的被窝中默默“充电”。

在洗漱之前，温滟又一次进入游戏，前往商店，购买了和之前一样的葡萄干面包和两瓶水，最后一咬牙，把今日特价的金平糖同样购入。

——————小托尼头顶的倒计时也只有一个半小时，而她每天要睡七个小时。

温滟自我安慰道。

——————等他醒来找食物的时候，这袋高档的金平糖，一定比普通的面包更加让他开心。

这一批钱花完，二百九十个金币只剩下二百二十，让温滟感受到一种“娇儿必须衣食无忧”的老母亲心酸和使命感。

她默默把口中的牙膏泡沫涮掉，又单手笨拙地洗了脸，简单护肤过后，抱着手机回了卧室，慢悠悠躺下。

被熟悉的茉莉清香所包裹着，温滟平躺在被窝中，安详闭眼，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

——————一扇门出现在她面前。

温滟观察了一会，脑子里浮现出这扇门的三个特征：普通，现代化，休闲。

大多数时候，人不仅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并且也不具备梦里的自控能力。

于是，在看清楚这扇门后，温滟就不由自主地推开了它。

她迷迷糊糊朝里面望去，惊异地发现，门的后面还有别人。

一个金发男人原本坐在沙发上，在她推门而入时，猛地站了起来。

“你是谁？”他低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温滟凝视着他。

男人的身高让她相当有压力，就算是温滟也不得不需要稍稍仰脸看他。

他有一双比勿忘我还要湛蓝的眼睛，双唇如同玫瑰花瓣，温滟仔细观察了他几秒钟，发现他眉间有一道细小的纹路刻痕，即便越皱越深，也丝毫没有影响男人面容的英俊，反而给他的气质增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沉稳魅力。

又过了几秒钟，温滟迟钝地辨认出。

…………是美国队长。

“女士？”

低沉而醇厚的声音继续传来，稍微有些戒备，大概是因为她的不请自来。

在梦里，很少有某一种情绪是过于强烈、或是过于敏锐的。温滟慢吞吞眨了眨眼，一个问句不由自主地从唇齿间吐出。

“这里是哪里？”

她磕磕绊绊地问。

“你———”

美国队长的脸色变得更戒备了，这种戒备里又带着一丝被她传染的同款茫然，“你闯进了我的休息室，女士。你需要帮助吗？”

“你的休息室……？”

温滟说，“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

美国队长的神色因为这个道歉而渐渐放缓，但他并没有放下戒备，还有许多显而易见的疑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来找托尼。”

温滟下意识回答，“托尼·斯塔克。”

————我是来拿他的剃须刀和剃须水的，拿不到看看牌子也行。

在听到她的话之后，金发男人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

这一秒钟里，他仿佛变成了一尊凝固的石像。正午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美国队长线条流畅的肩膀上，却无法驱散，他身上升腾出的冰冷和痛苦。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温滟问。

“……………”

美国队长没有回话。

温滟：？

她虽然也超级喜欢队长，但队长现在看上去十分悲伤，她作为一个礼貌等级点满的前社畜，并不打算在此时此刻继续打扰他，询问托尼·斯塔克的剃须刀。

史蒂夫·罗杰斯站在原地，他看着陌生的东方女人对他礼貌地一点头，按照来时的样子推门而出，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又问出了怎样尖锐的话语。

休息室的门无声合拢，她身上茉莉花的香气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史蒂夫这才如梦方醒，下意识推开门追了过去。

但短短几秒内，女人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门后，一切都像是他悲伤过度后的一场幻觉。

阳光依旧安谧。

…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温滟准时睡醒了。

随着年岁渐长，她连作息都渐渐变得过分规律起来，即使是清晨的被窝也在失去昔日抓心挠肝般的吸引力。

阳光穿过未拉严的窗帘，悄悄吻上温滟白瓷般细腻的侧脸，青黑的羽睫则擦了一层宝光。

她偏开头，平静地眨了眨眼，在盯着天花板的同时，关于昨夜的记忆也渐渐回笼。

“……………”

温滟眨眼的动作短短停顿一秒。

——————小托尼。

温滟忽然想起，她昨天用魔法少女的手段，被强行绑定了一个无赖app。

无赖app中还有一个没版权的小托尼。

小托尼的性格则和真正的托尼·斯塔克没什么两样。

她伤了手腕，又失了血，把指尖探出被窝时，感到某种久违的寒冷。

这种不刺骨、却让人忍不住一个哆嗦接一个哆嗦的凉意，导致温滟快速将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拽进怀里，开始在被窝里玩手机。

