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况怎么想都太尴尬了。

说坏话被人听见，尴尬。

背后说人坏活被听见，十分尴尬。

背后说人坏话甚至搞错了对象……

小混沌的失控神情一闪即逝，质问凌星竹：“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穆临溪内心一凛，挡住凌星竹，对他道：“对别人说她家人的坏话？我朋友可不会做这种事。”

凌星竹被她拉着，又听她耳语几句，姣好面容上浮现明显的内疚和担忧。

穆临溪摇了摇相牵的双手，很好的安抚了她。

小混沌看她们俩亲昵互动，不由得露出牙疼的表情。

最后凌星竹还是离开了，只是步履匆匆。

穆临溪收回展开的双手——这个动作很孩子气，但她笃定自持的成年人不会和她玩老鹰抓小鸡。

她的猜测是对的，虽然小混沌想马上离开，但面对她的阻拦还是没动手。

“为什么要走？你想要对我说的话，我几乎一点也没听到，你应该再对我说一次吧……反正你这么喜欢。”

穆临溪卸了妆，褪去可爱甜美的气质，显出初出茅庐的锋锐。

“看来演这么长时间的戏，你还是有点进步。”

小混沌扯出个凉凉的笑，居然真的从头到尾讲起来。

穆临溪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是有些好奇的，遇到当事人时就会更关注些。

这些事情她是不好问秦向晚和姐姐的，她们之间必竟还有她社死的场景在，谈起这些未免尴尬。

正好可以用这件事，提供个亲历者视角。

……或者说，黑子视角？

在小混沌口中，当初的境况本身就有隐患，但直到了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仍然那么几个人固执得不行。

这局掺合进去其实毫无意义，不知道她姐姐怎么就吃了称砣铁了心，还要拉着别人一起。

前面剧情是老生常谈，就连穆临溪都知道个大概。

但哪怕心里有预设，穆临溪还是被他的恶劣言辞惊到了。

秦向晚的态度都没这样差。

尤其到了“背叛“这段，穆临溪察觉到小混沌明显的厌恶，只是……她在他的言语中感到一种违和感。

他整个过程都显得情绪化，但具体的事件却没有多少。

“其实你和我姐姐没有那么熟吧。”穆临溪试图证明自己的想法：“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这样生气？”

小混沌被气笑了。

“她不辞而别，难道不值得生气？如果你的朋友人间蒸发，几年后又没事人一样出现，你还对她笑脸相迎？”

穆临溪：“我没经历过，但有这样的人，不是吗？”

晚香玉都没说什么，他在抒发哪门子的情绪？

“你拿我同她比？”小混沌的表情冷漠下去：“她哪来那么多**汤，一灌一个准，还把你推出来挡枪，真是服了。”

穆临溪：……

穆临溪警觉：“这是我的事，我没有让她帮忙。”

“是啊，你哪知道晚香玉的推广要多少钱，我们几个一个月的工资又是多少钱——天底下有白吃的午餐？你打算自欺欺人么，小妹妹？”

就算在这时候，他那张脸也可以算得上漂亮，整一个毒舌美男…穆临溪一时竟无法反驳。

说到底，这件事也是因为她而起的，把这人引过来，也有她的一份力。

这个想法在穆临溪心中旋转了片刻，她当即下了决心——那就先付钱再说。

穆临溪没手机，就找小混沌要。

见她这么坚定，小混沌反而退却了。

“你躲什么呢？”穆临溪道：“你不是对我吃白食很不满吗？我付钱就是了。”

小混沌单知道她会跳舞，倒没想到她运动神经也很发达，他挡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无法理解她的行动。

“就算你让你姐姐给钱，又能抵消什么呢？”

“至少让她本人知道你的不满，我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你在挑拨离间。”

两人在这里斗嘴，直到凌星竹带着青绿君过来。

小混沌被穆临溪堵截许久，终于找到离开的机会，当下闭着嘴臭着脸跟青绿君走了，穆临溪盯着他的背影，告诉他肯定会告诉姐姐的。

小混沌骂骂咧咧回了一句什么，青绿君无可奈何叹一口气：“你可闭嘴吧，和高中生斗嘴？真有你的。”

穆临溪丢下一句就不再管他，她在同凌星竹解释。

凌星竹小心地上下将她望了望，“他有没有说很过分的话？”

她来得着急，声音还隐隐发颤。

穆临溪眼睛一转：“他以前说得很过分吗？你怎么不告诉我？”

两人自说自话，又同时回答：

“他说得那么难听，没必要脏了你的耳朵，你也不会开心的。”

“过分是过分，但他本来就带着恶意，我不会因为这点话对你们有什么想法。”

只是有点讶异，原来大人也不全都是和秦向晚一样洒脱。

想到秦向晚，又看着面前闪烁其词的凌星竹，穆临溪道：“你不开心的话，过几天一起出去吃饭吧？”

