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壁炉07

这把锄草剪的做工很精细,堪比现代机器所造,但剪口却附着一层血色,像诅咒,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

秦淮肆低垂着眼眸看它,右手拇指蹭过剪刃,锋利的剪刃瞬间划破他的指尖,鲜血蜂涌而出,流至剪口,果不其然被吸了进去。

他收回手,扯起嘴角,看向草地。

绿幽幽的草地自打铁匠消失后,便开始磕了药似的疯长。这一会会,已经从正常高度长至秦淮肆小腿。

秦淮肆握着锄草剪手起刀落,一剪子“咔嚓”一下,剪下脚边试图往他身上攀爬的草,顿时,草丛里响起一声细弱的尖叫。

“啊!”

紧接着,原本还在试探的草开始远离秦淮肆的方向,往别处蔓延。

一位正巧路过的侍女被绊倒在地,下一秒,草地上的草便拔地而起,疯狂扭曲着将侍女缠绕在一起,短短几个呼吸,草地又恢复平静,只留下空空荡荡的侍女服,安安静静的躺在草地上,像是被谁遗忘在这里。

“……”

秦淮肆看着草地摸着锄草剪,突然嗤笑出声,“呵。”

他大概知道这片草地是怎么回事,铁匠被人杀害后,丝毫没有报复不说,竟然还努力压制着一块成魔的草地,使这片明明可以一口气吞十个人的食人草,活生生怂成了真正的草。

铁匠保了一方平安,但耐不住皇后要作死,眼见这片草似乎有点不对劲,就找人收了铁匠。

那个金发女子大概就是与苏西有关的人。

魔女吗?

秦淮肆拇指轻搓着食指第一关节,嘴角微微上翘,已经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没了铁匠的压制,这块草地还不得疯了似的,把十几年没吃的人一次吃个够本。

但这跟他可没什么关系,因果循环,理当如此。

想到这,秦淮肆抹平嘴角面无表情的翻出卡牌,将锄草剪塞进背包那一栏里,随后便要抬脚离开了这个地方。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黑暗突如其来,再次将他整个人吞没其中。

秦淮肆垂下眼睑,垂在身侧的手拽紧成拳,无法抑制的冲动在体内喧嚣着,挣扎着,想要破体而出。他闭了闭眼,半仰起脸,任由脖颈上的青筋鼓动,眉间暴戾恣睢,下一刻一拳就要砸出去,突然……

“咔哒——”门前那扇冰凉刺骨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光明冲破黑暗,像巨人的手撕裂进来,门外露出了几张脸。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吴峰半敛着眉,神情上是毫不掩饰的诧异,显然没想到门内会有人。

秦淮肆拽紧的手松了松,目光扫过门外众人,扯起一边的嘴角,歪着头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问:“温故呢?”

“啧,”林玄静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态度问谁呢?”

秦淮肆抬眼看向林玄静,目光落在她身上,林玄静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吴峰微侧脸,目光扫过林玄静,再回首,他丝毫不在意秦淮肆的态度,反而对上秦淮肆,笑着回答:“不好意思,我们没看见你那位兄弟,不过,如果他没出去的话,你或许可以上三楼看看。”

秦淮肆凝视着吴峰的眼睛,吴峰的眼里只有三分笑意,配上那张苍白的脸,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两人对视,吴峰笑容未变。

秦淮肆扯开一边嘴角,语气森然:“你不会想知道,他出事的后果的。”说完低“嗤”一声,直接越过众人离去。

徐成义握着周丽的手,两人同时往后缩了缩,与吴峰之间留下一条通道,看起来就像楚河汉界。

这些人并不团结,不足为惧,他最重要的是护温故周全。

秦淮肆提步迈上三楼。

温故停在雕塑室门前没动,橘猫略过了另外两扇门直接停在这里,这反而让他有些在意,他的目光扫向身后。

美术室是黄色的门,图书室是红色的门,而雕塑室是蓝色的门,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总不可能是凭喜好选择颜色吧?

