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的表情从来没有那么复杂过。一般来说，她脸上就三个表情，面对老师的表情，面对同学的表情，还有面对爱理的表情——也就是没有表情。

但现在，她脸上又是愤怒，又是尴尬，又是窘迫，表情多到爱理受宠若惊，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多干点这种让斋藤表情丰富的事情，因为她莫名其妙的还挺高兴的，就跟打赢了场竞赛一样开心。

“拿来。”

肾上腺素，都是肾上腺素的刺激，爱理胆子突然大得包天，她做了人生最有种的决定之一——只见小爱理用食指和拇指巴住脸颊，一扯：

“我就不给～”

做完这辈子最爽的鬼脸以后，爱理拔腿就跑！

斋藤奈奈大小姐式优雅地目瞪口呆。她不知道上野居然有这种胆量，明明原来不管怎么说都是不会反抗的，第一次骂她的时候，她还哭了。现在怎么像是突然抽风，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爱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魂儿都快吓飞了，转头一看，斋藤就在她身后不远，我的天哪！她腿怎么那么长？！

体格上来讲，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爱理突然想到一个人，幸村精市！幸村——你最好在学校待久一点！你最好还在美术室里！你最好，最好会打架！

因为假如她今天被斋藤奈奈抓到了，那个疯女人说不定会把她揍死！

爱理一边跑一边扯开喉咙喊“救命”，但是她发现，她喊得越大声，斋藤奈奈跑得越快，好几次都要碰到她的头发了！一楼，两楼......怎么那么多台阶啊！

立海大高等部的教学楼窗外有几声鸟叫，阳光透过美术教室的玻璃窗。衬布随意的耷拉在石膏像的底座下，有一个画架立在教室的中间，白色的画纸上是勾勒出一半静物的线条。

紧接着，那扇关着的门被“砰”地拉开了，一个栗色头发的女生神色慌张，双臂紧紧的抱着一个黑色的微单相机，她嘴里好像在叫嚷着什么，可是环视空无一人的教室后，她突然泄了气，飞快地跑进教室。身后紧跟的那个女生在喘气，但是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逼近那个栗色头发的女生。

“上野爱理，你想死吗？”

爱理不想死，但是她心如死灰。幸村居然已经走了吗？果然不该听信自己的直觉，应该要一鼓作气跑到车站，跳上那辆大小姐绝对不会搭乘的电车扬长而去的。

现在，除非她跳窗，不然不可能避开眼前明显已经疯掉了的斋藤奈奈。

“你是选择自己把相机给我，还是我去拿？”

“你，你......”意识后路被切断了的爱理，就像是十二点后的灰姑娘，被她的胆怯和怕事包裹，重新变成斋藤奈奈揉捏的柿子。

斋藤明显不打算听她结巴，兴致勃勃地操起脚旁那桶水：“呀，上野桑，相机是新闻社的，也就是学校财产，要是进水损坏，可是要赔偿的。这个相机是去年最新的型号，价格，你敢不敢猜一猜？”

爱理觉得自己太屈辱了，斋藤奈奈不过是有几个破钱就天天威胁她，拜托，她只是来这个世界替替倒霉鬼上野爱理的，你不要以为她真的没有见过钱好吗？

但，赔不起也是真的赔不起。

“你别冲动——”

“怎么不跑了？怎么不嚣张了？”

爱理不嚣张了，斋藤奈奈开始了。

“不是想要把那张照片登到校报上吗？现在还想吗？”

爱理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我今天心情好，这样，你跪下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什么？”

“把相机给我，然后跪下。我就当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爱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大小姐以为自己真的无法无天了？大概是过于震惊，她一下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你疯了吗？”

“我疯了？”斋藤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敢和我对着干的你才疯了吧？”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爱理终于在这刻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没有为什么，仅仅是恰好有你这个人罢了。随便换做另一个人，只要有把柄在我手上，我也会这样对他。”她的口气轻巧得就像是在谈今天的天气。

“这是不对的。”

“哈！”斋藤尖锐地笑了一声，然后满眼讽刺地看向爱理：“啊，也许，也许之所以选择了你还有另一个原因。”她走近爱理一步，丝毫不管爱理抱着的相机，“啪”地就掐住她的下巴：

“你太蠢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天真的人？你这种不谙世事的样子，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爱理迷糊了，她眼中的不解让斋藤变本加厉，她的指甲快要掐进爱理的脸蛋，白嫩的皮肤上已经出现深红的痕迹：

“一副被保护得好好的样子，明明是学费都交不出来的穷鬼，你到底凭什么？”

一句话都听不懂的爱理只觉得脸很痛，她怀疑斋藤奈奈是嫉妒自己的美貌，但是看着眼前精致的五官，爱理又是真的没有证据。

“你放手——”

“闭嘴。”

啪的一声，爱理彻底当机了——脸上火辣辣的一片，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静止了，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轻，一下比一下委屈。

那一瞬间，她痛恨眼前这个女生。

那一瞬间，她被无数负面的感情吞噬，没有多余的力气关心斋藤奈奈又一次扬起来的手。

那一瞬间，有个声音在这个绝望的地方响起，温柔又清冷：

“够了吧？”

幸村的面孔在斋藤的身后出现。爱理只有一次见到过幸村面无表情，就是她偷拍他，他生气了的那一次。

所以说现在的幸村，是生气了吗？

明明五分钟前才说好不当哭哭啼啼的胆小鬼，但是看到他，爱理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了出来。

哭什么哭啊——

实锤！爱理是我手下最怂的女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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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