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向神打听我一生的出处(1)

时隔数个小时,芥川龙之介杳无音信,向他打去的电话也石沉大海。mengyuanshucheng

连首领都被惊动——一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十佳员工、直属游击队队长竟然失联了!

龙之介到底在哪里!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问候着太宰治。他知道太宰治对芥川的影响有多大,也听樋口一叶说了整件事的过程。

果然还是这条死青花鱼吧!是他搞的鬼吧!

首领办公室的高大落地窗前,爱丽丝正坐在柔软厚重的地毯上画着画。

一个黑色头发、发尾又有些许惨白的小人渐渐出现在纸上。

爱丽丝笑嘻嘻地,在应当是小人颈部的位置,用鲜红的蜡笔反复画了很多条用力极重的线。

如果龙之介再没有消息的话……中原中也看看表。

大概首领会认定他叛逃吧。

*

整个黑蜥蜴忙成一团。一方面是要寻找失联的队长,另一方面仍要完成作为首领直属游击队的庞大任务量。

平时不觉得,现在最大的战力输出不在,所有人都累得喘不过气来。

原来之前,芥川队长要承担这么大的压力吗。

被繁重的任务压得烦躁不已的立原道造忙里偷闲,向广津柳浪问道:“银那家伙怎么不见他?他上哪儿偷懒去了?”

难得歇下来的广津柳浪擦了擦自己的眼镜说道:“他去找芥川先生了。”

“什么嘛,”立原道造不屑地撇撇嘴。

“报告!接到情报,有人在仓库街倒卖我们的军火!”

说来可恨,最近不知哪里来的组织,在横滨肆无忌惮地搞破坏,数次冒犯港口黑手党。可以说,现在这庞大的任务量,至少有一半都是这帮人添的乱!

广津柳浪叹口气,离开还没坐热的椅子,清点人手,再度出发了。

*

芥川银焦急地寻找着。

哥哥究竟在哪里,是遇到什么事才会让他跟港口黑手党、跟自己失去联系,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中原先生说,太宰先生那边他来查,让自己放心就好。

但是哥哥音信全无,叫她一个当妹妹的怎么安心!

银在脑中规划出搜索的地图,选中所有芥川龙之介可能出现的地点。

她找了将近一天了,还是一无所获。寥寥的几个目击不起丝毫作用。

到底会在哪里呢……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就向那里赶去。

*

“港口黑手党来我们这里要人?!”侦探社的大家被惊到了。

“芥川当时是自己走掉的哦。”太宰治翘着二郎腿轻松道,“跟我们侦探社可没关系。”

江户川乱步原本抱着罐子,吃着甜品店的新款点心,可吃着吃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将宝贝得不行的零食罐放在地上,喃喃道,“什么啊,真的有这种事啊……”

正巧,抱着文件经过的中岛敦听到了,“乱步先生,是什么事呢?”

“啊,今天心情还不错,所以名侦探大发慈悲地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诶?好,好的!”

“从前有两个人结伴读书,我们姑且把他们称呼为甲和乙好了。甲回家的时候病死了,乙却不知道。”

“这天晚上乙正在读书,甲却推门进来了。”说着,乱步从敦怀里抽了一张打印纸,折了一个三角形的白纸帽戴在头上。

“甲对乙说:‘我已经死了,但看在我们从前关系这样好的份儿上,我还有三个愿望,希望你能帮帮我。’”乱步故意用飘忽的声音吓唬着敦,“乙感到很害怕,但还是答应了。”

“等甲说完自己的遗愿便要告别,乙发现甲虽已是鬼,但言行举止同往日无异,不禁悲从中来,不舍地说道:‘我们马上就要永别了,你为什么不多留一会儿呢?’说完,一人一鬼便抱头痛哭。”

“二人坐下,聊起来以前的事情,没聊几句,甲站起来说:‘我得走了。’但是却站着没有走,两眼直直的,脸上渐渐显露出腐烂的样子。”

“乙开始害怕了,说:‘您都说完了,赶紧走吧!’死尸不走,乙大声喊叫,还是不走,仍然站着。乙害怕了,就往外面跑了出去,死尸也追了出来。”

“乙越跑越快,这死尸也越跑越快,跑了很远很远,乙翻过一堵墙倒在了地上。”

“然后呢!”敦紧紧抱着文件,好像要从那些薄薄的纸张中汲取安全感。

“然后啊,”乱步脚尖点地,让椅子转了一个圈,“名侦探忘记了!”

敦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工作了,但脸上的惴惴不安显而易见。

太宰治因此笑得很大声,并收获了国木田的远程投掷暴击。

识者曰:人之魂善而魄恶,人之魂灵而魄愚。其始来也,一灵不泯,魄附魂以行;其既去也,心事既毕,魂一散而魄滞。魂在,则其人也;魂去,则非其人也。世之移尸走影,皆魄为之,惟有道之人为能制魄。

文章结尾的文字浮现在乱步的回忆里。

*

在哪里在哪里!

银以难以想象的疾速奔跑在杂乱、肮脏的建筑与垃圾之间。

对于当初的由几块破木板拼凑起的“房间”,她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类似的破烂庇护所在这里随处可见。

要,再向东一些?

银努力判断着。

当看到缩在角落的人时,银停下了脚步,不禁松了一口气。

“哥哥……”

银轻声呼唤着,那人影抽搐般动了一下。

慢慢地,银走近那人影。

那人坐在散落着垃圾和暗红痕迹的地上,抱着双膝蜷缩着,脸埋在腿上。他长长的鬓发蜿蜒在细瘦的手臂上,留出一点惨白的末端垂在深沉的墨色之外。

银蹲下来,摘去了口罩,放下了头发,用最温柔的怀抱圈住了她遍体鳞伤的哥哥。

“哥哥,我们回家吧。”

一直都是你在努力保护我,现在,换我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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