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我已经蹲在树林里，盯着地上的蚂蚁看了很久。
好久没看见蚂蚁搬家了。我专注地盯着它们，好像每一只蚂蚁都长得一模一样，我分辨不出它们哪只是哪只。
一只蚂蚁接着一只蚂蚁，排着长长的队列，漫无目的地向着一个方向前进。它们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只是紧跟着前面的同类，重复着同样的道路，盲从着、人云亦云，就这样永无止境地循环着，从生命的开端一直碌碌无为地走到生命的尽头。这就是普通的蚂蚁的平庸的一生。
我忽然来了兴致——要是给它们唯一的道路加上一个障碍物，它们会怎么应对呢？
我拿起一粒小石子，放在蚂蚁队列的中间。
蚂蚁群一下子就混乱了。它们在石头前拥堵着，后面的蚂蚁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往前挤，想要走那唯一的道路，以至于发生了踩踏事件。
我看着这群被同样的方法养得几乎一模一样、失去了自我思考能力的蚂蚁，在遇到一个小障碍的时候居然全都急得团团转，惊慌失措地不知道如果应对，感到好笑极了。
就这么小一块石头，绕开走不就好了？难道它们狭隘的目光看不到只要往旁边移动几步，就能避开这个虽然对我来说很小，但对它们来说庞大无比的障碍、然后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吗？
为什么非要和自己改变不了的现状死磕呢？一定要从那条路走过去吗？这条路被挡住后就没有其它的路了吗？真搞不懂蚂蚁。
走另一条路又不是逃避。山不动水动，我奈何不了山，但我可以变成水，我是更为灵活应变的人。
——也可能只是随波逐流。我有些迷茫了。变成无形的水、悄无声息地融入集体，究竟好还是不好？
终于，有一只蚂蚁试探性地往小石子旁边挪了几步——然后它发现了新天地。几番犹豫之后，踏上了这条新的道路。它绕过这块小石子了。它探索出了一条新的道路，然后踏上了这条道路。
剩下的蚂蚁看到这个同类走上了别的路，犹豫了一下，比起继续困在小石子前，还不如也跟着第一只蚂蚁试一试新的道路。第二只蚂蚁抱着这样的想法，跟了上去。
见到有蚂蚁脱困后，第三只、第四只跟了上去……
不知不觉间，更多的蚂蚁跟上了第一只蚂蚁，形成了一个新的队列。它们绕过了石子后，又继续朝着一开始那条路前进了。排着队永无止境地平庸地前进着。
我感到很欣慰，又有点心酸。蚂蚁再挣扎也是蚂蚁。蚂蚁弱小，却有强大的抗压能力。它们渺小的身躯能爆发出举起自己体重五百倍重量的力量。虽然这五百倍力量在更强大的物种面前不值一提。
但蚂蚁是一种会协作生存的生物，它们用自己渺小的身躯共同协作、构建了庞大的蚂蚁世界、弯弯绕绕的蚂蚁穴巢是如此地有趣，每一只蚂蚁自己构筑的巢穴虽然看着相似，但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地方。
——但这样的蚂蚁世界依旧是脆弱的啊。只要有一个更强大的生物来轻轻踹一脚，那奇妙多趣的世界瞬间就会土崩瓦解、分崩离析吧。抑或是讨厌蚂蚁的人，恶意地往上面浇注一些冷水，让这个蚂蚁世界瞬息被洪水淹没，毁于一旦。
但没事，灾难过后，幸存的蚂蚁马上就会再次构建好自己的世界的。因为它们就是这样一群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渺小而又顽强的生物啊。
“你是……这里的学生吗？”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博士服、戴着博士帽的明黄色的圆脑袋生物。正常尺寸的博士帽在他的大圆脑袋上显得又小又滑稽。他的黄色圆脑袋上是滑稽表情包一样永远龇牙笑着的大牙，两个眼睛像两粒黑豆一样，看起来非常搞笑。这个生物没有脚，宽松博士服衣袍下是几根圆润饱满的章鱼一般的触须，还若有若无地扭动着，就好像在水中漂摇的肥硕海草一般。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杀老师。”
“这位同学，以前没见过你呢……”杀老师苦恼地用它那两个带吸盘手指的主触手挠挠脸。
“因为我是插班生啊。”
“是这样吗。”杀老师轻易地接受了我的说辞，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接手突如其来的插班生了，“那该怎么称呼你呢。”
怎么称呼我啊……
我想了一下，决定不要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我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黑色头发，“叫我黑猫就好。”
我一直以自己的黑发为骄傲，我最喜欢别人夸我的头发了。我的头发很长，盖过臀部，扎成马尾的时候从后背看就好像我的尾巴一样。我的长长的纯黑猫尾巴。
如果我是猫，我一定是黑猫。和我的黑发黑眼应对，黑色的皮毛。大家都夸我的发质好，如果我是猫，我一定是一只很漂亮的黑猫吧。比我的人形要好看多了的皮毛美丽的优雅黑猫。黑色皮毛遮住我不够白皙的肤色，比一白遮三丑要管用多了，谁也看不清我漆黑皮毛下的真实面容。
如果别人夸我像猫，我会很开心，觉得自己被认可了。
不如这个梦里就满足一下别人叫我“猫”的愿望吧。
【黑猫】，或者说【不祥的黑猫】，这就是我这个梦境的身份。
“好的，黑猫同学。”杀老师冲我点点头，“那过来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
“怎么了？”杀老师走出几步后，见我没有跟上，回头来看我。
我继续蹲在那里，抬头看他，“老师，我蹲太久，脚麻了，可以请你拉我一下吗？”
“……”杀老师犹豫了一下，“好吧。”
杀老师伸出黄色的绵软触手，递到我面前。
我兴高采烈地握住了这只奇异的手，把它揽在怀里。
啊！摸到了！杀老师的触手！
软绵绵的！滑滑弹弹的！好好捏！手感好像鸡蛋君发泄玩具！颜色也一模一样！但是是超大型的，随便捏！好爽好痛快！
“黑猫同学，这个……能否把我的触手还给我呢？”把我拉起来后，杀老师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抽手又不是，不抽手又不是。
“可是我现在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感觉很不安啊，不能让我抱住您的手臂求个安慰吗？”我笑嘻嘻地说，“好不好，杀老师？”
“……”杀老师另一只触手挠了挠圆圆的脑袋，说道，“那好吧。”
“太好了！”我开心地把那条章鱼一般长长触手像抱枕一般抱在怀里，“感觉好像蛇呢，杀老师的触手。”
我早想试一试了，“看，像不像黄金巨蟒？”我把杀老师的触手环绕在自己脖子上，触手末端在肩膀另一头软软地垂下来，就好像蛇的尾巴一样，“凉丝丝的。”
啊……夏天要是能有条蛇挂在脖子上一定很舒服吧。我好想养一条黄金蟒啊。蛇也好可爱。
“黑猫同学……”杀老师看起来有些苦恼的样子，“你不害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你？”我感到很不解，“杀老师你人那么好，又不会伤害学生，我为什么要害怕你？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让我害怕的东西，但绝对不会是你。”
杀老师不说话了，只是领着我出了这个小树林。
离开小树林，我看到不远处有一栋旧校舍。杀老师让我搂着他的胳膊，带着我往校舍走去。
我要变成这里的插班生了。
这将是我的新班级——3年E班。
我抬头看了一眼教室门楣上的牌子。我初中的班号也有个“3”。我是三班的呢。1年3班，3年E班，真是好笑的颠倒。
“大家好，这位是新来的插班生，黑猫同学。”杀老师扶着我的肩膀，让我站到了讲台的正中间。
“大家好，我是黑猫。兴趣是猫、画画和……肌肤接触。”我想了想，决定如实道来，“由于某些原因，我患有心理疾病，是皮肤饥渴症患者。非常喜欢和身边的人亲密接触，不能接触会感到不安。希望大家多多包容。”
下面的同学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果然会觉得我很恶心很吓人吧。整天想着怎么从身边的朋友身上占便宜，动不动就要亲亲抱抱。正面不行，就像袭击她们一样从角落突然窜出来，从背后突然抱住她们，吓退了多少胆小的女性朋友。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讲台下面的学生。
但无所谓，这是一个只有我知道的梦境，这些人的反应不过是我潜意识的投影，并不是真的。我只是认为别人会这样反应，所以这些梦中人才这样反应了。
我在我的梦境中，在我的心灵识海中，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在这里伤害到我。
“请安静。”杀老师拍了拍讲台，“黑猫同学，你的座位在那边，可以吧？”他低头对我询问道，“会有点偏僻，可以接受吗？”
“好。”我点头。插班生不能要求太多。
杀老师像是会瞬间移动一般，在我答应后，呼吸间给我搬来了课桌，准备好了教材。
这个人数饱和的30人班级就这样又加了一张桌子，在最后一排孤零零地多了一个突兀的座位。
我走了过去，在那个熟悉的靠后门的最后一桌坐下了。只不过这个班实施的是单人单桌制，没有同桌。我是坐在最后一个的角落位置的。
很熟悉的边缘化位置。
“上课——”杀老师拿出了出席本。
“起立——”班长一边喊着，一边从课桌抽屉内拿出装载了对杀老师专用的bb弹枪。专门研发来对付他这种怪物的。
我的抽屉里也有一把玩具枪一样的凶器。这种枪的子弹对一般人起不了伤害，但是对杀老师是致命的。
我把那把枪掏出来看了一眼，又丢回抽屉去了。
学生们已经把枪都对准讲台上那个穿着博士服的明黄色章鱼状怪物老师了。
今天值日的那个同学喊道，“稍息，敬礼——”
他们开枪了。
枪林弹雨中，杀老师一边拿着出席本点名，那些学生们一边对他开枪。
“矶贝同学。”
“到。”
“冈岛同学。”
“到。”
“奥天同学。”
“到。”
……
这是一个异常的世界。我回头看了一眼教室后面的宣传板上，贴着学生们的毛笔字帖——
【暗殺】【暗殺】【暗殺】【暗殺】
【暗殺】【暗殺】【暗殺】【暗殺】
不同的字体，或粗旷或娟秀或行书或整齐，但都字迹稚嫩，是出自不同的学生之手的。
整块宣传板都在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书写着对讲台上那人的杀意。
太扭曲了，他明明是世界第一好的老师，为什么非要忍受这种恶意，被学生们伤害不可。
就因为他是怪物吗？还是说因为他是杀不死的“杀老师”，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出伤害他的举动了？
物种隔阂吧。对杀老师动手也没有同理心。看着他的奇异触手被打断，学生们是不会感受到疼痛的。
但我觉得疼。那些腕足在被打断后还有生命力似的在地上痛苦地扭动挣扎着呢。要是伤口处的明黄色液体变成猩红色，他们一定会感到害怕吧。
人就是这样可以毫不犹豫地伤害自己的异类。
所幸杀老师是个强大的存在。号称史上最强、速度最快的老师。章鱼超生物，非常聪明，嗅觉灵敏，行动速度高达20马赫和拥有超高速再生能力。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讲台上的杀老师用快出几个幻影的速度躲避着打向他的特殊子弹，一边点名。
……
“黑猫同学。”
“黑猫同学？”杀老师扬起了声音。
我这才意识到他在叫我。
“到。”我懒洋洋地应答道。
“好了，没人迟到。”杀老师合上了手中的出席本。
“真遗憾啊，今天也一弹未中啊。”杀老师笑眯眯地说。或者说他那张怪异的明黄色笑脸是永远固定在开心龇牙笑的状态。
