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便是穆临溪的好人缘同那些益离谱的传言间的矛盾。

穆临溪没怎么动作，身边来提醒她的人不说络绎不绝，也不算少。

帮她说话的人她自然感谢，但那些担忧或是愤慨的警告，都被穆临溪温言挡了回去。

乍一看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穆临溪身边的温度是实实在在的降了下去。

如此一来，她和凌星竹的相处时间就多了很多。

重重buff叠加下来，凌星竹是最关注这件事的，但她显然不擅长关心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总不得要领。

在发觉自己做错了事情之后，她就轻轻垂一下眼，手足无措几秒钟后又抬起头，执拗的盯着人，问：“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非常有意思。

穆临溪是在意别人表情的，搭配敏锐的直觉，她不用想太多都很会社交。

但对着凌星竹，她的直觉就好像被情感模糊了部分，现在感情又多了一些，让她经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穆临溪搞不清是因为凌星竹放开了心扉，还是自己开启了什么开关。

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她纠结两天.如同以前一样把自己的纠结告诉姐姐，并提出疑问：

“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她从不会有想欺负谁的冲动，别人对她好便对人好，怎么现在突然就不一样了？

喜欢谁便欺负谁的这种论调，她一直都很嫌弃，小到大见她听过太多这样的辩解了——

直到高中，她都还见过这样的人，把近乎霸/凌的行为冠以喜欢的名号，把她气得不轻。

哪怕这件事被翻出来造谣，说她多管闲事影响别人感情，她也不觉得这有错。

因而这个想法令她很困扰。

听完她的叙述，穆临钰有几秒沉默。

如果这是在漫画里，估计能看到她身后略过一整个宇宙。

没有得到回应，穆临溪显得垂头丧气：“没有办法能改掉吗?”

穆临钰:“……这倒也不是。”

穆临钰问:“你认为这样是很不好的？”

“喜欢看人哭是什么好事吗?”穆临溪揪着娃娃，一脸苦大仇深：“打着喜欢的旗号欺负人，这不是变/态吗？”

穆临钰又微妙地顿了一下。

她快速眨了下眼睛，“即然只是想法，那克制住，不行动就好了吧?”

那整天想也很不好啊，穆临溪丧丧地：“本来也就是回忆一下，现在越来越过分了。”

“比如说呢？”

穆临溪实话实说，比如说老是会想到那时候她快哭了的样子，然后现在就想，如果真的哭了呢……之类的。

穆临钰：……

穆临溪：“……你想笑就笑吧。”

穆临钰握拳遮住嘴唇，肩膀颤动了几下，顾及着妹妹还在身边，终是没有笑出声：

“不用这样如临大敌。”她说：“这是正常的，你只是觉得她很可爱。”

穆临溪下意识道:“我不信。”

穆临钰便打开手机点了半天，给她看了一个科普。

简单来说，就是看到一个可爱东西，大脑为防止被可爱死，会产生一种截然相反的冲动，用以调节太过强烈的情绪波动。

穆临溪看完这份“萌系侵略冲动”的科普，有些似懂非懂：“还有这样的说法啊……”

穆临钰漫不经心地说:“你可以试一试，多接触一下她，这样就不会因为突然出现的神情而……冲动了，算是一种脱敏行为吧。”

穆临溪点头，心下放松了许多，和凌星竹接触就也不那么别扭了。

一片祥和中，唯有谣言迅疾无声的蔓延开。

-

穆临溪能感觉到，学校里的注视变多了，好在班级里并没什么明显变化

她总觉得还没有到必须反击的地步，直到在晚自习时，她被那个美术生询问：“你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吗？”

穆临溪：“你听说什么了吗？”

在这个姑娘口中，穆临溪不仅思想八零，还舔着私生女学霸，看着是扶贫，这都是看重了她家里的家财。

不仅如此，还有各种小消息，林林总总的，拼凑出来一个拜金绿茶形象。

女生说着，将信将疑看她一眼：“我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就是想要求证一下。”

穆临溪：“这是谁告诉你的呢？”

女生摇摇头：“这个我不能说，你能理解的吧？”

穆临溪点点头，想了想，平静地说：“虽然我的人缘不错，但也不是普天之下皆好友的……你要信一个我都未必认识的人嘴里的我吗？”

女生理了一下逻辑，最后有些忧虑地说：“那你要小心，你的名声在重点班很不好了。”

穆临溪：“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考虑的。”

连别班的同学都知道了，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她思考了很久该怎么解决，没看到对面女生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女生看穆临溪好像在发呆，壮着胆子伸手拉了她一下。