凌星竹想说自己没有不开心，但穆临溪的话，和两人单独一起出去的邀请……她很难拒绝。

~

周日的上午，素材拍摄到最后时期。

因着前一天的不愉快，化妆后穆临溪还仔细看了看凌星竹的妆容，对小混沌十分不信任。

凌星竹有点受不了的推她，面上也不知道是腮红还是被热的，红的有点过了。

“你应该考虑你自己吧？”各种意义上来说。

穆临溪拿着小镜子看看，过了，看一眼小混沌。

小混沌接收到视线，不爽的看过来：“我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吗？”

青绿君：“很难说，毕竟你昨天还和高中生吵架。”

小混沌生气的走得更远了些。

废弃屋旁，白无眠端坐枯树下。

白发披散，睫毛莹白，如同落在地面上的一捧雪。

这是漫画冰妖定格的最后一帧，充满了寂寥和虚无的美感。

拍摄前，青绿君拿着出版的漫画问穆临溪：“你觉得这个画面放在结局如何？”

她们一开始便用的是漫画剧情，尽量做了二三次元的融合，。

漫画中有些设定没有那么详细，这给予了同人许多创作空间，三创的情节各种各样，也有传播很广的同人HE结局。

这样问，很大可能就是考虑到是要做HE版还是BE版。

穆临溪当然想做HE，但她不能确定青绿君想怎么做，两人讨论起来，又不由得讨论到了剧情上面。

凌星竹换好衣服过来，听她们讨论到CP倾向，冷不丁道：“结尾不是已经定好了吗？”

引来二人的目光，她才道：“穆临溪有个很喜欢的同人文，热度挺高，我以为至少会用那个版本。”

穆临溪：……

她确实有在凌星竹面前提及那篇同人续作，实在是那时候被虐狠了，需要一点确定的糖抚慰心灵：

冰妖在树下枯坐一日，化成一滩水融进焦土之中，自此人间蒸发。

此后过了数年，枯木逢春，桃花满枝头。

桃夭之下，一个身影若隐若现，慢慢变得凝实。

正是粉发粉眸的大小姐。

她失去了所有记忆，如同新生婴孩一样打量着这个世界。

——青绿君比了个OK手势。

“行了，OVER！”

穆临溪甩了甩衣袖，慢慢从枯树下走出来，正好看到凌星竹站在她前面。

她的心仍在砰砰跳动，仿佛仍然处在戏中。她自然朝凌星竹露出微笑，几步跑过去抱住那温软的身躯：“谢谢你。”

穆临溪真心实意地说。

凌星竹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她。

下一刻，就听到穆临溪在她耳边继续说：“这次的……所有的。”

这次她们一起进了更衣室，这套新衣服被穆临溪整齐叠好，放进了袋子里面。

“说起来，下午我要去见一个人。”

正在惴惴不安的凌星竹一楞，轻声询问：“谁啊？”

“《桃夭》的作者。”

“你怎么会认识她？”

穆临溪突然沉默了，神情有点不自然。

好在两人是背对的，凌星竹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的思绪飘回昨晚：

穆临溪和补课的同桌打了招呼——从上次凌星竹来开始，她便在这里小住了。

走进对门时，她还担心自己会否见到姐姐，在姐姐和偶像面前吐槽别人告她的状什么的，并不太好。

但穆临钰并不在。

她定了心神，同秦向晚描述了有关小混沌的事。

秦向晚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氛围，她坐在穆临溪的对面，像个正在被采访的模特。

刚开口的时候，穆临溪看着那张明艳的脸还有些紧张，但到了后面，话语就顺畅多了。

她对小混沌无法没有怨怼，但目的并非只为了告状。

她心中有几个疑问，希望秦向晚能够回答。

“你对我姐姐，有什么不满吗？”

秦向晚笑了：“我看起来很不满吗？”

“没……有？”

秦向晚摊手：“那么，我有什么忍气吞声的必要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秦向晚什么身份？她如果不喜欢，大可以直接表现出来，穆临钰也不是那么迟钝的人。

这倒是她想太多了。

穆临溪咽了口水：“第二个问题，你的推广费和那三个人的工资……”

“我还没这么没品，要找小孩要钱。”秦向晚哑然失笑：“别太认真考虑他的话，毕竟他讨厌你姐姐。”

穆临溪：“你知道，而且是故意把他安排过来的？”

她真的没有对姐姐不满吗？穆临溪开始不能理解她的行为。

秦向晚轻描淡写道：

“对，我是故意支开他的。”

紧接着，又是一枚炸弹：

“因为……他喜欢的人的梦中情人是你姐姐。”

两句话，让穆临溪把所有疑问都忘了个精光。

她CPU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