“接下来开始上课。”
……
第一节是数学课，杀老师是个很有趣的人，上课风格很是幽默，声音总是活力十足地抑扬顿挫着，又不失节奏，还会用触手变换成不同的颜色来给学生逗闷子，开一些关于触手的玩笑，让整个数学课堂不那么无聊。
当学生回答问题正确时，他的大圆脸会变成明亮的红色，答错时会变成阴沉的紫色。
我为了看他变成大红脑袋，故意举手回答了几次问题。黑板上的题目都是基础题，E班教的东西对我这种成绩一直处于上游的好学生来说毫无压力。E班就是这个学校最吊车尾的差班。就好像我一开始进的7班。一群游手好闲、不上进、问题学生、或是学习差劲的人呆的班。我一开始在7班也格格不入。毕竟我一直是喜欢亲近老师的好孩子好学生。而差生都抵触老师。
今天最后一节课是文学课。
“接下来请各位根据题目来写一首短歌吧。最后请以【乃触手是也】结尾。”杀老师抖动着自己的触手说，“写好的人请交给为师我。我要检查的，就是是否正确使用语法以及表述是否优美。”
这个奇怪的短歌结尾让同学们一副苦恼极了的表情，“为什么又是这个题目！”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么久过去，大家的文学水平一定有所提高了吧。再试一试以前的题目吧。”杀老师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完成的同学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下面的同学们立即开始动笔起来。
写一首小诗啊，问题不大。
我很快就来了思路。
写好后，我停下笔。看着纸上的纯汉字，我感到苦恼极了，我不确定自己写下的诗歌杀老师是否能够看懂。
不如这样吧——
“杀老师，我写好了——”我举起手来。
“真快啊，黑猫同学。”杀老师有些诧异地说。
“因为字有些难看，怕您看不懂，我可以直接读出来吗？”
“请吧，黑猫同学。”
我清了清嗓子——
“静为人师表，动救人危难。
食月赛天狗，乃触手是也。”
“……”杀老师在讲台上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整个脑袋变成了粉红色，“黑猫同学，你这样夸赞为师，为师会害羞的～”
“杀老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师，您值得这样的夸赞。”我笑眯眯地说。
“不敢当不敢当。”杀老师顶着粉色的脑袋用触手挠脸，好像很害臊的模样，“总之，第一个完成作业的黑猫同学可以先下课了。其他同学继续努力哈～没写完不让走哦。”
下面的同学顿时唉声叹气起来，不得不再次开始奋笔疾书。
“杀老师，我还不想这么早下课，可以请你帮我补习一下化学吗？”我从抽屉里摸出一本课本，向讲台走去。
“……行吧，难得见到这么好学的孩子了呢。”杀老师说。
我走到讲台上，把课本摊开，翻到化学公式计算那一页，“我对这几个置换公式吃得不是很透，可以给我讲一讲吗？”我顺势抱住他的触手胳膊。
“……黑猫同学，靠太近啦。”杀老师小声地说。脸上扬起两个可爱的小红晕。
“可是不靠近一点我听不清楚你讲解，你就得大声说话，会影响到其他同学写短歌的。”
杀老师很无奈的样子，开始给我讲公式。
我乘机把那弹滑柔软的触手搂在怀里揉搓，捏尖端那两个可爱明黄色的小触须，和一对鸡蛋般的球状掌心，掌心中间有个小突起。
捏起来好像猫咪肉球，好棒wwww
“黑猫同学真的很喜欢捏为师的触手呢。”杀老师叹气，“就这么喜欢？”
“嗯呐。”我点头，“手感超级好的，我好喜欢。”
他好像也察觉到我不是认真地来问问题求辅导的，干脆陪我玩起来。
一簇簇明黄色的触手像是在跳舞一般游来游去，逗得我忍不住去捉。杀老师的动作果然很快，但我还是捉到了好几次，可能是他故意放水的吧。
我们就这样玩了一节课，直到所有同学都把写好的短歌都交上来，教室才逐渐清空。
“黑猫同学，你不回家吗？”杀老师看向最后留在教室的我。
“我是流浪猫，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呢。杀老师可不可以暂时收留我一下？”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
“真拿你没办法啊。”杀老师拍拍我的脑袋，“那你就先暂住我家吧。”
杀老师的住所和他的怪物外表不同，意外地普通，就好像在哪都能看到的单身汉公寓。
不宽不窄，整齐简洁，家具家电该有的都有，没有什么超脱人类想象的奇怪物品混杂其中，甚至整个家的布局看不出什么鲜明个人特色，就很平庸。
“那黑猫同学今晚想吃什么？”杀老师问道。
“什么都好吧。”我钻进杀老师家客厅的被炉里，蜷进去，只露个脑袋，“可以的话想吃寿司和海鲜。”
“好嘞。”一阵风吹过。他消失了那么一瞬。
下一秒，杀老师再次出现在原地，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外卖盒子。“老师去了东京银座买了总统都赞不绝口的那家高级寿司的人气寿司组合哦！”
不愧是买个进口冰淇淋要到意大利去、做刨冰去北极取冰、麻婆豆腐要去本地吃的史上最快男人！
“一定不便宜吧？请我吃这么贵的东西真的可以吗？”我咽了一下口水。
“难得有新同学加入这个班，就当是庆祝一下吧。”杀老师发出了他特有的“nyuhuhu～”的笑声。
杀老师把寿司外卖放到被炉桌上，打开，把一次性筷子递到我手里，“请吧，不要客气。”
“谢谢杀老师！”我兴高采烈地拿起了筷子，夹起一个寿司。
唔哦！不愧是！高级定制日料！
好吃到哭！
“黑猫同学……你为什么哭了。”同样吃着寿司的杀老师筷子一顿。
我感到有些尴尬，“我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寿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这样吗。”杀老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白手帕，“擦擦脸吧，眼泪滴到寿司上就不方便吃了。”
“嗯……”我接过他的手帕，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又继续吃寿司。
吃饱喝足后，我静静地瘫在被炉上看电视。
电视中一如既往地播放着社会新闻。偶尔穿插着对缺失了70%的月亮的最新研究报告。
“……黑猫同学，感觉和班上的其他同学格格不入呢。”杀老师说。
“是吗。”
“今天一次也没看到你对为师进行攻击呢，为什么呢？”杀老师有些困惑的模样，“你不想要那100亿的赏金吗？这可是很大一笔钱哦。”
我懒洋洋地回头去看他。“钱再多也比不上杀老师啊。钱能买到人心吗？能买到时间吗？能买到幸福吗？能挽回失去的东西吗？钱只要够用就够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这是我爸教会我的道理。
钱什么的够用就行。这世界上的钱是挣不完的。越是有钱越是贪婪。站得越高，看到的好东西越多，就越是想要。安稳过自己小日子的一般市民永远不可能比见多识广的大富豪贪心。安于现状更容易获得幸福。
——老是专注于挣钱，会在不知不觉中错过很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是这样吗……”杀老师也不做声了。陪着我安安静静地看电视。
“……”我吃饱了撑的，看着这个黄乎乎的章鱼形生物，忽然饱暖思淫慾，起了有趣的想法。
“杀老师啊……”我悄无声息地贴近杀老师，“我们来场师生恋如何？”我搂住他的触手胳膊。
“嘎？”杀老师惊了，“黑、黑猫同学？”
“我想玩触手play，杀老师能否满足一下学生的愿望呢？”我坏笑着捏住他的章鱼腕足。
“这个有点……”杀老师的圆脑袋整个变成了粉红色，呐呐着说，“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行？平时杀老师也不是常用触手来捆住别人作为限制他们攻击你的手段吗？”我整个人赖在杀老师身上，“用触手把我的躯体整个绞住试试？死于触手绞杀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体验吧。黏黏糊糊的。”
“黑猫同学，你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啊……”
“有何不可嘛～”我撒娇地对他说，“反正杀老师又不会真正伤害到我。来快乐一下啊？”我把抱住的触手往自己领口里塞。
杀老师受惊吓似的猛地把触手抽回来了，“黑猫同学！”
“啊，是不是伊莉娜老师那种巨·乳·才是杀老师喜欢的，我这种平胸就不行？”我故意咬重那两个字的读音，很不高兴地质问他。
“这倒也不是，黑猫同学好歹也是有点……咳咳！”杀老师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立即咳嗽掩饰。
“我觉得自己还能救一下，每天都喝木瓜牛奶，还是能再长一点的吧？”我拢了拢自己不是很有料的少女身材，有些沮丧。
“黑猫同学、你这个动作看起来不太妙啊……”杀老师颤巍巍地说，“不要在男性面前做这种动作啊……这样不好。”
“……嘁。”勾引失败。
啊，不玩了不玩了。我从客厅溜到庭院去，仰头看天。
微风拂过，今夜有点微凉。
夜幕中，高高挂在空中的是缺失了70%的月亮，永远的新月。他们说这是杀老师的错。
那纤细弧形的残月就像是缺失了果核和一大块果肉的苹果，莫名有种诱人的感觉，好像在逼那些有强迫症的人把剩下的苹果也吃干净一般。
“今晚月色真美啊。”我回头看向跟在我身后的杀老师说。
“这样残缺的月亮，也还称得上‘美’吗？”
“残缺从来就不是美，而是一种‘ta本来能更美’的遗憾。遗憾让人错以为残缺是动人的。”我看着残缺了大半的月亮说。
“对不起……”杀老师说，“我把月亮毁了。”
“杀老师没必要道歉，毕竟这根本不是杀老师的错嘛，为什么要背锅呢？”
可是那些不知情的人都已经一口咬定是杀老师干的好事了，杀老师出于某些原因也认下了这件事的责任。这下怎么看这永远的新月都是杀老师的错了。
我忽然心生一计。
不如我来背这个锅吧。让月亮被毁得更彻底一点。
“杀老师，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我笑嘻嘻地说。
史上最离奇、最不可思议的毁灭月亮的方法是什么？
我压低身体，扎住马步，摆出一个跆拳道的姿势。
然后双手在腰间做好准备动作。
“龟——派——气——功——！！”
用尽全力呐喊，两手往前一送——
只见萤蓝色的能量光柱从我掌心发射，就像照向月亮的无限长度的手电筒光柱，瞬息间穿透了大气层，直达月球表面——
我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但也可能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看着天上最后的月亮像是流星那般泯灭了。真绚烂、真好看，这一定是最独一无二的烟花了吧，一辈子只能看到一次的那种。
“看，这下彻底毁掉月亮的那个人就变成我了。”我笑着看向杀老师。
“嘎——？！！”杀老师整个章鱼都褪色成了白色，仿佛石化了一般。
我撇了一眼庭院外偷偷摸摸往这边偷窥的人，大概猜到是谁了。一定是那些暗中监视杀老师的官方机构的人吧。
我突然出现在杀老师身边，又对他便显得那么亲近，一定很可疑。我大概也在他们的监视名单上了。
罢了，谁在乎呢。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故意扬起声音大声宣布道。“我，带来灾祸的不祥黑猫，以今晚被我毁掉的月亮起誓！本人将会在三天后彻底毁灭地球！”
三天，我应该能在这个梦境支撑三天。我可以的，我不是做到过吗。三天。
“能阻止的话来阻止我试试！”我看着庭院外那些鬼鬼祟祟的黑衣人说，“办得到的话，像杀死杀老师那样杀死我试试！”我轻蔑一笑。