穆临溪回过神来，渺远的声音就清晰起来。

她听到教室里传来凌星竹的声音：“这个班组来只为了只为造谣传谣吗？真是浪费我的时间……与其在这里听胡言乱语，还不如在家里做几道题。”

“我想，我没必要再来了。”

因为思考事情，穆临溪没听到太多，但重点还是被她听了个全。

自从谣言传出，不是没有人在那些抹黑她的人面前维护过她，她对他们自然感激，但又和现在的感情不一样。

凌星竹她被传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为自己辩驳过什么，但在这个时候却能挺身而出……心中阴霾好像被一只彩笔除去了。

穆临溪想，她得对凌星竹更好些才行，绝对不能再想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

凌星竹拿着文件袋出来时，神色相当冷漠。

在看到穆临溪的的时候，那份冷淡就悄然淡去了。

她眨了眨眼，片刻后微微笑了一下：“以后我们可以早点回去了。”

穆临溪听到身后老师愤怒的声音，但她的目光很难从凌星竹的面上离开。

凌星竹上次露出笑容是什么时候，她都不太记得了，但每一次都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笑起来比哭起来更好看啊。

这天晚上，凌星竹难得表现得主动：“我今天不想那么早回去，我们出去玩吧。”

穆临溪：“嗯！”

夜色里，她们手拉手出了学校，像微小的越轨，又仿佛盛大的逃亡。

月凉如水，穆临溪拉着她的手问她：“那我们去哪里呢？”

“随便。”凌星竹的脸上难得的有点红晕，眼睛亮亮的。

凌星竹对于出去玩的经验非常少，穆临溪虽然经常出去玩，但随便一想也知道凌星竹不太喜欢那么现充的场地。

两个高中生在小小的休憩时间里合计合计，居然都不知去哪里好。

“要不，”经验更多些的穆临溪提议：“我们去网吧？”

凌星竹没有意见，事实上，她因为走这么一段路，一腔热血已经凉了半截。

理智回笼，她便觉得十分羞耻：动画里的主角这样做很帅，但那毕竟是虚拟世界，放在现实之中这样的行为未免浮夸。

不知穆临溪会不会认为她中二。

所以网吧很好，不用面对面说话，只用盯着屏幕，真是太好了。

两人去了一家穆临溪陪同学去过的网吧，非常近，就在学校对面一个小商店旁的小通道下面。

进去时，凌星竹看到两边的墙壁布满涂鸦和鬼画符，走下楼梯，声浪和各色气味扑面而至。

声音，气味，勾勒出一片热闹非常的场景。

穆临溪和凌星竹一人开了一台机子，临着走廊，旁边全是玩游戏的男生，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游戏里，一点眼神都欠奉。

穆临溪登Q/Q一看，看到了不少信息。

她粗略一扫，又回了几个人的留言，便闲下来，偷偷往另一边瞄。

凌星竹的桌面仍是一片空白。

穆临溪凑过去——网吧的环境音太嘈杂，她下意识放大声音，一字一顿道：“你不会用电脑吗——”

凌星竹猝不及防被贴了下耳朵，她抖了抖，下意识抬了抬手：“什么？”

穆临溪拿手做喇叭状：“你是不是，不会用电脑——”

凌星竹纠结一下，回道：“我会用。”

穆临溪：“你说什么？”

凌星竹咬咬牙，在大点声和咬耳朵之间抉择了一会，和穆临溪靠得近了些：“我，会，用！”

穆临溪就歪了回去，转头去刷这几天茫茫多的信息，

凌星竹终于松了口气，在动画和教学视频里举棋不定。

过了半天，她点开了教学视频。

——她今夜口出狂言，多年来的习惯让她下意识想到了最坏后果，不免对她们二人接下来的学习有点担心。

正考虑着，又感觉身边人靠近了些。

凌星竹半身有点不听使唤，木愣愣地听她说：“谢谢你为我说话，我很高兴。”

穆临溪：“除了我姐姐，你还是头一个在大庭广众下维护我的，我觉得很厉害哦。”

她说得情息意切，凌星竹听着，脸上发烧。

那个时候凌星竹没有想太多，她只是听着老师说着那些言论，想——一定要这样吗？

她们就得一直在这些流言之中活下去？

她自己也就算了，穆临溪也要？

她不想再那样下去，所以她收拾了桌子，站起身——

“……至于被叫家长，你不用担心。如果你不好开口，就让我去和她说。本来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的。”

穆临溪没有指名，但凌星竹知道她说的是谁。

这话让凌星竹脸上的热度慢慢消失，心里都沁了凉意。

她知道她们关系不好？

是了，她一直那样敏锐，怎么会发现不了……这样明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