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覃燃居家办公，重要文件小秘小助都整理好送来家里。

秘书会进书房对一些必要问题作出说明，在没有影响到工作进度的情况下，覃燃贴心地给秘书涨了薪资，还承诺在下月月底前给两位秘书三位助理各送一套护肤品。

原因很好猜，周小心的苹果味洗手液，沐浴露，洗发露，牙膏，擦脸霜，润肤水，泡脚油，护手霜等等等一系列产品该填补了，这些都是消耗品。

很多产品国内不售卖，覃燃得拜托堂姐或者妈妈，从信得过的代购那里帮忙买来。

只要是苹果味的瓶瓶罐罐，都得买来试试。

因为周小心不是每一样都喜欢，像苹果味的磨砂膏，在身上磨久了有点烂苹果的味道。

捎带一点作为员工福利，能让员工在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内少些怨气，专心工作，覃燃很乐意做。

这天，秘书仍旧是在书房汇报工作，周小心咯噔着腿端了一盘果切推门进来了。

果切是拜托家里阿姨帮忙弄的，五颜六色看起来很美味，摆盘也很整洁。

顺便说一句，摆盘是周小心自己弄的，摆了有足足二十分钟。

周小心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覃燃翻着合同，头都没抬地说了句，“闲人免进。”

秘书倒是很有眼力见地叫了一声“小周少爷”，看老板继续看文件没搭理，走过去帮忙端住了果盘。

“许秘书，”周小心摇了摇手掌，用气音跟她打招呼，“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呀？”

许秘书推了推眼睛，如实相告，“明天上午还要来一趟。”

“给我带这个行不行？”周小心拿出手机，指着一张蛋糕图片，是常去的一家甜品店出的新品。

算是网红款，外面涂抹着肤白色奶油，里面是血红色的果酱，刀子插进去能爆浆，看起来很血腥。

一些网友会发一些很有氛围感的图片或者视频，再搭配一段emo的语录，轻轻松松就能收获非常多的点赞和评论。

周小心求了覃燃一整夜，好说歹说都不肯让人点头。

新品有点火爆暂时还不上外卖软件，周小心过两个小时就得翻到美食博主探店的帖子看两眼，看得抓心挠肝。

许秘书同样用气音回：“可以。”

许秘书真好，周小心拄着跟他身高很搭配的拐，冲许秘书发射了两道电眼光波。

许秘书被迷得五迷三道，她握着拳头对小周少爷作出承诺，超低音：“使命必达，风雨无阻！”

周小心心满意足地离开后，许秘书端着果盘飘飘忽忽地挪到了老板身边，“老板，”

“说。”

“这个蛋糕从公费出还是从您私人账户出？”

“哪边也不出。”

许秘书又抬了抬眼镜，讪笑一声，她刚刚得了老板承诺的好处，这时候不宜作出反驳言论，但……使命必达。

不行她先自己出钱，老板知道了会给她报销的，来个道德绑架。

工作完成，许秘书也吃饱了，期间不小心把哈密瓜的汁水溅到老板的电脑屏幕上，得了一记白眼，这下心有余悸，也不敢再提什么蛋糕了，收拾好了东西就走。

许秘书抱着文件夹到玄关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鞋被擦得一干二净，几乎反光，一下子受宠若惊。

来的时候路上下小雨，难免被溅了点泥点子，没想到老板家的阿姨这么贴心，还会给她擦鞋的。

但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因为鞋子里放着一张纸条。

许秘书~风里雨里，我都等你~

许秘书呼吸一滞，逃也似地跑了。

开车回了公司，前台Mira笑嘻嘻地扯着她问：“boss这两天不来公司在家里做什么呢？”

“自然是有私事处理……”

“见小周少爷了吗？他走路姿势怎么样？有没有一点点怪异？比如脚步虚浮啊，扶着腰走路啊，走两步歇三秒啊……”

许秘书脸红：“说什么呢你！”战术性扶了扶眼镜腿，“小周少爷是脚受伤了，好像被玻璃片扎到了，还拄着拐，可不是你说的那个……少胡说啊…！”

许秘书跑走后，去楼上找赵秘书了，赵秘书是公司元老，打一开始就跟着覃燃，老道得很，就是嘴巴太厉害，公司的人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接，一般不敢跟赵秘书多交往。

许秘书就相反，性子柔和得多，也年轻，很容易能跟公司的人打成一片。

她把文件都归置好后，趴在赵秘书的桌前，欲言又止。

“？”赵秘书抬头看了一眼，没搭理。

“姐姐~”许秘书殷勤地给倒了杯咖啡，又蹭到人家身边，“文件校对这活儿我干就成了，你歇歇。”

“什么事？”

许秘书就把椿庭的事说了，有些惶恐：“boss要是知道了小周少爷给我擦鞋，会不会……会不会把我流放了呀？”

公司前几天还在征集愿意去南非发展的人员名单，结果可想而知，在翻了两倍多的薪资面前，都没什么人想去。

没人想去，就得皇帝点将了，点到谁谁就得去。

许秘书没有结婚，二老不在首都，平日里都见不着，在首都和在南非几乎无有区别，这种无牵无挂的最适合外派了，她惶惶不安了好几天。

赵秘书就好运一点，起码良心尚未泯的老板不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毕竟她有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儿子，国内走不开。