“我可是【不死的黑猫】呢。”
“黑猫同学……”杀老师终于回过神来了，“你到底是……？”
“那种事情不要在意。”我笑着看他，“你只要知道我是为你而来就行了。”
“可是你把月亮毁掉了……”他说。
“啊……”我木纳了。杀老师其实人很温柔的，他可能不太想看到月亮真的被毁掉，他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我干了什么啊……
以后狼人再也没法对着月亮变身了，动物迁徙、潮汐涨落都受到了影响，恋人之间的花前月下也没了……
“对不起，我把【今晚月色真美】这句话给毁掉了。”我欲哭无泪，“在这个国家这是一句很重要的话吧。”
再也没有人能借着月亮委婉地表达“喜欢”了。
“不，不是这个原因……”杀老师叹了一口气，“罢了。”
“回屋吧。”杀老师若无其事的说，“早点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我迈着轻快的步伐跟在了杀老师身后。
“杀老师，一起泡澡不？”我从杀老师身后揪住他的衣角，“浴缸触手play一定很刺激。”
来嘛来嘛，想想就很激动wwwww
“我今晚不洗澡！请黑猫同学自己去吧！”杀老师从我手中揪出自己的博士服衣摆，逃也似的用20马赫的速度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浴室偷窥也是可以的哦！真的不来吗？”我冲他消失的方向高喊道，“我们互相搓背吧？”
“敬谢不敏！”我听到了杀老师的声音，“我的触手很灵活的，可以自己搓到后背！”
“那我自己怎么洗后背嘛……”我不满地嘟囔道。“最讨厌洗后背了。”跟我的柔韧性作对。每次洗后背都扭得手都要断了一样，还是感觉没洗干净。
反正无论如何，我还是在杀老师家的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杀老师帮我铺好了床铺，我第一次睡榻榻米。感觉很新奇。
实际上也就和睡在宿舍的木板床上差不多。
……
第二天到了。
吃过早餐后，我们去了学校。
我和杀老师来到椚丘中学3年E班的教室。
教室里面时候在嚷嚷着吵闹着什么。
但是杀老师打开门的一瞬间，立即就鸦雀无声了。
我看到所有同学把视线投在我们，或者说我身上。
啊，消息传得真快啊。
我冷漠地瞥了一眼这些只做了一天同学立即就敌对我的同龄人。
“早上好，同学们。”杀老师一如既往地站到了讲台上。“我们开始开班会吧。”
我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反而是跟着杀老师一起站到了讲台上。
我先他一部拿起桌上的出席册，“今天我来替老师点名吧。”
同学们看向我的眼神顿时更奇怪了。
我笑了一下，“反正大家昨天一定都收到紧急通知了吧。”
“对哦，我昨天晚上把月亮毁掉了。”我满不在乎地说，“今天开始你们也要像暗杀杀老师一般暗杀我了呢。”
“怎么会这样……”学生中一个溪水般浅色蓝发的男生女相的体型瘦小、外表中性的男生喃喃开口道。
啊，小渚果然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呢。我看着他，眼神多了一分温和。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表面温温柔柔、与人为善的男孩子，最后杀掉杀老师了呢。以保护世界的名义。
就是这样一个披着温顺乖巧外皮，实际上有着极强暗杀天赋，动起手来如吃饭呼吸般自然，平时不露杀气、杀气外泄时无比骇人，最后成了三代“死神”的孩子。
“我再强调一次，三天后我会毁灭地球，就像昨晚赏月的时候心血来潮毁灭月亮一样，我说到做到。”我冷漠地看着这些同学，“不能阻止我的话，三天后你们就要和世界说拜拜了。根本不需要等到明年三月。”
下面一片骚动。
“明白了吗？”我扬起声音，“听清楚了吗？”
他们安静了。
“那好，开始点名。”我翻开了出席册，“起立——”
同学们在迟疑之下，稀稀拉拉地站了起来，半天才都站起来。
“麻烦今天值日的同学——”
同学们犹豫了一下，拿起了桌上的武器。
“等等啊！”潮田渚终于忍不住朝着身边的同学大喊起来，“这样太奇怪了，她可是一个普通人啊！黑猫同学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啊！”
“不用为我辩解，渚同学。”我冲他摇了摇头，“你看到所有人课桌上放着的对人用武器了吧，是真枪实弹哦。大人们已经做好了舍弃一个拯救所有的准备了呢。”
“这是人之常情啊。”
似乎是我的话触动了他们，下方的同学们再三犹豫之后，有些拿起了真枪，有些依旧是bb弹枪——
“立正，稍息——”发出开枪口令的值日同学嗓音变调了，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什么，变调到最后的尾音尖锐难听得像指甲划过黑板。
“杀老师，我来为你挡下塑料子弹，你来为我挡下真枪实弹吧？”我靠进身后身形宽大的杀老师的怀里，“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不会受伤了。”
“好吗？”我笑着看他。
站在我们对面的同学们开枪了。
杀老师没有说话，但是一根触手缠上了我的腰间。
“矶贝同学。”我开始了点名。
枪林弹雨间，杀老师抱着我开始躲避子弹。他真的很擅长躲避各种来自他人的伤害，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我好羡慕他这种随时可以抽身而去的来去自如的姿态啊。
“到。”一个声音不太大的男生声音响起。
“声音不够大啊。真枪的声音比玩具枪要大多了，你得更大声才能让别人听到你啊！”我扬起声音对他吼道，“不然谁都不会注意到一个说话小声的孩子的！”
“再来一次，矶贝同学！！”
“到！！！”那男生在枪声中声嘶力竭地应答我。
“这就对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要发出更大的声音压过周围的同龄人才能赢取关注。”
“冈岛同学。”
“到。”
“奥天同学。”
“到。”
……
点完名后，我踩着一地子弹壳，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今天的课程开始了。
只不过上课途中，总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在打量着我。或探究，或恶意。
恶意视线最明显的是躺坐在后排的那个大块头的染发男生。染了一半金发，额头以上的发顶保留黑发。这好像是某种小混混的流行发型。他也确实是个小混混，这个班的班痞，寺坂龙马。校服领口扣子永远扣不整齐、长得比其他同学更显老、个子更高，像是留过级的成绩糟糕的男生。
我最讨厌这种差生社会人类型的男生了，总会引起我不好的回忆。
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下课了。
我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昨天还和我嬉笑打闹的女同学们现在应该都不敢靠近我。
嗤，初中的小女生就是这样。假装和你玩得来，转脸就背叛你，背地里说你坏话。
无聊透顶。
我也不再去看那些用恐惧眼神看我的小女生们。
下一节课是体育课。
我故意等所有女生都在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后，才姗姗来迟地去里面换衣服。属于我学号的衣柜里依旧准备好了一套运动服。我换上了。
等我去到操场，同学们已经排好了队列。
面朝学生站在班级队伍前面的是乌间老师。
这个防卫省来的老师黑发黑眼，身材魁梧，眼神有种特种兵特有的锐气，平时言行举止也一板一眼，无不透露出军人的严谨作风。
这个军队教官出身的老师在体育课上教学生怎么用刀进行暗杀。
学生们每人手上一把军绿色的特质军用战术小刀。
我也拿到了一把。做工精良，造型优美，让人喜爱。
我摸了一下这柄没有开刃的钝刀刀刃，试探性地在手臂皮肤上不轻不重划了一下。留下一道钝钝的红痕。
感觉不太行啊……
乌间老师让同学们自己组队两两练习。
这个班因为我的加入变成了单数，组成十五组后会有一个人多出来。
先下手为强。我看向人群中那个浅蓝头发、女孩一般秀气的男生。他甚至像女孩一般扎着两个马尾小揪揪，更让人分不出他的性别了，真是可爱。
“渚同学，可以和我组队吗？”我看向他说，“我想和你对练。”
“……啊，好的。”潮田渚愣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我们拿着刀，两两对立而站。
小渚已经摆好了架势，压低身体，两手标准地握住刀柄。
我直接大步走过去，把他吓了一跳。
我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两手已经捏上他的脸颊了。
“皮肤好好啊，就好像女孩子一样。”我笑嘻嘻地捏着他的脸说，“渚同学，你让我捏你的脸，我让你攻击我，并且不还手，怎么样？”
我在他耳边低语道，“用真刀也可以哦……”
“黑猫同学、怎么能这样……”潮田渚似乎感到害怕了，面露胆怯之色。
“那你不动手，我就不客气咯。”我笑了，指尖指缝肆无忌惮地享受柔嫩脸部肌肤的触感。小渚整张脸都在我手掌间被揉搓得不成样。
最喜欢皮肤好的人了——肌肤相触的瞬间明确感受到“喜爱”这种情绪。我还是会爱人的，我不是没有感情的。
碰到别人皮肤的瞬间，感觉好像死水般波澜不惊的情绪也随着指尖的温软触感出现了一丝舒适与动容——皮肤饥渴症的病状。但我爱这种感觉。
“不动手吗？你要错失良机了。”我抱住潮田渚，在他纤弱的背脊上摸索，他腰好细，可以轻易搂住。“你现在要是在我腹部捅一刀，我一定躲不开吧。你手上那把钝刀子，只要足够用力，还是可以捅穿皮肉的哦。”
他不知为何浑身颤抖。对男生来说过于羸弱的身体在我怀里震颤着。他的体格就好像女生一样。
啊，真是可爱。最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了。弱弱的，欺负起来很有感觉啊。我喜欢欺负男生。
我低头去亲吻他的耳垂，“最喜欢耳垂的触感了……皮肤最柔嫩的部位。”
最、最、最喜欢耳垂柔软的人了——这孩子耳垂也好柔软，就好像小奶猫的软糯肉球一般。
舔一舔，咬一口吧。不会很用力的。就轻轻地咬——不会弄痛你的。
潮田渚好像一下子受不了了，挣脱了我的怀抱，退开几步，捂着耳朵面红耳赤地看着我，“黑猫同学，太过分了！”
呜哇，这小男生看起来已经眼角带泪了。湖水般浅蓝的眸子湿漉漉的，好像有一层微光粼粼的水膜附在眼瞳上，好漂亮啊。心动了。我果然喜欢草食系男生。这种弱气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没有攻击性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安全，我可以放心地去喜爱他们而不用担心会受伤。那也只会是更强势的我让他们受伤。
潮田渚要哭了，玩过头了。
我悻悻地收手。
然后看向围观同学中的那个两手插兜的红发男生。
“喂，那边的业同学，不如我们来对练如何？”我看向站在与周围人不远不近的位置的赤羽业。
“好啊，黑猫同学。”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面带微笑的看着我。
“来，我们来对练。”我看着他说，“你一定有真刀吧？也给我一把，我们真刀实枪地练一练吧。”
赤羽业回头看了一眼乌间老师。
那人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手上的玩具刀一般的钝刀换成了开刃的真刀。
“我们一起来心平气和地互捅几刀吧。”我笑着看向对面的赤羽业，“受伤了纯属自作自受，后果自负，咱们谁也别怨谁，行吧？”
