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在城市上空投放毒药/
这几天周小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期末考上。
据可靠消息称,往常的第二名和第三名谈恋爱了,情况好的话会忙着卿卿我我荒废学业,情况坏的话会合二为一,互帮互助,必要时爆发强大力量。
又据小道消息称,第四名经常挑灯夜读到凌晨,同宿舍室友苦不堪言。
无论哪条消息,都能让周小心瞬间紧张起来,然后神经兮兮地打开课本开始扫描,除此之外,还从网上搜了同学科不同版本的教材,用平均两天时间一本书的速度攻克。
等曾飞扬和平晖都以为这已经是努力最大化了的表现时,周小心又叼着一张大饼,手里展开着几套试卷,就这么水灵灵地推门而入了。
再仔细一看,全是已经刷完的,还用红笔特意标注了错处,哪怕极少。
平晖抱着头叫了一声“老天爷”,絮絮叨叨地跟曾飞扬说:“咱们是筑基期,小心心已经到化神期,等渡过期末考这一劫,就会彻底飞升封神!”
周小心抬头看他,实话实说,“我一般求老天奶,据我所知,老天奶学习比老天爷好!”
上次一起吃完火锅,看曾飞扬打游戏已经是他这半个月来唯一的一次娱乐了。
他将学习资料放在床上,扭了扭脖子。
午后的阳光照亮他半张脸,曾飞扬能清晰地看到他眉眼间的疲惫,想到他这几天凑合吃的饭,再瞟到过分纤细的小腿和手腕……
于是便开口,“校内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晚上要不要走起,我请。”
平晖从卫生间窜出来,举了双手赞成。
校内有一家五层商场,一层是超市,二三层服装和一些校内学生创业点,健身房,剧本杀,密室等,四五层都是饮品店和各种迎合年轻人口味的餐厅。
除了超市每月打折日之外,周小心几乎没去过。
“我不去了,”周小心坐在椅子上收拾自己的桌面,这几天太忙见乱了,“下午要去机构面试。”
“都没歇着的时候了……”曾飞扬装作无意地说道,但再多的话他就没立场说了,毕竟知道周小心的现实情况。
全系都在背地里传他傍上了富哥,曾飞扬却是不信的,不然怎么会为了八千块的奖学金这么拼,还早早安排好了暑期两个月。
至于那个价值不菲的包,小金锁,曾飞扬就不知道怎么帮着解释了,
可以说是A货,可以说是金包银,但是没必要,
他想,那不是金主,可能是周小心也在意着的追求者,在未来的某一天兴许会晋级成周小心的男朋友。
周小心吃完饼,原地蹦哒起来,柔顺的头发一上一下地跳着,
他极其乐观地说:“我闲不住,有睡觉时间就够了。”
曾飞扬也笑了笑,“别蹦了,刚吃完饭不能剧烈运动,容易肚子疼。”说完,又往周小心桌上放了一瓶牛奶一罐八宝粥。
又在周小心的眼皮下,给平晖递了过去。
这样,周小心才安心地拿着牛奶往床上爬,一边爬一边说:“等下学期开学了,我就盆满钵满了,我请你们吃饭,起码,”周小心举起胳膊做了个一飞冲天的动作,“要是连锁店!”
下午三点,周小心冲过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去赴约。
第二次见面,这位校长更秃了,周小心进来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周小心对数字的敏感度令人发指,他在等人时随意瞟一眼电线杆上贴的小广告,就能记那串数字一整年,
分析课上的一堆股票代码,他能记个百分之九十,包括走势节点,拿笔在草稿纸上算题时根本不用再抬头看数据,任课教师为此冤枉过他许多次。
所以他很有信心教好数学,但校长看了他的简历,决定让他教奥数。
周小心没有异议,况且教奥数的基础薪资几乎是普通学科的两倍,他傻了才不干。
谈了一个半小时,定下来了,教十人小班,调休,月薪一口价两万六,最后签了一份协议,一式两份。
如果不是兼职的身份,薪资会更可观。
一直等校长走了,周小心还飘飘然,并对校长提前付完了咖啡钱而感到欣慰。
十分狂傲的周小心给覃燃发消息,说晚上请他吃饭。
痞老帅:什么给你造成了我随叫随到的错觉?
覃燃翘在桌角的腿放下来,回完消息又抬头,没好气地说:“哪个大聪明做的方案?站出来让我抱抱亲亲。”
话是这么说的,脸色却不见好,满会议室无人敢吭声。
“月末几天都是阴雨天,定户外广场做展会?打伞看?一人发件雨衣?搞鸡毛浪漫……还有,3D预览图穿模了,这张,两个车灯都突出来,很明显是得甲亢了,有病还出来工作,趁早治疗,要投大屏的,哥哥姐姐们,一层一层检查过的方案递交上来为什么这个样子?”
吓死了,折寿了……
一阵阵沉默过后,才听见这位年轻的执行总裁说道:
“项目人员减薪百分之二十,审核人员减薪百分之三十,等展会顺利结束,再酌情补回。”
人散完,覃燃才看备注为周小心眼的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周小心眼:我将在市上空投放了极大剂量的毒药,只有我的饭里有解药
覃燃:我妈今晚落地首都,真好,一下飞机就能呼吸到新鲜毒气
周小心眼:阿姨住椿庭吗?
覃燃:或许
周小心眼:把我的东西都收起来!全部!all!
