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陈家村陈氏共有十一房,目前当属大房和四房最得势。
大房和四房的祖辈是亲兄弟,是最开始搬过来的嫡支。
大房太爷生了陈大爷和陈三爷,考上举人当了官的是陈大爷,陈三爷便是陈源的祖父,目前是陈家村的族老,同时在族学教书。
四房太爷生了陈二爷和陈四爷,陈二爷读书一般,早早成婚帮助料理族中内务,现在便是村长。
陈四爷考了秀才,但更喜欢做生意,后来便一直在外面。
村长陈二爷没考上秀才,但他儿子考上了秀才,不过小他儿子三岁的陈源也同年考上了。
为了争一口气,陈二爷花了大价钱送儿子去京城读书,反倒是有天才之名的陈源留在了陈家村。
事实证明陈源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没两年,陈正清来了。
熬了半年,陈二爷找了个借口将他儿子送了回来,结果带回来一个通房和一双儿女。
儿子没了读书的念头,陈二爷只能大房的关系,送儿子去县衙某个差事。
至于婚事也没得挑,挑了个不算满意的,留在家里管束着妾室和妾生子。
这么多年下来,哪怕陈二爷当了族长,弟弟也算富甲一方,他还是觉得被大房压着一头。
陈东出自七房,他父亲和四方太爷的关系更好。
可后来陈东却和陈三爷的关系更好,陈二爷便有些不乐意。
当年陈东要走,陈三爷和陈二爷便发生了分歧,最后还是陈三爷给了银子让陈东离开谋生路。
陈二爷和陈三爷的不对付便是这时候开始的。
机缘巧合,陈东投到了苏烈阳门下。
在前两年苏家遭难,陈东激流勇进成为了苏烈阳的心腹,苏金便托付给了他。
陈东是苏烈阳的人,这件事情理论上来说,应该只有陈东知道。
不过从先前陈三爷对苏金颇为照顾来看,苏金觉得,陈三爷很可能是知道。
至于他儿子陈源,苏金也觉得他知道。
脑海中迅速将陈氏的关系理了一遍,苏金就没那么抗拒陈源了。
她望着村长陈二爷道:“当初我刚来陈家村,我还记得清楚,你说什么姑娘就该好好呆在家里绣花做饭?”
陈二爷自己的女儿都会学堂上几年学呢!
其实苏金也知道,陈二爷没坏心,就是看不惯陈三爷照顾的人。
不过想起先前陈家村的事,苏金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陈二爷见她重提旧事,脸色瞬间不虞,还是梗着脖子道:“难道不是?”
“那你们陈家村怎么没见每个女人都呆在家里,为什么要她们下地干活?是因为你们陈家村的男人做不完地里的活,需要做完家务的女人去帮忙?”
苏金可不是善茬,特别是陈二爷夹杂着个人情绪的人。
这话一出,洼子村的人也听着新鲜,齐齐看过来。
在他们眼里,苏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陈二爷气得手直抖:“你,你你你!你在狡辩!”
“我可不是狡辩,要不要我给数数看,女人做的事情可不比男人少,却还要被男人们管束?”
苏金笑得温和,却把陈二爷气得仰头。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陈源站了出来:“苏姑娘,还是先讨论陈丰收和陈大牛的事情吧。”
“是你们村长先歪话的,可不关我的事,这件事情已经清清楚楚,有什么疑惑,尽管说,要是还怀疑我们诬陷陈丰收,那玉米地的脚印我还留着,咱们现在过去看看也行。”
苏金分毫不让,坚决要扫除陈丰收这个隐患。
“那你想怎样?”陈二爷也听出了她的一点意思。
瞧着地上的两人,苏金站了起来,围着他们转了两圈。
最后停下对陈二爷道:“我这玉米一根一两,他们掰了五十二条,吃了七条,随后丢弃的有六条,一共是六十六条玉米,一共六十六两银子。”
陈二爷还没开口,陈丰收的舅舅忍不住的插话:“你这是趁火打劫?”
苏金呵呵冷笑:“那是我让你外甥来偷玉米的吗?”
陈丰收还想辩驳两句,被陈二爷一瞪便不再说话。
“苏金,六十六两银子会不会太多了,你把他们卖了也卖不了这么多钱?”陈二爷知道玉米是个稀罕玩意,对于值这么多银子还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他客气,苏金自然也客客气气的:“你放心,过几天我就要去县里卖这个,到时候只会卖得更贵,要不是看在你村长的面子上,我起码三两银子一条。”
众人没说话,苏金便看向丰收舅舅和大牛娘道:“看在你两家情况特殊,我给你们三种选择,第一照价还钱,第二给我打工抵债,第三从今天开始,老老实实呆在你家里,不要出来,被我发现我就直接将人拖过来打工抵债!”