“好啊。”赤羽业笑得一脸爽朗。不愧是经过杀老师打磨的“清爽的杀意”。莫名有种夏日凉风的清爽感啊。虽然夜间突如其来的妖风也差不多是那种凉感，就是多了点毛骨悚然的鬼气。
果然因为恶性伤人进E班的问题学生就是痛快！欣然接受了我的提议。
来，有什么事非要吵吵不可呢？心平气和地相对而坐，快乐地互捅几刀，长痛不如短痛，不就可以避免以后钝刀子割肉般的相处中痛苦地强行磨合了吗？我浑身棱角都被磨平了，好疼呀——
谈判是不可能谈判的，我只想来点痛快的！
我们面带微笑走近彼此，举起小刀——
“好了！停一下！”杀老师突然出现在我们两人中间，把我们分开了，“这就过分了。”
杀老师一脸不赞同地看向乌间老师，“乌间老师，你是怎么回事，居然放任学生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吗？说好的学生不会受到伤害呢？”
“……”乌间惟臣沉默不语，半晌，他挥散群聚围观的学生，“不要围在这里了，回你们的位置去继续对练。”
学生们顿时呼啦啦地散开了。
把我和业同学手中的小刀收缴走后，杀老师又离开了。
“嘁，好久没摸真刀了，我还想留着玩玩呢。”赤羽业遗憾地说。
“哎，我也想留着那把刀啊，看起来钢材很好、很锋利的样子。”我叹息道。
我和赤羽业抬头一对视，彼此眼中看到了某种惺惺相惜。
“赤羽业。”他向我伸手，“交个朋友吧。”
“叫我黑猫就好。”我握住了他的手，“请多指教。”
然后我们就着最有共鸣的刀具话题讨论了一番各自喜爱的刀具类型，加深了一下新建立的友谊。
既然不能再和这两人对练了——
我把目光扫向其他同学。
不知为何他们都集体哆嗦了一下，然后迅速找好了自己的搭档，没一个落单。
就连赤羽业和潮田渚都组好队了。被小渚求救般揪住衣服的业同学也给了我一个遗憾的眼神，摇了摇头。
三十一个人多一个。我就是多余的那个。
哎。我又落单了。
我叹了口气，看向乌间老师。
“乌间老师，如你所见，我落单了，你来和我组队吧。”
乌间老师点了点头。
我站到他面前。
“不用刀吗？”我歪头看他。
“对付你这种门外汉还不至于用刀。”他摇头，看我的眼神却是锐利无比的。
我玩闹般握着玩具刀向他冲去——
他一下子抓住我拿刀的双手手腕，往前一拉——
我顿时失去平衡。
乌间老师轻而易举地把我摁在了地上，一只手扭在背后。
“擒拿术好厉害啊。”我以这个被摁住两手的别扭的姿势回头去看他，“擒拿术能杀人吗？恰到好处地在脖子上咔吧一声那种——”
就像电视剧、电影里看到的那样，不过是突然扭了一下颈椎骨，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倒下了，再也爬不起来。
“试试看嘛，乌间老师。我不抵抗。”我笑嘻嘻地对他说，“说不定擒拿术就能扭断我的脖子了哦。运气好的话威胁地球存亡的一个因素就此解决了呢。”
“黑猫同学，那我不客气了。”他说话时语气永远那么严肃认真。嗓音低沉又一板一眼，“失礼了——”
乌间老师的大手拢上我的后颈，手掌带着男性偏高的热度——要害被突然捏住的感觉好刺激——
热麻麻的，有电流一般，毛刺刺的撩拨感。微妙的炸毛感。
怎么回事有点兴奋啊！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微妙快感～wwww感觉就好像猫被捏住后颈了，微妙地无法抵抗呢。
“乌间老师！！”杀老师又出现了，这次他把我整个人提在手里，“不是说了不能伤害我的学生了吗？！”
“……“乌间老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好了，黑猫同学，不如你来和我上体育课好了。”杀老师抱着我，我眼前风景一晃，发现自己和杀老师已经出现在操场远离学生群体几十米外的位置。
我：“……”
不，不是？我被强行隔离了？！
“杀老师，是不是我对其他同学来说就是大灰狼，他们都是小绵羊，你怕一个不注意我把他们都吃掉啊？”我没好气地说，“我只是想和他们玩玩而已。”
“黑猫同学，你这个‘玩玩’不是谁都受得住啊。”杀老师苦兮兮地说，“你看大家都怕你了。”
“……啊，是吗。”我沉默了。一不小心暴露出异常的一面，吓退他们了啊。
“不如你和我对练吧！”杀老师说，“如果是我的话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起进攻了哦。”
“不要。”我推开了他，“才不要伤害杀老师呢。那我宁可一个人。体育课什么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反正都是解散后自己在花坛边找一个地方坐着看别人玩而已。”
“别这么说嘛，触手play哦？”杀老师见我心情太好的样子，伸出几条触手在我面前晃悠，“不一起玩吗？”
好多软绵绵在我面前晃悠，勾引我去捏它……
……要控制不住动手的冲动了wwwww
害，我为什么要忍耐呢。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天性呢？
我迫不及待地把那几条黄乎乎的软绵绵搂在怀里，开始使劲撸～
脖子上挂一条，腰间缠一条，小腿绕一条，胳膊卷两条。
“杀老师，举高高啊？”我笑嘻嘻地搂着一条触手说，“把我抛起来？像运动会庆祝冠军胜利那样。”
“好的，黑猫同学。”
杀老师的触手像八爪鱼一样绕过我的腋下、腿脚，卷着我的腰，把我举到了半空中。
“好高好高～好高好高～”杀老师像逗小孩一样把我抛到半空五米的高度，然后在离地一米的地方又把我接住。
“哈哈哈哈——”我在半空中上上下下，笑得不行。
玩了一会儿，杀老师好像担心我被抛太久会吐出来，把我放到了地上。
“黑猫同学真的是完全不怕呢。”杀老师抹了一把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不恐高吗？”
“有一点点吧。”我如实道来，“但是这个跟跳楼的失重感一样，很好玩呢。就像游乐场海盗船一样，很有趣的体验哦。”
“你到底想要什么体验啊……”杀老师苦恼极了。
“对了杀老师～”我笑嘻嘻地看着他，“你要不要杀死我试试看？”我半开玩笑地说。
“嘎——？！”杀老师再次石化了，“黑猫同学，你在开什么玩笑呢？”半晌，他磕磕巴巴地说。
“没开玩笑哦。”我搂着他的触手，“三天后我就要毁灭地球了。杀老师不阻止我吗？”
“那也不是以这样的方式阻止啊……”杀老师苦恼极了地挠挠头，“反正黑猫同学只是在开玩笑吧。”
“不哦，我是真心打算毁灭世界末日的。”我看着杀老师说，“如果这个世界没了杀老师，那也和完结了差不多，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不如毁了给杀老师留个纪念、一起陪葬吧。”
“黑猫同学，我说你啊……”杀老师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头疼表情，“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因为杀老师人很好啊。”我看着他说，“我喜欢你，不行吗？”
“就这样？”杀老师感到很不可思议。
“就这样。”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一下子不说话了。
我抓着杀老师鸡蛋明黄色泽的胳膊，又软又弹，滑溜溜的，感到了某种食欲。
咬一口咬一口！～
“啊呜～”我一口闷了上去。
“黑猫同学、你又干什么？！”杀老师大惊失色！
“想尝一口杀老师什么味道，是不是像海鲜一样好吃……”我在杀老师胳膊上留了一个牙印，口水黏糊糊地黏在上面。“没咬疼你吧？”
“不是这个问题……”杀老师把被我咬了一口的触手收回去，“你这孩子怎么跟真猫一样什么都乱咬呢！多脏啊。”
“我很脏？”
“不，我的触手脏，不卫生。”杀老师呐呐地说。
“我都不嫌你脏，你嫌弃我吗？”我步步逼近，“不嫌弃就让我咬一口。不然就是你嫌弃我。”
杀老师不敢作声了，乖乖被我搂着胳膊。
“啊呜～”我直接抓着一条触手啃了起来。
“杀老师。”我含着个东西，声音有点含糊。
“我在。”
“听说猫吃章鱼会死，我咬断你的触手，吞一节下去，会不会中毒死呢？话说杀老师你体·液·有毒吗？致命吗？断掉的触手会不会在我胃里动来动去、老半天死不掉呢？或者你要不要干脆把触手塞进我嘴里，从我喉咙伸进去搅坏我的内脏？那样的话说不定就死成了呢？这都是为了拯救世界哦！”
“黑猫同学你又来了！”杀老师有些慌里慌张地把自己被我啃咬着的触手从我嘴里拿走，生怕被我咽下去似的，“一天天想这种危险的事情。”
“害，这就危险了？”我耸耸肩，“想想都不行？”
“你发誓刚才只是想想？”杀老师盯着我看。
我顿时眼神飘忽。
那个什么，哈哈哈哈哈。
我是真的想皮那一下。
不敢作声了。
“黑猫同学你果然——”杀老师说到一半顿住了，没继续说下去。
“啊，下课了呢。其他同学都已经走掉了。”我这么说，“那杀老师，咱们下午再见吧。”
我小跑着往旧校舍的方向去，半路回头冲杀老师挥手告别。
杀老师也站在原地冲我挥手。
于是我愉快地小跑着去了女更衣室。
换完衣服，有个女同学告诉我伊莉娜老师找我去教职工办公室。
我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旧校舍不大，走廊笔直且只有一层楼，我自己在走廊上晃荡着很快就找到了老师办公室。
打开教职工办公室的门，看到教英语的金发蓝眼的美女外教老师正以一种撩人的双腿交叠的姿势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抽烟。
见我来了，她把手中的烟熄灭。
“请坐，黑猫同学。”她指着自己面前的空椅子说。
我看着眼前金发华美的伊莉娜·耶拉比琪，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冲动——
我抓住她的手，虔诚地举在胸前，“伊莉娜老师，你好美，公主般的金发如此的夺目耀眼，爱慕你的人一定不计其数吧？您真是一位如睡莲般梦幻，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人啊。”
“……”伊莉娜老师好像震惊于我对女性的高超舔狗技巧，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甚至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染上了樱花般的羞意。
我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笑着对她说，“可否用你用你的纤纤玉指，掐住我的脖子，让我窒息呢？”
“……黑猫同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伊莉娜老师好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
“伊莉娜老师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我不解地歪头，“伊莉娜老师本来就是为了取杀老师的项上人头才从杀手转行成老师的吧。”
伊莉娜·耶拉比琪沉默不语。
“我现在值多少钱？”我问道。
“开价和他一样，100亿。”伊莉娜老师说，“毕竟也是毁了月亮的人。只不过更加彻底。”
“和杀老师一样吗？真好。”我笑了。
“伊莉娜老师要不要也为了我的巨额赏金努力一下呢？”我看着这个金发蓝眼、身材火辣的外教女老师说，“勒死我吧。如果是您这样的美人的话，我不抵抗、也不还手哦。我不伤害女性的。”
“……真的吗？”伊莉娜老师面露犹豫之色。
“只要不是用对付杀老师那种枪林弹雨的做派就好。”我温顺地贴近她，再次把自己的脖子往她手里送，“只要不痛苦，就可以哦。请用温柔的方式杀死我吧。”
“好。”伊莉娜老师最终点了点头。
“伊莉娜老师可否在扼杀我的时候，像个坏女人一样点一根烟叼着呢？”
