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告状

紫琉璃抹额果然颇为有用,燕从玉美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地起来了。

系统刚要和她哭诉一番,自己昨天尽心尽力为她圆了一个谎言,安抚了祁岁之的丰功伟绩,芙双就过来要服侍燕从玉穿衣。

燕从玉也不矫情,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帮自己打扮。

芙双一边为她梳头,一边道:“小姐今日还去藏冬楼吗?”

燕从玉点了点头,有些疑惑:“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芙双微怔,还是如实道:“可是,今日祁岁之已经被掌门叫去了天衍峰,小姐不是一直觉得藏冬楼无趣吗……”

系统难得聪敏了一回,提醒道:【宿主,你原来是个不学无术的人设,每次去藏冬楼也只是为了欺负祁岁之,你如今的行为好像和原主有些相悖。】

燕从玉凝视着芙双,忽然问道:“你很在意祁岁之吗?”

芙双被少女这种审视的眼神弄得不自在,手上的动作一顿:“小姐说笑了。”

说着,她自顾自转移话题:“况且,方才小姐的师兄也递消息过来,他这几日临时接了一个下山除魔的任务,恐怕不能抽出时间为小姐指导剑术了,他让我转告小姐,不如小姐也去天衍峰,让掌门一同指导小姐。”

系统对芙双的提议是一百个支持。

燕从玉“哦”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芙双见她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继续多嘴,帮她打扮好之后,便退下了。

系统好奇:【宿主,你在想什么?】

燕从玉这才道:“我在想,我既然用了洗髓丹,我的剑术应该会更强一点吧。”

说着,她起身有些跃跃欲试。

系统愣住了:【那你要去哪里?】

燕从玉声音清脆:“藏冬楼。”

【不是,你不应该去天衍峰,多和祁岁之接触吗?这可是攻略他的好机会。】

燕从玉却打断了它:“攻略一事,本就是徐徐图之,我若是太殷勤,适得其反怎么办?况且,听你的,我也许一辈子都没办法攻略祁岁之了。”

系统被她的话狠狠伤了一通,悲愤交加:【可是,你知道吗?祁岁之昨天差点就想杀了你,若不是我……】

它非常委屈,话说了一半又没继续。

燕从玉却笑了起来:“你是说,祁岁之想杀了我?”

系统被她的笑弄得悲愤的心思一扫而光,反而有些毛骨悚然:【我、我瞎说的。】

燕从玉继续道:“我知道你一向老实,从不诓骗我,而且,如你所说,你如果的确帮了我,那说明,你的确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系统,我方才不该那样伤你的心。”

系统被她突如其来的示好搞得晕头转向,有些不好意思:【你是我宿主,我自然会帮着你……】

燕从玉难得温柔了一回:“多谢。”

系统被她整得有些不会了。

燕从玉又道:“我会好好攻略祁岁之的,只不过,他现在若是想杀我,我若是没有自保之力,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他杀死,所以啊,我也不能太弱了。”

燕从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起码,不能不明不白就死在祁岁之手里,系统,昨天发生的事情,你能和我说一说吗?”

系统犹豫了片刻,才一五一十道:【祁岁之背地里修炼了邪术,而他酿的千日红,其实就是邪术的引子,那邪术能让接触千日红的人,被他召唤的蛇控制,昨天,他似乎想试一试他的邪术的威力,后来,他又转而将对象改成了白天里抢夺千日红的那个少年。】

说到这,它又忍不住炫耀自己救了燕从玉的事迹:“还好,我安抚了他,我骗他说,你梦到了他,还亲了他。”

后面,它的语气有些发虚,怕惹她生气。

燕从玉静静听着,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打击它,而是道:“你做得很不错。”

系统顿时乐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浑然忘了自己刚才差点被燕从玉气个半死。

等燕从玉将事情消化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已经出了院门,她心念一动,指尖的符咒随风而燃,眨眼间就到了藏冬楼前。