他扭过身想先去美术室看看。

橘猫察觉到温故的意图,猛的炸开毛,蹿到他脚前挡住路:“喵呜~”

“乖~”温故敷衍的绕过橘猫,一人一猫语言不通。

橘猫:“……”

“喵呜!”它伸爪勾住温故的裤腿,往雕塑室的方向扯,“喵呜~”不是要找秦淮肆吗?来这里!

温故:“……”他看着自己显些被勾破的裤腿,再看看这只粘人的小可爱,干脆蹲下一把捞起橘猫揣进怀里,边揣边无奈又宠溺:“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就一起走吧。”

橘猫:“……”奋力挣扎。

温故不为所动,并抬手开始薅它下巴。

很快,橘猫舒服得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瘫软在温故怀里。

它的尾巴尖自温故手臂肘垂落,边享受得扫来扫去,边忿忿不平:该死的铲屎官,很会嘛!

温故顺了顺它的耳朵毛,一抬脚迈进美术室,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住。

整个美术室呈现出一种被大火焚烧过的颜色,六个面都胡乱涂着杂乱无章的血红色手掌印,最大的是成人手掌大小,最小的只有婴儿手掌那么大。有的掌印一直延到窗户,有的则直接从天花板拖到到门口,戛然而止。

就像是有人从天花板爬了过来,掌印断在这里,看起来十分诡异。

强烈的视觉效果仿佛一柄重锤砸在温故心口,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橘猫的尾巴不晃了,耳朵竖了起来,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警戒声。

大约是察觉到它的紧张,温故没有犹豫的将橘猫撂下,而后自己一个人往里走。手摸到墙壁上,是一种细腻的材质,带着颜料的味道,屋里也并没有被大火焚烧过的焦味,这场景看起来似乎是一幅画。

整间屋子空无一物,除了焦黑和红色,便只有一片透明的窗,温故往窗户走,很快发现不对。

从门口看很正常的窗台随着温故走近,逐渐变得平面化,温故震惊得摸向玻璃窗,触手果然是坚硬的墙面,整个窗台竟然也是画出来的。他再回首去看从窗台漫进屋里的光,光影随着他靠近窗户,产生了神奇的反应。

这屋中的光影渐变也是画的,采用了折射原理,竟然会随着看画人的位置不同而发生不一样的改变。

这整间美术室,完完全全就是画出来的!

温故震撼之余,也被满屋子逼真的噩梦和绝望挤压在了一起。

整间美术室就像是一个大型焚烧炉,大火轰隆一声腾起,被困在屋里的人挣扎着凄惨的死去,只留下一个个绝望无助的血色手印,彰显他们曾经经历过的痛楚。

眼前是逼近的大火,背后是哀嚎惨叫的陌生人。

他的气息逐渐不稳,耳边也忽然响起纷纷扰扰的杂乱声,好似无数人在围着他求救,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然后那些人突然面目狰狞起来,叫嚷着让他“去死”。

与此同时,整个美术室的温度开始往上攀爬,很快便到了常人无法忍耐的高温,温故汗如雨下,却被噩梦所困,无法脱身。

他睁着眼睛看向门外,眼神茫然,瞳孔一点一点失去焦距。

橘猫“喵呜喵呜”急得叫不停,整只猫在门外徘徊不定,既想进来拉走温故,又本能的害怕不敢进入。

“滋——”一滴汗顺着温故脸颊滚落在地,顿时被焦黑的地板烫成青烟。

温故此时是茫然的,他隐隐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好像什么都不要紧。

他好累啊……想休息了……

温故迷茫的看着门外被一只脚踩在地上的橘色身影,他没去管猫,而是轻轻抬眼,一瞬间,就像是恒星爆炸,十七八岁的少年带着不容忽视的光闯进他的视线。

少年头发乌黑,瞳孔晶亮,唇线紧紧的抿在一起,冲进来便将他紧紧扣在怀里。

那一刹那,温故觉得只要他开口,秦淮肆命都能抵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开始日更了,我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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