伊莉娜·耶拉比琪满足了我的愿望，点了一支女士香烟，叼在嘴里，就好像叼着一支玫瑰一般。
金发性感的女杀手抽着烟，在烟雾缭绕中，冰晶般的蓝眸不带情绪的眼神地看着我，但是擅长利用美色进行暗杀的她神态中总是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魅惑，迷雾般的灰烟模糊了她的面部轮廓，逐渐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对着我的脸悠悠地吐了一口烟。我顿时眯上眼。
我很熟悉香烟的味道，烟味让我感到安心。爸爸身上就总是带着这个味道，如果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的一件衣服混到了我的洗衣桶里，会把所有的衣服都染上烟味。他就是这样一个老烟枪。
母亲以前沉迷麻将的时候也会抽烟，像个夜上海的雍容女子一样，在麻将馆里点一支烟，和那些与她一样年纪的太太们打麻将。她抽烟的时候和平时那种善解人意、温柔和善的模样很不同，两眼微眯地盯着手中的牌，让我感到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黑貂大衣，叼着烟，有一种颓废的美感。然后我等不及她打完今晚的麻将，就在麻将馆的沙发上裹着麻将桌的防尘桌布小憩一会儿，在嘈杂的麻将搓洗声中半梦半醒，等她结束今晚的游戏。
我们一般是吃过晚饭才去的麻将馆，打完麻将后，天早就黑了，已是半夜三更。我们在夜幕中手拉着手往家里走。我也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间，有时候是十二点之前，有时是凌晨一两点。只有双休的时候她才敢打凌晨到那么晚，不然爸爸会生气的。我记忆中她有三个常去的麻将馆，到现在只剩下一家麻将馆还开着了。
我就是在麻将摩擦声和香烟味中在母亲身边度过了半个小学时光。突然有一天，母亲幡然醒悟，她对我说，今后再也不去麻将馆了，也不抽烟了。她果真如此，然后开始尝试着做一个关心我的好母亲，每天陪着我写作业玩耍，而不是给我点零钱打发我去买零食，或是去广场上孤零零地一个人画石膏像。我的绘画天赋就是在她打麻将的日子里日复一日的画着石膏像练出来的。一晚上一个，一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画到老板收摊。她戒掉麻将和香烟后，我基本上再也没有碰过石膏像。
母亲戒烟了，爸爸没有戒，在我的记忆中他一直是个资深烟民。
无论如何，烟味伴随着我成长。让我感到亲近。
伊莉娜老师为我点上了那一支烟，迷蒙了面容的缭绕烟雾中，我在这位女性长辈身上恍然看到了母亲的影子。是熟悉气息啊。
我坐在她的办公桌上，方便她使力。
伊莉娜老师冲我脸上吹了一口烟气，就好像**药一般。她随手拂开桌上的杂物，盆景文件笔筒摔落一地，空出位置，然后把我压倒在桌子上，压低身子，同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遏住我的项颈，缓缓收紧了握在我脖子上的手。
伊莉娜老师的手好柔嫩，握在脖子上的触感好舒服。我和她在肌肤接触呢。
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紧接着就是——伊莉娜老师的身材真好，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简直就是福利，一句波涛汹涌不为过。
我忽然环住了伊莉娜老师的背脊。
她僵硬了一下。
“死前我想与你拥抱。”我解释道，“并不是想要伤害你哦。”
“嗯。”她轻声说。
伊莉娜老师盯着我的眼神好专注——她可真是个美人。长长的睫毛，深邃的五官，蓝眸会说话一般欲言又止，嘴唇看起来很柔软的样子——擅长美人计的女杀手接吻技巧一定很好吧……
想亲一下。
不，我在想什么呢！
我有些狼狈地把视线从伊莉娜老师的娇俏嘴唇上挪开，别过脸去。
亲一个女生，我疯了吗？
“黑猫同学。”伊莉娜老师忽然说。
“嗯？怎么了？”我被扼住脖子，呼吸不畅，回答得有些艰难。
“你……喜欢女生吧？”伊莉娜老师那张美丽的面庞在我眼中放大——
她低下头，想要吻我——
我顿时心跳加速。
不、我不是，我没有！
我当然也可以挣扎，但是又有种隐秘的期待——百合什么的感觉也很带感啊……
伊莉娜老师真漂亮，她要是是蕾丝边也是我占便宜吧。这种级别的美人我根本高攀不起。
这样的美人想吻我呢……
我决定逆来顺受，反正不是我主动的，我只是比较温顺而已……就当这是个有趣的体验吧。做梦又不会犯罪。
她亲我了。温热湿软的舌头灵活地撬开我的口腔，与我舌口缠绵。
这个以色行凶的女杀手果然好会亲吻——这个人就是在她的英语课上教的也是如何勾搭外国人的场景对话，因为她不会别的东西。她自小到大学习的就是利用美人计杀人的暗杀之术，扮作情妇、假装艳遇、一见钟情——
伊莉娜·耶拉比琪果然名不虚传。
本来就窒息了，被她舌吻一亲，现在更晕乎了。我好像出现了幻觉。恍惚间，我看到杀老师好像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伊莉娜老师，黑猫同学，你们在干什么啊？！？”
好像不是错觉，杀老师真的出现了。
他手上提着便当盒子，震惊地看着我们，伸出触手颤巍巍地指着几乎完全睡在办公桌上的我们。
好像伊莉娜老师也意识到这个姿势不太妙，从我身上爬起来，妩媚地掀了一下自己的金色长发，“如你所见，师生恋啊。”
呜哇！伊莉娜老师若无其事地说出了我某个不可告人的妄想啊！不可告人的偷情一般禁忌的师生恋什么的，完全是小说漫画里才有的情节。
“师生办公室亲热，你不知道吗？”她一边对杀老师说，一边眼神勾人地剜了我一眼，水润的蓝眸媚眼如丝，我顿时感到火烧火燎地心惊肉跳。
哦呼！
心头小鹿乱撞！
不愧是擅长美人计的女杀手！一个眼神就让我完全沦陷了！
“黑猫同学，到我这里来！”杀老师有些生气地呼呵道。
被老师一吼，我立即怂了。服从老师好像已经变成了我骨子里的某种本能。谁让我大半辈子都是个温顺的学生呢？我大概已经被“老师”这种生物彻底驯服了骨子里的野性。
我乖乖地跟着杀老师离开了教职工办公室。临走前，我忍不住回头，恰好看到伊莉娜老师给了我一个暗示性的眼神——“随时可以来找我”，她的口型是这么说的。还暧昧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金发，发尾搭在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黑蕾丝边缘的低胸白衬衣。
我又忍不住撇了一眼她坐在椅子上交叠的黑丝袜长腿——制服诱惑啊！
溜了溜了，再看两眼就要着火了！
……
杀老师牵着我把我带到了校舍外的草坪上，和我一起坐在草地上。
他把一份便当塞到我手里，“我想起你中午根本没有东西可以吃，想给你带午饭，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没想到——”
我手里拿着那份便当，顿时羞愧难当地想要钻进地缝里，但是这个操作是不太现实的，所以我只能把脸埋进膝盖里。
今天的午饭便当没有昨天晚上的寿司豪华，但是也很好吃。里面有许多章鱼小香肠和章鱼丸子。
好好吃！最喜欢吃章鱼和鱿鱼了！鱿鱼丝喜欢，章鱼鱿鱼肉都喜欢！咬下去弹弹的，非常有嚼头！
我可能真的是猫吧，对很多海产品都喜欢得不行，章鱼、鱿鱼、螃蟹、龙头鱼、鳗鱼、虾子、中华鲟、扇贝、螺肉、小鱼仔、秋刀鱼、香酥鱼鳞、油炸鱼骨头……
“啊，杀老师不会是觉得不能给我咬触手，愧疚了，才故意给我准备了带小章鱼的便当的吧？”我一边吃，一边看着旁边的杀老师说。
“这个章鱼小丸子和章鱼小香肠可比为师好吃多了哦。”杀老师一脸忐忑地看着我，“果然…不行吗？”
见他这副模样，我顿时笑了，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不哦，很好吃，谢谢杀老师。”我看着他说，“不过杀老师在我心目中是某种意义上更加美味的东西呢，什么都比不上哦。”
杀老师的大圆脑袋突然又整个变成了粉红色。
“黑猫同学，不要这样夸为师了……好害羞啊。”这个穿着博士服的章鱼状生物把脑袋别到一边去，触手扭扭捏捏地捂着脸说。
我怀着一种愉快的心情吃完了这份天上馅饼一般的午餐。杀老师人真的是太好啦！天下第一好老师！
今天下午的课也在飞逝的时光中度过了。
只要我认真听课，上课时经常和老师搭话，说一些有趣的段子，时间就嗖嗖地过去了。我一直是班上活跃气氛、不让老师在课堂上没人回应的那个学生呢。虽然这导致了我说话尬聊一般的强行续话习惯，也被身边的朋友们吐槽了很多次。
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在上课的时候搭讪老师嘛～
老师多好啊，只要你是在上课途中回答问题，老师就一定会回应你，也不会无视你。下课后还可以借着问问题继续去纠缠，找老师聊天，也不会被拒绝。老师多好啊，永远和你好声好气地说话，也不会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对你投以恶意。在我的印象中，老师永远是“善良”阵营的。老师是我的靠山，是我被欺负时唯一的求助对象，也是唯一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人——只要我还是一个好孩子，好学生。
我大概是为了报答老师们对我的恩情，才决定义无反顾地做个好孩子的吧。
我永远是老师眼中的乖宝宝、好学生啊。
请更爱好孩子的我吧。我用成绩回报你，请以我为骄傲，然后在我身上投注更多的心血、更多的注意力。我会努力回报你的。
今天的我也是个认真学习的好学生哦。
我骨子里就是个温顺纯良的好学生。老师身边的大红人。
……
放学了，我和杀老师一起回家了。
杀老师特意没有用他那20马赫的超高速一秒之内到家，而是悠悠哉哉地和我一起在夕阳下散步回家。
他就好像放学来接小孩回家的家长一样。
我看着身边和我手拉着手的杀老师——他异于常人的身形比一般成年人还要高出一个头，和我身高一对比，矮小的我脑袋只到他胸口以下。就好像我又回到了小学时代一般。
我笑嘻嘻地拉着他，晃着他的胳膊，和他在嬉闹中回到了家。
今天也过得好开心啊。
吃过晚饭，我出神地盯着杀老师看，在想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他明年三月就要死了啊。
我不想这样。他这样的好老师就应该长命百岁，而不是在学生们的无限哀悼中结束像蜡烛般牺牲自己照耀他人的短暂一生。
——杀老师明明也不想死的。
他只是失控了，非人实验在他体内埋下的人工怪物基因会在一年后暴走，然后细胞自毁。
就像月球上那只被植入了他改造细胞的小白鼠，自毁瞬间，反物质的力量把月球表面70%都给瞬间炸毁了。
一年后，还在地球上的杀老师也会变成这样。到时候地球也会被炸掉70%吗？不，地球体积比月亮大多了，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
也不好说，毕竟杀老师才是小白鼠炸毁地球的变异细胞的主体。一只小白鼠就能有如此威力，杀老师殒命瞬间一定更厉害吧。
——就像宇宙大爆炸那样。
想了一下，我忽然被自己的脑补逗得笑了一下。
哎，但是还是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啊……
我要怎么把他变回去呢？
只是单纯地想象他原本的样子估计不行吧？毕竟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强大的意念力。
得需要某种强化潜意识的暗示性举动才行——
我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安徒生笔下的小美人鱼的故事。
小美人鱼只要用王子心脏的血液涂抹双腿，就能变回鱼尾，回到海中，和她的同类再次融为一体。