赵秘书听她这么说笑了笑，“知道那小屁孩为什么给你擦鞋吗？”

“因为我答应给他带蛋糕。”

“对啊，这只是他感谢你的一种方式罢了，用得着联想那么多？不过也别真觉着那孩子心眼多好，你试试不同意给他带呢。”

“会……怎么样？”

难不成往鞋子里藏钉子什么的？！不对！小周少爷看起来那么良善，才不是那种人！

赵秘书显然有点经验，冷哼了一声：“把你的鞋藏起来，不许你走，直到答应他。”

“……”这孩子……

赵秘书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那时她还在跟前任闹离婚，也不打算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一是自己三天两头地加班，不适合带孩子，前任刚好是小学老师，空闲时间多一些，以后也好带孩子。

二是自己跟父母都不联系了，没人帮忙带孩子，前任爹妈俱在，喜欢孩子喜欢得紧，带孩子方便得多。

但是，那一日，她处理好工作准备从椿庭离开，却在玄关处发现自己的鞋不见了。

恰逢雷雨天，轰隆轰隆的声音扰得人心里不平静，可能是因为跳闸，整个别墅一下子黑了。

突然，一个电闪雷鸣之际，赵秘书眸光一闪，瞧见了站在楼梯口，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周小心。

他哑着嗓子张嘴：“赵……秘……书……”

赵秘书一下清醒了。

“不许……走……你走了……我……我还会找你……”

好，结合前段时间刷到的孤儿怨的视频。

赵秘书回去后就开始争孩子的抚养权了。

说来也有点缘分，赵秘书又笑了笑，见许秘书还不走，敲了敲桌面，“周六小宝生日，晚上来家里吃饭。”

“啊？”许秘书又凑近了一点，镜片后的眼珠发着亮光，像远光灯，“到时候小宝爹和小宝爷奶也来吧，我一个外人，能去吗？”

哇……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第二天周小心果真得到了新品蛋糕，包装很精美，跟种草博主帖子里的没什么区别。

他把餐厅的灯调成昏暗的暖光模式，十几盏小灯，四面八方的光都投射过来。

覃燃跟个支架一样站在周小心和蛋糕的对面，懒懒散散地举着手机对准了周小心。

“开拆。”

为表郑重，周小心还翻出了一副纯白色手套戴上。

覃燃看着他拆蛋糕包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短促地笑了一下。

周小心抬头瞅他一眼，像是在责怪他让自己的视频出现了杂音。

“这个，这个是……”

周小心本意是想介绍一番的，但突然想不起来那个蛋糕店叫什么名字了，于是又绷紧嘴巴。

覃燃又笑。

雪白的蛋糕上并非一点装饰都没有，许秘书帮他买的这个似乎是隐藏款，因为左下方画着一个精美的水晶球，水晶球内有一棵圣诞树。

几乎不到一秒周小心就认出来了，他坐在椅子上扭捏地晃动了晃动身体，不好意思再看覃燃。

周小心的高中在县城里上的，那时候流行过圣诞节，关系好的同学之间会互送红苹果，拿一个纸壳包装着。

塑料纸包装的苹果五元，纸壳包装的八元，周小心一个都不买，毕竟他见过更好的。

他的同桌为了给暗恋的女孩表白，买了商店里最贵的圣诞节礼物，就是那款水晶球，要一百九十九元。

这款水晶球大有玄机，圣诞树可以旋转，环境温度零下的时候会下雪。

说明书里写：在低于零下三十度的天气下，圣诞树会褪色。

周小心鬼使神差地买了回来，把水晶球拆开，在圣诞树的前后左右都画上了一颗心。

心是绿色的，跟圣诞树同色，所以看不出来。

国内几乎没有哪座城市能在冬天达到零下三十度以下，所以周小心放心地把水晶球寄给了资助人。

水晶球到覃燃手里时已经是一周之后，正是元旦。

彼时的覃燃在南极洲看冰川，他举着制作不算多精美的水晶球给别人看，笑着说：“一直在下雪。”

国外不太致力于研究这些小玩意，所以在同行人眼里看来，还算神奇。

“喔…！”同行人低呼了一声。“圣诞树褪色了，诶？那是什么？一颗心？”

覃燃转着看了一圈，沉默了两秒钟后哈哈笑起来，抿着唇没说话，只是收好了东西。

那日南极洲的天气刚好下零下三十度。

……

周小心拿着刀切开蛋糕，出乎意料的，没有血红色果酱。

他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周小心重新揉了揉眼睛，确认了，喷出来的是一摊粉红色果酱。

粉嫩嫩的！

周小心emo不成了，也成不了万赞大博主了，货不对版，他要给蛋糕店写八百字的差评！

覃燃伸出食指，蘸了一点粉色果酱，往周小心左边脸颊上抹去。

为表对称，又蹭了点果酱想抹右边脸颊，结果周小心眼疾嘴快，张开血盆小口含住了覃燃的食指。

三下五除二舔干净了。

“蛤蛤！没想到吧！我的嘴巴快不快！休想第二次得逞！我才不会在……”同一处跌倒两次……

周小心看着覃燃不怀好意，却又带着笑意的眼神，一下噤了声。

可恶的蛋糕师傅！

他才不想要粉红色的！

这个颜色跟那些文案一点都不搭配！

不过，好吧，是苹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