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晚和刘承瑞约好了，纪诗昀就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她要先确定那边的局势到什么程度了。若是为一己之私引起天下动荡，受苦受难最多的还是女子。
所以这天下午，她洗好果盘，还给刘承瑞倒了一杯果汁，自己还是喝白水，摆出了一副促膝长谈的姿势。
刘承瑞也看出来了，正襟危坐，恭声问道：“纪姨姨是有话要问儿吗？”
“对。”纪诗昀想了想，从小事问起：“官府向你们收税收捐，收得多吗？”
“多。”小女孩颇为愤愤，“阿耶阿娘就时常抱怨，官吏们除了商税，今儿要军马捐，明儿要粮草捐，花样层出不穷。阿娘说，我们家还支撑得住，那些小门小户小商小贩，还不知道倒了多少呢。”
纪诗昀毫不意外，又问：“他们收这么多钱，是要打仗吗？”
“南边是打起来了，但我忘了是哪里。”刘承瑞有点内疚，努力去想，“哦对，是什么黑臂军，夫子说他们把江南搅得一团乱，鼓动农夫们不纳粮不交租，还专门杀大官呢。”
纪诗昀这次倒有点惊讶，明明没有安史之乱，怎么农民起义提前爆发了呢？细想倒也不奇怪：安史之乱中死了大量人口，清理了一拨高官贵族，反而给后面的发展腾出了空间，给唐王朝续了命。平行时空的大晋没有安史之乱，门阀贵族们圈占大量土地，肆意盘剥农民，自然更早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那黑臂军有没有打到你们这边来？”应该不至于吧，洛阳是唐的东都，就算在平行时空也是重城。若是洛阳城破，真的是天下大乱了。
“没有呢，夫子说年初他们想北上，但是被南边的什么忠武节度使打回去了。”刘承瑞有点庆幸，又转为抱怨：“今年官府说是补充军费，找我们要了好多好多钱呢！”
“那你们归节度使管吗？还是朝廷直管？”
“管我们的是河阳节度使，姓黄，说是当年守过边，打过回鹘，叫什么……战功赫赫！”想起了对应的词，刘承瑞还有点小得意。
纪诗昀注意到了，立马夸奖：“承瑞真棒，知道得好多呀！好些比你年岁大的小郎君小娘子们都没你懂得多呢！”
夸得刘承瑞尾巴都要摇起来了，接下来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纪诗昀得以确认，她们那边的大晋朝，是真的气数将尽，已经乱起来了。
“既然时局不好，你们家有什么保命的法子吗？”纪诗昀循循善诱。
刘承瑞有些苦恼：“阿耶说，大城里总是要好一些的，虽然交的钱多，但好歹安稳些。”
“若是有一天，大城也乱了呢？”
“啊？”小女孩显然没想过这个，有点结结巴巴，“那……继续跑？”
“若是躲无可躲呢？”
刘承瑞不说话了。
“所以我想，你们家是不是需要有一支军队。”纪诗昀图穷匕见，“可以在乱世里护着你们平安，一旦有变，也有一争之力。”
刘承瑞被吓到了，小脸煞白地问：“那……那不是造反吗？”
“不是造反，也可以勤王保驾呀！”纪诗昀赶紧安慰她，“你们家这样的商户匠户，有钱有物，没有势力，在乱世中就是上好的肥肉，谁都能来咬上一口。但是你们若有一位手握重兵的节度使或大将军做靠山，那旁人想动你们，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刘承瑞有点明白了，点点头。
“你们家有好多木匠，稍作训练就可以去生产兵械。若是得了朝廷允准，可以炼铁打铁，那不管于节度使还是大将军，都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刘承瑞答应：“好，儿回去跟阿耶阿娘说。”
可能是设定好了时间，系统这次没有反应。
纪诗昀也得给点甜头：“我这边给你看一个宝物，叫弹簧。”她从客厅的柜子里取出一截小弹簧，刘承瑞好奇地接过去左看右看。
纪诗昀讲解：“此物若做民用，可以用在车驾上，减轻颠簸；若做军用，可以代替牛筋，用于各种机关。但是普通的铁太脆，做不了这个，我们这边有种高级的钢铁，叫弹簧钢，等下我找找制法，一起给你们。”
刘承瑞玩着弹簧，喜道：“多谢纪姨姨！”
纪诗昀笑笑：“不用谢。如果你们现在还不能做铁器，用竹子盘一下，应该也能用，至少能在献宝时用一下。”纪诗昀见街头的保洁大妈大叔们常用竹子弯成的竹夹去夹地上的垃圾，推断竹子的弹性应该能做出最基础的弹簧。她又想起什么，正色嘱咐刘承瑞：“弹簧可以用来献宝，但是望远镜显微镜这样的东西，若非有绝对信任，不能让旁人知道，连你阿翁和大伯，最好都不要告诉，懂么？”十年工夫，从县城小木匠做到洛阳豪商，张山梅和她夫君想必是有些手腕谋略的，纪诗昀很放心，旁人就未必了。
刘承瑞郑重应下：“儿记得了。”
纪诗昀摸摸小姑娘的头：“真聪明。”又说，“你先自己吃果子看书，我去整理一下要给你带什么回去。”
有道是千里不捎书，何况是跨越千年让一个8岁的小女孩背回去，多了真的背不动。
《军地两用人才之友》《赤脚医生手册》这样的穿越宝典肯定要有，《四时纂要》《梦溪笔谈》《天工开物》这种更适合古代宝宝体质的书籍也是必选，纪诗昀特意挑了繁体竖排带图的版本。还有中学物理课本，刘承瑞要的《机械原理》《机械制图》《机械设计》，至于化学，中学化学都是在现代科技的基础上告诉你为什么，对于指导古代生产几乎是毫无作用，还是等下次再说吧。哦还有，《简体字繁体字异体字对照字典》肯定是要带，不然古人看不懂简体字啊！
纪诗昀有点发愁，小姑娘真的背得动这么多书吗？算了，到时候再说，先买！
下单成功！
本章还是要继续感谢Ds老师的资料总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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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