——就这样。
所有的暗喻都对应得上，用已有的故事进行意识流代入，强化对梦境的改变，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主意了。我笑了。
我偷偷摸出藏在身上的美工刀——这是我在教室里面摸出来的。我喜欢美工刀，看到就忍不住拿来了，哪怕是防身呢。毕竟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或多或少带恶意的。
我在杀老师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杀老师鼻子很好，血腥味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黑猫同学，你在干什么？！！”他一回头，震惊了！“我的天啊！你干了什么啊？！”
“绷带、绷带，不对，应该先清洗伤口。”杀老师遇到紧急情况慌乱之下就会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忘记自己有超高的速度，可以一瞬间找到绷带把我的伤口处理好。
“不对、应该先止血……”杀老师捂着圆脑袋、触手手舞足蹈慌得一批。
我趁他慌乱，扑了上去，把手腕上的血沾到他身上去，尤其是本该是脚部的章鱼腕足。
“黑猫同学，你在干什么啊？！！”杀老师顿时更加震惊了！“你为什么要……”看着自己染上大片红色的明黄腕足，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趁他震惊得没法反应，赶紧脱下身上的衣物，只剩下打底的内衣。
杀老师瞬间傻了，脑袋变成了粉红色，直冒烟，“黑、黑猫同学？！这种时候还要触手play吗？！！”
啊哈，这个人误解了！
怎么这么可爱！
让这场献祭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我快狠准地在自己另一只手腕上也开了个深深的口子，然后是手臂、大腿，腰腹——
很快整个人就鲜血淋漓。
“够了！够了！不要自残了！！”杀老师惊慌失措地喊叫起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引得你这样伤害自己？！我答应你的要求还不行吗？！快停下来！！”
“这可是你说的哦～”我把已经红成泥泞的美工刀丢掉，向他抱去。
“杀老师，我们来触手play吧，要每一根触手都沾上我的血——”我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要马上包扎你的伤口才行！！”杀老师生气极了，“等你伤好后想怎么玩我都奉陪！”
啊，杀老师好可爱，人好好。我好爱这样的人。
“杀老师不用担心哦，这种程度我是不会死的。”我笑嘻嘻地抱住他的一根触手，“猫有九条命，【不祥的黑猫】是灵异的存在，是不会死去的哦。就像杀老师是【杀不死的老师】一样。”
“反正伤口很快就会自愈的，不要管它。”我再次贴近杀老师，“来，我们来做一些愉快的事情吧～说好的触手play～”我笑嘻嘻地说。
“为什么——”
“杀老师听过《海的女儿》的故事吗？”
“为了见到心爱的王子，小美人鱼用自己的声音和海中女巫换来了双腿。从此鱼尾变成了人腿。但是她还是可以变回去的哦。她的姐妹们用长发和女巫换来了解除诅咒的匕首——只要把匕首捅进王子的心脏，用王子心脏的血液涂抹双腿，就可以变回鱼尾了哦。然后小美人鱼就可以回到大海，再次和其他美人鱼遨游世界了。”
“我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是【黑猫】，是修炼成精的猫妖哦。九尾猫的每一条尾巴都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每实现一个愿望，就会失去一条尾巴。我只有一条尾巴，但也足够了。我许愿我的血可以像《安徒生童话》中的王子一样，血液具有让美人鱼双脚变回鱼尾的力量。我许愿我的血液可以让杀老师的章鱼腕足变回人腿。”
我揽过身后的长长马尾，就像抚摸纯黑猫尾一般爱惜地抚弄了一下我的细长马尾辫。这是我实现愿望的“猫尾巴”。我只要这一个愿望就好——赋予我的血液无与伦比、可以实现一切奇迹的力量吧。
“杀老师，请抱住我吧——”我向他张开了手臂，“说好的触手play，请务必每一根触手都沾上我的血。”
“这样你就可以脱离怪物的身份，取回人腿，再次回到人类社会中了啊！”
“我知道这看起来很残忍，但不要否定我对你的爱啊。这可是我的一片真心，是你难以理解的【猫的报恩】。你不需要理解怪物一样的我，你只管接受我的爱就好。”我笑着对他说，“爱你哦，杀老师。爱你爱到想用鲜血染遍你全身，想让你彻底染上我的颜色。”
“我收到你的【爱】了，黑猫同学。”杀老师最终还是抱住了我，“那就触手play吧。”
这个人果然好温柔啊。他没有拒绝我可怕的好意。把怪物般的我全盘接受了。真喜欢他。
杀老师像是抱着小孩一般抱住我，触手无比温柔地蹭过我身上的每一道伤口，一边小心翼翼地触碰、蹭过血液，一边胆战心惊地躲开皮开肉绽的伤口。
还不时问我疼不疼。
“不疼哦。你只管裹上血液就好，不要怜惜。”我笑着说，“毕竟我没有痛觉嘛。早就麻木了。”
无论是来自身体的，还是来自精神的——伤痛早就习惯性地麻木了。
要是不麻木，每次受伤我都会疼得死去活来啊。这谁能忍受？
多摸爬打滚，多受点伤，早日变得皮厚肉糙，这样什么刀子都扎不穿我坚硬的外皮了。
我很坚强的。
“看啊，你的脚已经开始变回去了。”我看着杀老师身上的异常的明黄色逐渐褪成人类的肉色，然后一点点收拢、变形，逐渐凝聚成两条人腿的形态，“小美人鱼就要拿回鱼尾回到海洋里了，杀老师就要拿回人腿回到人类社会里了。好高兴啊。”
“……”杀老师没有说话，他也许是被自己正在变回人腿的腕足震撼住了。
“杀老大以前一定是个大帅哥。”我这么说这，再次拿起美工刀，在自己掌心狠狠划下一道口子。然后用鲜血淋漓的手掌去抚摸杀老师的圆脑袋，“我想看杀老师以前长什么样子，可以吗？”
不知为何，杀老师两粒黑豆般的小眼睛忽然泪水勃勃。
“杀老师，你怎么哭了呀？”我一边用手擦他的眼泪，一边用掌心汹涌的血更加仔细地涂抹在他的脸上，“是因为马上要变回人形了，太高兴了吗？”
“黑猫同学……”杀老师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不是因为这个啦，人形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怎么会无所谓呢？杀老师你人形好帅气的啊！”我生气地对他说，“没有帅气的人形我们要怎么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呢？每次看到你那张表情包一样的滑稽脸我就要出戏了啊！我要美美的爱情，你得是个帅到惨绝人寰的男老师才行！”
杀老师呲溜了一下鼻涕音，哭得稀里哗啦地对我说，“为师以前真的是个宇宙无敌大帅哥，包你满意！”
我笑了，笑得超级开心。
“杀老师，你看，你的脸也开始变回人样了。”
我看着他面部已经完全褪回人类肤色，一根根触手般的白色头发从光秃秃的头顶长了出来，球状的脑袋也逐渐收缩成人类头颅的形状。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记得浴室有镜子。”我快乐地扯着他已经差不多要恢复成人形的触手——已经出现了人类的肘关节和二头肌，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关节模糊了。只不过属于小臂的部分往下都还是触手的模样——黏黏糊糊的，弯弯曲曲的。
——我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去了浴室。
“你看！你的脸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指着镜子对他说。
镜子中，杀老师的脸已经基本上变回了人类的模样。是个大帅哥，五官清秀端正，是个很适合为人师表的年轻正气帅哥脸呢。
只不过此时他的头发还是触手的模样，就好像美杜莎的蛇发一般的触手头发。
“啊，头发还没有变回人样。”我挑起他一根灰白色的长长触手蛇发，在手指间盘玩，“但是这种像海神波塞冬一样的感觉也很棒呢。我喜欢头发卷曲的大波浪发的男性，这样也很带感呢。”我笑着对他说，“要不还是保留这个特征吧？”
“唔……还是不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会动的美杜莎的蛇发是会吓到别人的。不方便你重新融入社会，还是让它变回普通的头发吧。”
我看着杀老师暂停了的变异，“是血的数量不够了吗？”我皱了皱眉，“那再来一次吧。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刀。”
“够了，黑猫同学。”杀老师像是不习惯自己的人腿一般踉跄了一下，半触手半人手的右手蜷住我的手腕，不让我离开。
“暂时这样就好。”他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我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可是……”我皱起眉头。
“你不是喜欢我这样的头发吗？”他僵硬地扬起一个死板的笑容，“就多保持这个状态一段时间吧？直到你厌了为止，我再变回完全的人形。”
看着他不自然的笑容，我意识到——果然杀老师原本的滑稽笑脸就是个笑面瘫一样的表情，他根本不会笑，或者说他早就忘记怎么笑了。
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笑容很难看了，顿时表情更僵硬了，磕磕巴巴地解释，“我只是太久没有用过面部肌肉了，我保证、练习一段时间以后很快就能露出帅气的笑容了！”
“不用勉强自己，杀老师这样的笑容也很可爱哦。”我摇了摇头，“不想笑就别笑了。总是笑也不见得一定会好看。你要是勉强自己笑，我宁可你面无表情。”
闻言，杀老师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褪去了，面无表情的他仿佛回到了【一代死神】的模样。
“果然杀老师好帅气啊。”我赞叹地摸上他的脸，“亲一个可以吗。”
他没有作声，像是默许了我的行为。
我踮起脚尖，在他沾血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啊，你看我嘴唇变红了。”我指着镜子中的自己笑着说，然后抿了一下嘴唇，让红色更加均匀。“你看沾血后像不像口红？刚吃了孩子那种老巫婆的大红嘴唇。”我哈哈大笑。
“好了，别闹了，先把身上的血洗掉好不好，看着太刺眼了。”杀老师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咱们洗洗睡了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我欢快地应答道。
花洒喷头的水冲刷下来，把我和他身上的红色通通冲掉，流进了下水道里。
“看，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好齐了。”我笑嘻嘻地在浴室镜子前转了一圈，“我果然伤好得快。”
杀老师沉默了。
他忽然抱住了我，把我紧紧搂在怀里，脸颊紧贴我的肩窝。我感觉有什么和热水不同的热流流过我的后颈，顺着我的脊椎流了下去。
“杀老师，你怎么又哭了？”
“变回人形太高兴，忍不住就流泪了。”
“是吗。”我笑着点点头，“那真是太好了呢。”
然后我们又一前一后单独用浴室洗了个澡，换上了睡衣，准备睡觉。
“杀老师，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我问道，“将来都是要师生恋的人，一起睡吧～”我抱着枕头溜进他的卧室。