覃燃是十指不轻易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才不会费心给他整理东西,况且周小心这人乱放东西,喝水的草莓马克杯能出现在阳台,专属的心形餐盘也不一定摆放在橱柜里,总之怎么乱怎么来。
这种明显不是覃燃会使用的东西,必定会让覃燃他亲妈宋尚敏想多。
覃燃倒不介意,只是觉得解释起来麻烦,不是普通朋友不是男朋友,是您二老之前资助又突然中断的穷学生?那又要扯怎么会居住在椿庭了,没完没了。
覃燃:自己去收,订餐送到家里
覃燃:记得放解药
周小心五点多到了椿庭,火急火燎地开始收拾东西,忙活半天收拾了整整两大箱,收拾完全部藏到自己常住那间卧室。
等热到满头大汗出来时才看见覃燃回来了,不止覃燃,还有一位五十出头却不显什么皱纹的优雅女人。
她站在覃燃身后,露出头来,看表情显然是对出现在椿庭的陌生男生有点诧异。
覃燃没有多说什么,他提着两大包餐走来,问起话来也显得随意,“收拾完了?”
收拾完了,但是晚了,也完了。
周小心整个人僵在原地,没有回覃燃的话,满脑子都是覃燃的妈妈会怎么想他,如果知道覃燃给自己付了四年的学费,会怎么骂他,勾引她儿子的男狐狸精?或者更不能入耳的话。
他像个小机器人一样对宋尚敏挥了挥手,“阿姨好,我是周小心,呃……”还带着卡顿了一下,口不择言地说:“覃燃的家教……”
覃燃摆餐的动作停下来,看向周小心,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对,妈还不知道吧,我在备战考研呢。”
优雅女人看儿子的表情带着嗔怪,“你啊?如果你考研还需要请老师的话,我就该带你去查查基因了。”
随后她又看向过分紧张而有失体面的周小心,没有责怪他的谎话,反而宽慰道:“阿姨不是老古董,看很开的,过来坐。”
周小心又像个呆板的机器人一样挪过去,完全无法体会这句话的含义,
“况且在这里,阿姨才是客。”
覃燃终归是瞧周小心太可怜,开口了,“做壶热水去。”
得到指令的周小心“蹭”地一下站起来,钻进了厨房里,哪怕烧热水只需要摁一个放水按钮摁一个自动加热按钮。
覃燃看了一眼专心闻饭香的宋尚敏,也跟着钻进了厨房。
“我还是孝顺的,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妈中毒吧?”覃燃继续胡扯,“你就像个正常人一样吃完这顿饭好吗?你刚刚同手同脚走路了知道吗?傻到家了。”
周小心突然扭过头,气急败坏地掐覃燃的脖子,低声骂道:“不是晚上吗?不是晚上吗!”
“现在就是晚上了啊,不然第三顿饭为什么叫晚餐,”他轻轻打下周小心的手,“不要趁机摸我喉结。”
喉结这个东西,周小心从小没有,有些羡慕、嫉妒、恨都很正常。
拿餐具的时候没有看到周小心的心形餐盘,看来是已经藏好了,于是就随便拿了三个圆形法式餐盘出来。
周小心和覃燃面对面坐下,宋尚敏作为长辈坐在主位。
“那么,我开动啦!好久没吃过地道中餐了。”
周小心开始庆幸没买什么鸡公煲,黄焖鸡,盖浇饭之类的,桌上几道菜是他和覃燃常去的一家粤菜馆的,口味偏淡,宋尚敏刚好喜欢。
“漂亮小孩儿,”宋尚敏笑着看他,“你还在上学吗?路上太匆忙,来不及问覃燃。”
周小心点头,“马上大四了。”
“T大?”
“A大。”
宋尚敏满意地点了点头,“跟我想的一样优秀,如果刚好是金融系,那就太有缘份了。”
周小心不明所以,抬头看向覃燃。
“妈九月份入职A大做金融系挂牌教授,运气好的话能碰上,不一定带本科生。”
“什么挂牌?正经的好吗?”宋尚敏轻轻推了覃燃一下。
周小心两眼一翻想晕倒,又一翻重新振作了,坐得直直地冲宋尚敏鞠了一躬,“教授好,我是一七级金融一班的周小心,大一大二大三每个学期都是全学科第一,这个期末也会是第一,我作息规律,品德优良,是好孩子,很……很期……很期待上您的课!”
宋尚敏放下筷子,也进入了教授的角色,“大二大三有参加奥数比赛吗?什么成绩?”
“全国金奖。”
覃燃笑了笑,给宋尚敏杯子里添上热水,完全没有阻止这场交谈的意思。
“下学期教授带你拿世界金奖啊,”宋尚敏摸了摸周小心的肩膀,“跟我混,拿奖拿到手软。”
周小心“腾”地一下,脸爆红,立马站起来跑厨房拿覃燃的珍藏好茶给宋尚敏沏,
说得有鼻子有眼,
“唯……唯教授马首是瞻!”
怎么说呢,覃燃瞧他像古代宫里的小太监,这种漂浮不定,不太衷心的都只会是一个下场,
覃燃挑起一颗花生豆砸过去,周小心“蹭”地一下捂住额头。
“起,送你回学校。”
周小心跑去收拾东西,挪到玄关时,又扭过身对宋尚敏说,
“教授,这顿饭,是我订的……”我还有付款记录,忍了许久才把最要紧的这句话忍下去。
“就是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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