———————通知栏刚一下拉，往日总是空空荡荡的屏幕上一下被二三十条消息充满。

温滟：……………

“托尼·斯塔克醒了。”

“托尼·斯塔克想要食物。”

“托尼·斯塔克感到无聊。”

“托尼·斯塔克睡着了。”

“托尼·斯塔克非常想要得到食物。”

…………

“托尼·斯塔克醒了。”

温滟一个激灵，赶紧点进游戏。熟悉的桃心们闪过屏幕，游戏画面随即出现，露出温滟眼熟的雪白房间。

那张她重金买下的植物图案床依旧在墙角老老实实靠着，只是床铺稍显凌乱，上面的小托尼也不见人影。

温滟：………我那么大一只三头身的纸片人崽崽呢？（比划）

退出游戏的时候，温滟有确认过，面包、金平糖和水并没有被放在仓库，都在托尼视野范围内的托盘上，现在面包已经消失不见，剩余半瓶水和被开过袋的金平糖，则搁在房间里唯一的矮桌上。

既然小托尼不在这里，那么他只会在一个地方。

———————洗漱间。

虽然点一下屏幕下方的箭头就可以确认，可不管是不是游戏，温滟都不愿意贸然闯入别人出于个人因素坦｜露身体的场所，即使对方无法感知到这点。

她只是悄悄放大了屏幕，附耳过去听了听，确认里面有淅淅沥沥的水声，这才将屏幕调回正常大小，安心地放下手机。

与此同时，一个来自托尼·斯塔克的对话气泡“嗖”地冒了出来，犀利地穿过雪白的墙壁，在温滟面前展示着。

温滟：！

她还以为托尼·斯塔克已经达到了隔门发现她的程度，但对话气泡里的文字却相当驴头不对马嘴，看上去不像是钢铁侠会说出的话，还在不断加长。

于是温滟又凑近一点，仔细辨认了一小会。

她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托尼·斯塔克在洗澡的时候，会一个人唱走调的歌曲。

…

不光是小托尼自己，温滟清晨其实也要洗澡。

她将手机放到一旁，冲了个十分钟的凉，从头到尾洗漱干净，这才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走去做早餐。

咖啡机淅淅沥沥滴出香浓的滚烫液体，咖啡的香味在晨间的微风中肆意传来，温滟开了窗，开始煎鸡蛋。

黄油融化在锅中，她轻轻在锅边敲了敲蛋壳，单手将蛋液倒入，又按照自己喜欢的量洒过盐和黑胡椒。

冰箱里有一天前剩下的一条辣味肉肠，温滟干脆将其剁碎，扔进煎蛋的锅中，顺便将冰箱里的牛奶拿了出来。

温滟其实相当喜欢喝冰牛奶，但想了想，她这次还是将牛奶注入马克杯中，再将满满一杯牛奶放进微波炉，摁了二十秒的倒计时。

等这一切都做完，温滟才不紧不慢给煎蛋盖上保温盖子，走去收拾水迹已经干透的卫生间。

洗手台上的长发变得更好拾取，痕迹很容易被抹除，让人讨厌的水汽也已经散去，温滟将外圈的地方用抹布擦拭过，洗了手，拉开橱柜，开始下一轮的打扫。

“………………”

美人细白的手忽然顿住。

她放下抹布，竖起一根水葱似的指尖，在心里默点了一遍橱柜中玻璃瓶的数量。

一、二、三………七。

七？

即使这里都是她买后试用过，发现不太合适、因此失去兴趣的香水，但温滟却没忘了数量，这里原本应该有八瓶才对。

她这时才注意到，橱柜里少了一瓶香水。

温滟：？？？

温滟：我裂开来.jpg

——————继昨夜的魔法少女后，这个世界又开始转变成恐怖故事了？

美人的脸渐渐冷下去，大脑则开始高速思考复盘，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小偷会潜入房间就为了偷一瓶她不用的香水，更何况温滟没有看到外来者的痕迹。

不知为何，电光火石间，温滟回忆起了昨夜游戏里莫名其妙出现、被标为“免费”的洗漱大礼包。

那里面，刚好包含了【一瓶香水】。

“………不会吧。”

抿了抿发干的唇瓣，温滟迷茫地笑了一声。

注：“xxx想要得到食物”和“xxx非常想要得到食物”是海蜇养成的通知消息，当水母饱食度掉到50%/25%（？）会弹出这样的喂食提醒。

是一个相当不知所云但诡异地让人不想卸载的养成游戏，我的已经养了一百八十天了，大概有小半年，超级大的一只（骄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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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免费”和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