“……好的，黑猫同学。”他愣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呜呼呼，看着杀老师的帅脸入睡，感觉今晚会做个好梦呢。”我笑嘻嘻地钻进他的被窝，“有腹肌吗？有腹肌诶！”我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感慨万千，“杀老师你终于有腰了！这下我可以抱住你的腰了。”
“……嗯。”他小声地应答道。
“原来是长什么样的？”我忍不住好奇地问，“我还没来得及看就变回去了，好可惜啊。杀老师，告诉我你以前博士服下面的身体是什么样的，好不好？”
“……很丑的。”
“不管，我要知道！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那好吧……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啊。”
“不会的。”
“……以前就和真的章鱼一样，脖子以下全是腿，章鱼腿根部中间是排泄口。这还不算，排泄口里面长着章鱼的齿舌，进食、排泄，什么乱七八糟的功能都共用一个洞。虽然同样具备进食的功能，但我根本不敢用具有排泄机能的位置用作别的功能好吧？！谢天谢地我变成怪物后消化功能好极了，基本上不怎么排泄，下面的那张嘴也没有味觉神经——”杀老师看起来一脸崩溃。
“噗——”我憋不住了。怪不得杀老师死活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博士服下长什么样！原来如此！神tm的两用章鱼洞！上个厕所就和吃自己的那啥没什么区别了——太惨了吧？！
可是我为什么还是那么想笑，我也太幸灾乐祸了吧！
“说好不笑的！”杀老师表情无比窘迫。他终于有个鲜活的表情了，真可爱。
“不，我是受过训练的，无论多好笑的事情都不会笑出来——噗嗤。”我又控制不住地漏了一声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想笑你就笑吧！”杀老师气急败坏地把脸转到被子另一边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得到他的特赦后，我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疼了。
良久，我终于停下来了。
“对不起啊，杀老师。”我从背后搂住他的腰，“不是故意嘲笑你身体上的缺陷的。我只是觉得太有趣了，你太特别了。那样的你我也不讨厌哦。”
闻言，杀老师忽然浑身颤抖了一下，“真的吗？”他依旧是背着身体，没有回头看我。
“真的哦。倒不如说还有些可惜呢。”我在他耳边低声说，“听说章鱼就连嘿咻都是用那个洞洞的呢……你想啊，口舌和交合的地方共同一个地方，多刺激——”我坏笑着说，“应该在你完全取回双腿之前和来一次工口的触手play的。可惜一时没想到，就让你的章鱼腿变回人腿了，错过美妙绝伦的好东西了，不然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体验吧。”
“黑猫同学！”杀老师终于转过头来看我了，一脸大惊失色，“你这想法也太可怕了吧？！”
“怕了？”见他转过脸来，我趁机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我就是这种脑子里面充满了可怕想法的怪物哦。被发现了我也没法在人类社会好好生存下去了吧。社会性死亡——他们一定会把我当作异类人人喊打的。”
“……”杀老师不说话了。
“对不起，黑猫同学，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原谅我吧。”
“嗯，原谅你了。”我蹭了蹭他的胸口，“这下和嘲笑你下身的事情扯平了吧？还生气吗？”
“……不了。”他忽而又别扭地转过头去。
啊，还不会是……
我再次在他耳边呢喃细语，“不是为了逗你开心才这么说的哦，这是我的真心话。其实还是想和你触手play的。色色的那种触手play。现在就想。”
我看到杀老师的耳根子忽然染上一抹绯色。
“哼哼，这就害羞了？杀老师好可爱啊。”我凑过去亲了亲他发红的耳朵，“真的不来吗？触手play？”
“……”他再次翻过身来看我，眼神欲言又止，“你想怎么样？”感觉他说这话就已经鼓起了很大勇气。
啊哈，工口笨蛋的胆小章鱼！
想做色色的事情永远有贼心没贼胆！20马赫的速度够他瞬间做完所有胆大包天的事情然后溜之大吉了！
怎么这么可爱！
本来还想放过你的！反应这么可爱，那我就不客气了！
“首先，把你的触手都从身体里释放出来……然后全部缠上我的身体，要手脚绞缠、不分你我的那种缠绕方式，然后躯干和我紧紧贴在一起。”
在我的指挥下，杀老师面红耳赤地完成了以上步骤。
感觉自己好像被藤蔓缠住的树干啊。就是这藤蔓还想像蛇一样会蠕动。感觉他的触手比起明黄色时的凉丝丝，现在已经带上了些微人的体温了呢。温凉的触感，就像活人在夏日夜晚的皮肤一样，贴在身上很舒服啊。
“绞紧。再用力一点。”但是仅仅是裹着还不够，还差一点什么东西，“越用力越好。”
“这、这样吗？”
对对，就是这种要把人勒坏揉碎的感觉。呜呼～仿佛要被揉进骨子里疼爱的快感，微妙地爽。
杀老师忐忑不安道，“会不会太紧了？”
“不，刚刚好，我没有痛觉，现在这个力道就挺不错，很有感觉。”我看他脸红得下一秒流鼻血都不奇怪的紧张模样，决定暂时放过他，“好了，就这样吧。”
“欸？”杀老师愣了一下，“就这样吗？不进行下一步了？”
“你还想继续啊？”我反手搂住他的腰肢，“本来想就这样抱着你睡觉的，你还想继续做完全部步骤？想不到杀老师意外地工口啊。想继续也行哦，请吧。”
“才不是！我、我……”杀老师像是一下子给自己找到了理由，“我这不是担心你不满足又要自残了吗？”
“好好好，我的错，我欲求不满，我好色，行了吧。”我无奈地背锅，“好了，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
“触手，就这样……？”他面带犹豫之色。
“对，就这样。这样紧紧地缠绕着，感觉浑身都被你无时不刻地拥抱着呢。”我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前面，“就这样手脚绞缠地拥抱着睡一个晚上吧。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体验吧。”
“好。”
我们就这样在同一个被窝里保持着手脚绞缠的姿势睡了一个晚上，什么超脱师生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一夜好眠。
……
第二天，我们来到教室，所以的同学都震惊了！
“这是……杀老师？！？！”
所有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具备了大部分人形的杀老师——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比常人高出一个头的高个子，穿着一身黑色博士服，只不过此时博士服下面已经是人的双足，穿上了人的鞋子，而不是以前那样的数量不明的章鱼腕足。杀老师从宽大博士服袖子中露出的触手也变成了带着肘关节的类人肢体，只不过小臂一下还是没有变回去，依旧是触手的模样。
脸是变化得最翻天覆地的——从一开始的明黄色搞笑龇牙圆脑袋，变成了一张很有味道的型男帅脸，脸型俊朗，五官端正清秀，看起来就很正气爽朗，看起来就像个好人。只不过他那头美杜莎蛇发一般的触手白发让他好好先生的面容多了几分非人类的妖异，但是怎么说呢，就像波塞冬的海洋波浪发一样，很有味道啊。人外生物的气质！好看的！
他依旧戴着他那顶博士帽。只不过因为头部变小了，此时博士帽戴在他头上合适多了。不再头大帽小了，很是协调。
原本还算合身的博士服，因为他体型发生了变化，体态变得修长有型了，衣服一下子变得宽松的，这样空荡荡的博士服硬是让他高人一头的身材显出几分纤弱，尤其是他修长的项颈，原本因为没有脖子而做得比较宽大的博士服领口一下子松散地耷拉着，即使领巾已经收拢到最紧，也还是把他精致漂亮的锁骨全露出来了。
“同学们，早上好！”杀老师露出一个清爽的笑容，“为师的新造型怎么样啊？”
“不是吧？！这个熟悉的声音……真的是杀老师！！”同学们难以置信极了，“而不是换了个人来顶替？！！”
“真面容居然这么……？！”
“我早说过自己的真实面容是个大帅哥了！”杀老师顿时得意地两手叉腰，一副鼻子要张长翘上天的表情。
我赞叹地看着杀老师的新造型，“世界第一帅！”
“欸嘿嘿嘿……”杀老师害羞似的用触手挠挠脑袋，脸色发红，一头白色的触手蛇发忍不住快乐地抖来抖去。
“这个反应……果真是杀老师啊。”潮田渚忍不住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我用了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九尾猫的力量哦。”我得意极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愿望是我不能实现的！”
“哇……”讲台下面一片哗然，骚动纷纷。
“今天也要点名呢。”我一如既往地拿起讲台上的出席册，然后靠近了杀老师怀里。他及其自然地用触手环住了我的腰，微微压低身子，把下巴搭在我肩膀处。
“起立——”
“……”同学们忽而都安静了下来。然后人云亦云地服从指令站起来了。
“麻烦今天的值日生喊口号——”
没有人出声。
“怎么了，今天的值日生是谁？该干活了，自己主动一点！”我没好气地说。
“……是我。”潮田渚出声了，“今天轮到我了。”
“但是我拒绝！”他狠狠地把课桌上的□□砸到了地上，“这样……是错误的！杀老师也是人啊！我没法再欺骗自己了。我们为什么非这么做不可？！”
果然，一变回人类的模样，这些孩子就没法对杀老师下手了吧。毕竟杀老师一直温柔地又公平地教导着每一个孩子，注意到他们的个体差异、因材施教，竭尽全力给他们最细致的关照啊。
看到杀老师真实的人类模样，那种伤害同类的同理心和愧疚感就回来了。伤害这样的好人是会感受到很严重的负罪感的。哪怕杀老师一直说着明年三月会毁灭世界。但是没有到来的事情，孩子们也毫无实感，只是在巨额赏金的诱惑下半开玩笑地对杀老师实施暗杀。
“我也不要这样了！”又一个女生摔了枪，“一百亿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反正这辈子也不可能真的拿到那么多钱的，太假了，毫无希望，反正一开始也没得到过，还不如不要算了。”
“我也受够伤害杀老师了！杀老师明明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还一直保护我们！”紧接着，下一把枪也被砸到了地上，“管它世界末日了！要死大家一起死！难不成还真以为我们一群小孩子能杀掉杀老师？！这种强加在身上的拯救世界的责任，我才不想要呢！”
“对！管他呢！为什么这种事情非得我们小孩子来干不可啊？！大人们都这么没用的吗？”
“而且现在毁掉月亮的已经变成黑猫同学了，关杀老师什么事情呢？说不定以前毁坏月球的根本就不是杀老师呢！杀老师人那么好，怎么会想要去毁灭地球呢？无稽之谈！”
“就是就是！”
仿佛激发了某种连锁效应，一把接着一把的对杀老师用的武器被毫不留情地摔到了地上。
很快，这个班上的武器都被掷到了地上。
我笑了。
“现在开始点名。“
“矶贝同学。”
“到。”
“冈岛同学。”
“到。”
“奥天同学。”
“到。”
……
依旧是熟悉的流程，我一个接着一个地点名，但是在没有枪声的安静环境中，每个人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以上，无人迟到。”我合上了出席本。