天瑶门占据了一座连绵不断的山脉,多个门下分支之间相隔甚远。

除了燕樊和掌教们这些大能来去自如,其他弟子要么御剑,要么御器,要么御兽,实在修为低又穷的就只能靠脚力在各个峰之间辗转了。

而燕从玉是唯一的例外,燕樊疼她,特地为她准备了用不完的神行符,只要她心念一动,召唤出一张符咒,想去天瑶门任何地方都不费吹灰之力。

当她出现在藏冬楼门前的时候,隐约听道有人在交谈,她本来想迈进门槛的脚立刻顿了,转眼望向了嘈杂的人群。

一道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战战兢兢道:“昨夜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廖林说浑身疼得厉害,想让我帮他从柜子里拿药膏敷上,我应了,帮廖林拿了药膏回来,却发现他不见了,我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但以为他是起夜去了,就没有太在意,谁知,今天一早,廖林还没有回来。”

季元皓拧眉:“好端端的一个活人,怎么会不见?此事太过蹊跷,我看我们必须要上报戒律堂,彻查一番。”

立刻有人猜测:“你们说,会不会是祁岁之那个贱种干的!我们昨天才欺负了他,他肯定心怀鬼胎,偷偷报复我们来着!”

此话顿时激起千层浪,换来了一阵阵附和。

一个穿着灰色衣衫,鼻青脸肿的少年恨恨道:“祁岁之是个半妖,本来就是邪魔外道,指不定背地里偷偷修炼了什么妖法害人,廖林的失踪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季元皓正欲说什么,忽然感觉眼角瞥到一抹明丽的颜色,他心口一颤,连忙抬眼望去,声音恭敬:“燕师姐。”

周围人也毕恭毕敬道:“燕师姐。”

燕从玉径自越过了季元皓,反而对灰衣少年赞赏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那灰衣少年受宠若惊,经过昨天燕从玉灵药的洗礼,此刻对她又惊又怕:“燕师姐,我就是,随口说说。”

谁知,燕从玉朝着他露出个明媚的笑来:“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是觉得你说得真不错,这样吧,你去戒律堂,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与林师伯说了,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灰衣少年见她的笑不似作伪,连连点头。

燕从玉顿了顿又道:“对了,别忘了将昨天你们欺辱他,逼得他妖化的事情也顺便说了。”

那灰衣少年瞬间面如土色,门派有规定,门内弟子如果私自斗殴,无论缘由,双方都需要接受八十道鞭刑。

他一个毫无灵力的弟子,八十道鞭刑受下来,不死也会脱层皮。

他恳求道:“燕师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只是随口说说。”

燕从玉脸上依旧是笑吟吟的。

她不笑的时候,显得冷艳,可一笑起来,却有种甜丝丝的娇媚。

系统觉得,她此时此刻,真真应了面甜心恶这四个字。

“你哪里错了?若是,你不将事情原委说清楚,祁岁之就没有报复你们的理由了呀,他也不应该被你们无端怀疑。有句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既然恨祁岁之,想让他倒霉,这点觉悟应当有的,难道说,你不愿意?”

灰衣少年不敢说话,季元皓忽然越众而出,朗声道:“燕师姐,我愿意!”

燕从玉这才转身,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很好,那就你了。”

季元皓被她的笑晃了眼,攥紧了手,有些紧张地颤声道:“相信林掌教一定会给廖林一个公道!若是能让祁岁之这个毒瘤……”

燕从玉却没有心情继续听他继续长篇大论,自顾自踏进了大门。

季元皓愣愣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离去,心脏狂跳的同时,眼中划过一丝阴狠,无论是不是祁岁之做的,他都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系统知道燕从玉是一个报复心很重的人,她这么做,完全是想给祁岁之教训。

可是,忍了半天,它还是忍不住提醒:【宿主,你这样做,万一戒律堂真的被查出来祁岁之修炼邪术怎么办?】

燕从玉冷笑一声:“那就说明他太没用了。”

【先不管这个,要是他被赶出了天瑶门的话,咱们的攻略任务怎么继续啊?】

燕从玉“唔”了一声,笑容愉悦:“当然是,先让他吃吃苦头,然后继续美救反派啦,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攻略呢?”