大牛娘顿时急了:“那下地干活呢?”
苏金笑了笑:“那就拿六十六两出来,或者给我打工抵债啊。”
“你,你别欺人太甚!”大牛娘顿时扬起声音来。
陈二爷看了看陈源,他便走出来问苏金:“不让他们出门,这实在太难为人了,他们多少还是家里的劳动力。不如不出村如何?”
听了陈源的话,苏金的视线落在陈丰收身上:“你说他是家里的劳动力?他爹娘留下的田地全卖光了,大牛不出村可以,但陈丰收必须不出门!”
这么一说,不止陈源,陈二爷都听了出来,苏金针对的就是陈丰收。
他也的确是个祸害,三天两头的有村民去家里闹,今天丢了鸡蛋,明天丢了红薯啥的,不管是不是陈丰收,反正先栽在他头上。
真偷了,陈丰收梗着脖子嘴硬。
被冤枉了,还是心里不服气。
久而久之,陈丰收也破罐子破摔了。
苏金这办法,真要归根结底还算是给了陈丰收个改正的机会。
思来想去,陈二爷会过意来,便对丰收舅舅说:“这样吧,你去找镇上码头的老关头说一声,让他收了陈丰收扛货,不给工钱,管饭就行,看着别让他跑了。”
丰收舅舅第一个想的是:“怎么能不给工钱呢?”
陈二爷直了直身体:“你能保证丰收有钱了不跑?”
“他的工钱我替他收着呗,反正这些年下来,他也花了我不少钱。”丰收舅舅心里马上打起了小算盘。
苏金没说话,瞟向陈丰收。
只见他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来:“舅舅怎么不说我爹留下的银子,你全给管没了!”
被自家外甥戳穿,丰收舅舅脸上顿时挂不住:“你这死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那,那还不是给你用了!”
陈丰收被绑着动不了,但还是昂起头盯着他舅舅:“那舅舅敢用两位表哥的性命发誓,你没把我爹的银子花一分在他们身上?”
丰收舅舅气得拍桌而起,苏金不悦的呵斥:“你拍的茶几五两银子打一个,坏了你赔!”
听见银子,丰收舅舅顿时焉了,连忙小心查看他拍过的地方。
事情到了这,陈二爷便问陈丰收:“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苏金这条件算是可以了。”
“我去码头扛货!”陈丰收咬牙看了眼苏金,他打死也不给苏金打工。
苏金并不在意,看向大牛娘:“那大牛呢?”
大牛娘连忙护住自己儿子:“当然是留在陈家村了!我家还有两块地呢!”
没有花银子解决这事,众人其实还算满意。
送走了陈家村的人,洼子村的人顿时激动的围了上来:“真能卖一两银子一条吗?”
苏金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玉米刚开始肯定能卖上好价钱,不过好价钱估计维持不了多久,会慢慢降低,但产量也能弥补价格下降的问题,今年大家能赚一大笔钱,我还是能保证的。”
“这样也很好啊!”洼子村的人穷苦惯了,有钱赚就行,要求也不是很多。
夜里,苏金留了郭铁山和李大爷。
给他们沏了一杯好茶,又拿了点心出来,这架势看样子要长谈。
坐下后,苏金喝了口热茶,刚才说了那么多,嗓子都哑了。
“二叔,爷爷,这玉米卖完了后,我还打算种油菜,我这油菜种子和南边的不大相同,出油量至少高两倍。”
李大爷终究是老人,还算沉稳,郭铁山却有些坐不住:“苏金啊,你真有这种种子吗?确定是两倍出油量的油菜种子?”
苏金端着茶吹了吹:“当然确定,玉米明年就能推广出去,到时候真的大面积种植,还得去山外的平原地区。油菜是新作物,既然要赚钱,我还想着洼子村的先赚。”
“油菜的事情不提。”李大爷放下了茶杯,转头又问,“你说要出去种玉米,那就得买地,现在外面的地可不好买,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苏金顿时笑了:“果然瞒不过李爷爷,当然是有打算的。陈大富在陈家村不是有地吗?他也算是帮了我不少,这会儿给他赚赚也是应该的,至于地皮的话,慢慢看慢慢买。”
扩张和新油菜的事情确定下来,李大爷和郭铁山便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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