然后拍了拍杀老师搂着我腰肢的触手。“我该回座位去了，主持上课吧，杀老师。”
“啊，好。”他愣了一下，应答道。触手从我腰间放开了。
“这节课是国文课，请大家拿出课本，翻到87页——”
第一节课开始了。
今天是崭新的一天呢。大家仿佛从什么重担中解放了一般，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了呢。
……
到了化学实践课，同学们开始进行操作实践。
我走到和大家在做不一样的更高深的实验的奥田爱美身边，“奥田同学，今天有做出什么新的毒药吗？”
“啊，有的。就是这个。”她见我突然搭话，被吓了一跳，但是又很快冷静下来，给我指了指桌上那瓶海蓝色药剂。
“颜色真好看啊……”我拿起试剂瓶晃了晃。
“是的，这个颜色我调了好久呢。”一提到自己精心调制的药水，奥田爱美就兴奋得不行，“为了达到那种纯净的海蓝色，我作废了好多材料，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那我来帮你试试吧。”我打开试剂瓶的塞子，往嘴里倒，吨吨吨喝了个一干二净——
“啊、啊，那是——”完全来不及阻止我的奥田爱美一脸震惊，察觉到我做了什么后，差点没哭出来。
“嗯……有一种喝下烙印的感觉呢，从喉咙一直熨烫到内脏深处——”
“因为那是腐蚀性药剂啊！！”奥田爱美受不了了似的高喊起来，“必须马上催吐才行！！不然会出人命的！”
“哈？出什么人命呢？”我嬉皮笑脸地摊手，“我可是不死的黑猫。这点小东西，还不是跟喝饮料似的？”
“话说这个药剂看起来好看，但是喝起来好难喝啊，涩涩的。就不能把毒药调制得好喝一点吗？像糖一样甜甜的。或者干脆无色无味也行啊，增加暗杀的可行性。”我砸摸着嘴里的滋味说，“听说氰·化·物毒药都有杏仁味儿，你可不可以调成杏仁牛奶味啊？这样氰·化·物就可以若无其事地伪装成牛奶了呢。”
“给我来一瓶吧？我喜欢喝牛奶。”我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戴眼镜的女生，“要是再杀不死我明天就毁灭世界了哦。”
“为什么一定要毁灭世界呢？”奥田爱美呐呐道。
“谁知道，心血来潮吧。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体验，我想尽可能地经历没有体验过的事情啊。”我笑着看她，“奥田同学，今天也为拯救世界努力调配毒药吧？杏仁味的氰·化·物牛奶，拜托啦。”
“这个……我试试吧。”奥田爱美最终还是接受了我的创意，决心试试。
我趁她忙着做自己的事，偷偷摸摸把她以前的毒药成品都拿来挨个试了一遍。
真的是什么千奇百怪的味道都有啊。
有的尝起来就像混着泥土的树叶味道，有的像火烧火燎，有的像腐烂的死鱼，有的像黏腻的泥土沼泽，有的喝过后让我透不过气，有的会产生幻觉……
死亡的味道真是千奇百怪呢。
嗯，幻觉之中我又看到杀老师站到我面前了。
他看起来怒气冲冲的。
……好像不是幻觉？
“黑——猫——同——学——！！”
啊呀，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又不是听不到。我捂着耳朵头疼地看着他。
“一个不留神你又来自杀——”他瞪着我说，“真的是一会儿都不能移开视线呢，你这个问题儿童！”
我愣了一下，“自杀？我怎么会自杀呢！我是不会死的。我这种人怎么会想着自杀呢？你搞错了吧。”
“骗谁呢。黑猫同学不诚实。”杀老师瞪着我说。
“我怎么不诚实了？还有，我才不是问题儿童呢，我是好学生。”我皱眉看着杀老师，“不要否定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啊。”
“……”杀老师一下子不说话了。
“成，好学生。”良久，他这么说道，“那麻烦好学生黑猫同学一直跟在我后面帮我打下手吧。”
“好～乐意为老师服务。”我笑眯眯地举着手说。
但杀老师最后什么也没让我做，只是让我跟在他后面，并且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
他每次回头，我都冲他笑一下。
他好像有些气恼了，不再回头看我。
但我知道他还是在偷偷摸摸用余光注视我。
今天的杀老师也是超级可爱！
……
今天的课程结束了。
我和杀老师再次回到家中。
明天大概就是最后一天了呢。
“杀老师，来完成取回人形的最后仪式吧～”我拉着杀老师进到浴室。
“不能再等等吗？”杀老师看起来极不情愿，“你昨天才失去了那么多血液。”
“这点小事，没问题的。”我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了，我时间要不够了，速战速决吧。想早点看到你完全的人类姿态呢。”
“最后这点愿望，还是可以满足我的吧？”
卫生间的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满满的洗澡水。
我率先脱掉衣服，跳进了浴缸里。
然后用美工刀割开自己的手腕，让血液混合进一池热水中，这样就创造出一个完美的“血池”了，可以浸泡他的每一分躯体。
“杀老师，一起共浴吧？”我歪头看着愣怔地站在浴缸外的杀老师。“怎么了？不是要变回人形吗？”
良久，他窸窸窣窣地脱下了那一身博士服。
“呜呼～有料～”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啊，别遮住啊，让我瞅瞅。”
“黑猫同学！”杀老师恼羞成怒地喊了一声。
“嘁。”我默默把头扭到一边去，“我不看行了吧，你进来吧。”
我感到浴缸的水动荡起来，水面因为进来了一个大体积的东西而漫上来一截，多出来的水溢出浴缸。
水面没有动静后，我转头去看我对面那个人。浴缸内，他和我相对而坐。
“果然最后就得有点仪式感才行。”我用美工刀在自己心脏处比划了一下，“得要王子的心脏血才能让小美人鱼彻底取回鱼尾呢。”
我手腕用力——
“够了。”杀老师摁住了我的手，硬生生抓住了我的小刀，为了不割伤他的手，我没敢再用力，乃至被他夺走了刀，“不要再为了我伤害自己了。”
“无所谓吧，猫有九条命，给杀老师一条命又怎么样？”我无所谓地怂了松肩膀。
殉情献祭一般的死法，一定很有感觉吧。
“我不想要你为我搭上性命！”他很不高兴的模样。
“行吧行吧。”我摊手。
“可是……”我苦恼地看着他，“要是仪式不完全，没法恢复成完整的人形怎么办？”
“那就不恢复了。”杀老师一本正经地说，“就这样也好。”
“那可不行。”我把杀老师整个人摁在血池内，“下去，整个人浸泡进去。”
“……”杀老师被我乖乖摁进洗澡水里面去了。连一根头发丝都不露出来。
他潜下去后，水面咕噜咕噜了一会儿，没动静了。
“杀老师？杀老师？”见他半天不浮头，我有点儿慌了，“喂，再不出来呼吸我生气了啊！”
“呼啊——”杀老师忽然猛地从水里冒头了——
看着他那张从一池血腥玛丽中出水芙蓉的男性面容，我愣住了。
他现在完全变回了人类时的姿态，黑发黑眼，半长的黑发柔顺地贴在耳际边，容貌清秀俊美，皮肤白皙，有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性格活泼开朗，又憨又可爱。给我一种莫名眼熟的感觉。
我大概是喜欢这种幽默风趣的男生的吧。
杀老师看起来有一种校园王子的爽朗校草式帅气感呢，要是头发再带点儿微卷就更好了。
如果眼睛再大一些、五官再精致一些，就——
就——？
我冥思苦想了一阵子——就更符合我的审美了吧。
我果然还是喜欢精致漂亮的弱气男性。杀老师感觉离我的标准还差那么一丢丢呢——
不过黑发黑眼这种标配就很对头了。我将来的丈夫必须是和我一样的黑发黑眼才不会被当作异类看待呢。
“杀老师人形果然很帅气呢。”我笑着说，“把我剩下的血全部存起来，将来一定会派上大用场的。这可是蕴含了把怪物变回正常人类的神奇力量的血液哦。这么特殊的血，说不定哪怕是一点点也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呢。”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洗洗睡了吧。我已经很困了。”
“好。”和我处于一个浴缸的黑发黑眼的男青年点头道。
……
“晚安。”
“晚安。”
我们今晚也躺在同一床被子里，拥抱着互道晚安。
……
第三天，约好的毁灭世界的日子到了。
我和杀老师一同来到教室。
教室内聚集了很多人。
不仅有同学们，老师也来齐了。乃至教室后方也站着很多人。
全身全副武装，扛枪带炮的。
我看着这些人，笑了。
“我本来预定今天毁灭世界的——但是我改变主意了。”
下面一群同学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黑猫同学果然不是真的想毁灭世界的——”
我笑眯眯地说，“没说不想毁灭世界哦——”
下面的同学们呼吸再次一顿，“为什么啊？！”
“因为这个世界并不让我喜欢啊。”我笑着说，“不喜欢的东西，看不爽就毁了呗，省得碍眼，每次看到都生气。我生气的时候很可怕的。我要扼杀所有会导致我生气的因素才行呢。”
“黑猫同学……”杀老师抓着我的肩，把我的脸转向他，“你这个想法果然很危险啊。世界上美好的东西这么多，你怎么就不喜欢这个世界了呢？”
“世界上有美好的东西不碍着我讨厌它啊。毕竟还有另一半是不那么美好，甚至是令人作呕的东西嘛。就像我在吃一个看起来很棒的红苹果，吃到一半吃出虫子来，苹果芯早就腐烂了，只不过表面掩饰得很好，叫我看不出来。我一直吃到深处才察觉这是个烂苹果，能不恶心吗？你叫我怎么喜欢这个吃出半条虫子的苹果？一想到我在不知情中不小心把半条虫吃进肚里了，我就恶心得不行，恨死这个苹果了。”
“那这个世界上总归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东西吧？你要毁灭掉这样的世界吗？那样你喜欢的东西也没有立足之地了哦。”
“你说的对。”我笑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东西——除了你。”
杀老师愣住了。
“我，带来灾祸的不详的黑猫，在此宣布——明年的三月，我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然后在杀老师死亡的第二天彻底毁灭地球。他死了我就让这个失去价值的世界陪葬。没了他，这个世界的故事就到此结束吧。这就是这个无趣世界的宿命。”
我笑嘻嘻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大家挣扎着想办法让杀老师活下来吧。我希望杀老师明年三月过后依旧是【杀不死的老师】呢。”
我看着眼前这个黑发黑眼的博士服男青年说，“杀老师，明年三月，我们再见吧。到时候，我们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
“如果有你这样一个大帅哥天天挂念着我，我一定就舍不得死掉了呢，不然你该为我伤心了。”
“约好了哦，一定要活过明年三月。拉勾。”
“拉钩。”他完全变回人类的右手，小指与我勾在一起。
“杀老师，最后亲我一口。”
“好的，黑猫同学。”杀老师低头，温柔地在我的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啊，不是想你亲在这里的……”我有些苦恼地捂着额头说。“算了，这样也不错，就这样吧。”
“再见，杀老师。期待能与你再次相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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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十五个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