系统彻底没了她的辙,只好祈祷她别玩脱。

燕从玉没再理它,做完这一切,她心情很好,上午先是认认真真听了基础课,尝试着引灵气入体。

到了下午,她又开始修炼剑法,她知道自己基础差,倒是很认真在打基础功,系统见状,也识趣地没有打扰她。

它顺势将视角切换到了天衍峰。

偌大的重华殿,祁岁之手中拿着木剑在与一个铁俑对战,一个身穿湖蓝色衣衫的青年正负手望着他的动作,时不时指导几句。

青年的声音温和,却令人无端会生出距离感。

系统一听,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天瑶门之主,燕樊。

而殿内那个铁俑正是燕樊托炼器宗用北海玄铁打造的试剑人俑,唤作千回。

燕樊也是一名出色的剑修,而千回承载了燕樊对剑道的感悟,哪怕不能使出一丝灵力,也能堪比化神初期的普通修士。

祁岁之此时此刻应付得有些吃力,但是也许是燕樊的授意,千回显然是手下留情了,手上的剑只偶尔给祁岁之手上划几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颇有些猫捉老鼠的意味。

但饶是如此,祁岁之神态却没有一丝被戏弄的恼羞成怒。

燕樊淡笑道:“你心境足够沉静,倒是出人意料,即便落入下风,呼吸也不曾乱,南星与我说,你的剑法太过于偏激,有伤人一千却自损八百的嫌疑,想来应是他看走了眼。”

祁岁之道:“弟子并非心境沉静,只是,铁俑终归只是铁俑,并没有人的情绪。”

“哦?”燕樊微微讶异:“该不会是你只与南星交手时,剑招才会如他所言?”

他似是思索了一下,然后道:“你真的很想赢过南星,为什么?”

祁岁之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是道:“掌门,弟子斗胆问一句,您认为我若是与苏师兄比试,胜算有几成?”

燕樊没有敷衍他,认真道:“你的天赋不比南星低,但你毕竟不如他经历得多,若是他全力以赴,你的胜算,不到三成。”

祁岁之漆黑的眼中划过一丝坚决:“若是,弟子想要十成的胜算呢?”

燕樊顿了顿,才道:“听从玉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比试,你又为何如此执着赢呢?”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那两个字,祁岁之下意识剑招一顿,等他反应过来时,躲过人俑的剑招,却被它手中的木剑划过他脸颊。

一串血珠花一样绽开,幽幽的甜香弥散,燕樊眼神顺势落在他脸颊处。

祁岁之似乎并不感觉疼痛,只是自顾自道:“对于苏师兄或许只是一个简单的比试,可是,于我而言,却是仅此一次的机会。”

燕樊若有所思:“是从玉对你说了什么吗?”

此话一出,系统感慨,祁岁之果然被宿主拿捏了!

瞧瞧!就连燕樊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系统高兴得半死,此时又想开口替燕从玉说好话。

它想说让祁岁之一定要赢给燕从玉看,却感觉一道窥视的目光忽然降临,令它喘不过气来。

它被吓得不敢说话,赶紧溜走了。

祁岁之挥剑间,却感觉千回动作停滞了,他抬头,看见燕樊清朗的一双眼,带着研判与警惕望着他:“你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祁岁之心口微颤,眼睫低垂,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弟子不知掌门何意,还请明示。”

燕樊凝视着他,确认并没有任何异样,半晌,他声音温和道:“无事,许是我多心了,你方才说,想赢过南星,其实也并非全无可能。”

祁岁之的潜台词:我就是要赢给大小姐看!

来自岳父的助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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