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走了一夜路的灵若和辰华终于到了秦城城门口,二人随着进城赶早市的队伍进了城,一路经过热闹的街道到了一家早早就开的茶馆。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茶馆,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桌子,随后辰华冲里面喊了一声:“小二,来壶茶。”
“好嘞客官~”正在擦桌子的小二将白色毛巾搭在肩膀上走来,很是热情地站在辰华身旁询问,“二位客官要喝什么茶?”
辰华刚要张口,又看向身旁一直盯着门口看的灵若问:“灵若,你想喝什么茶?”
“什么都可以。”灵若头也没回地敷衍一句。
辰华看了没有兴致的灵若默默点点头,然后看向笑脸盈盈的小二问,“要不你给我介绍介绍你们店里的招牌茶,也好让我参考参考。”
“好嘞客官~”小二喋喋不休地报出一系列招牌茶名,口舌清晰地问道:“这些都是店里招牌茶,客官可有喜欢的。”
辰华回想了一下后,点了最经典的茶:“那就来壶龙井,外加小桃酥和豆沙糕。”
“好嘞~”小二扬了一下肩膀上的白毛巾,冲里面喊了一遍,然后冲辰华微微点头,“劳烦客官等上一会儿。”
辰华回以礼貌:“好。”
小二走后,辰华无聊地看了看茶馆的装修风格,大致简约雅致,挺适合喝茶听曲的,不过现在是早上没有曲可听,这就有点美中不足了。想到这,辰华有点可惜地“唉”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还在盯着门口看的灵若,然后问了一句,“还看呢,能看出什么啊?”说完就转头看向朝他们走来的小二。
片刻后,小二将茶壶和糕点摆在桌面上,说了句“客官慢用”后就转身去忙了。
“能看出花,说了你也不懂,”灵若在小二放东西时就转回了身,随手接过辰华递给她的茶盏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手中的茶盏拿了一块小桃酥慢慢品着。
“……”辰华无语地瞟了一眼吃的津津有味的灵若,没再和她争执嘴上的便宜,端起手中的茶盏美滋滋地喝起来,好几日不曾喝到这么美好的茶了。
大致过了有一柱香的时刻,原本了无几人的茶馆坐满了客人,其中有一桌靠在北边,离灵若所坐位置只隔了两个桌子的位置顿时吸引了灵若的注意。那桌一共坐了四名中年男子,四人边喝茶边小声警惕地聊着灵若感兴趣的话题。
“你们都听说了吧,秦老爷的儿子每到夜半就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而且嘴里还念着……”坐在右边穿灰色衣衫的男子突然停顿下来,然后目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朝其他三人招招手凑近些才低声继续,“还念着秦家覆灭!”
三人听后都满脸震惊,然后一位深蓝色衣衫的男子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从秦家儿子传言被鬼上体后,秦家就封锁了家门,任何人都不能出进秦家大门,所以消息自然也就被封锁了。
灰衣男子再次观察四周,小声解释道:“我有个亲戚在秦家当差,虽然秦家大门封锁,可每日吃食还是要采购的,昨日亲戚当差顺便回了一趟家,我是听他说的。”
“我哪位亲戚说,秦老爷请了玄玉天宗的弟子来除邪,昨夜就到了许多弟子。”灰衣男子突然语气加重几分,“今日玄玉天宗的少宗主就会到秦府,夜晚就会布阵捉鬼。”
三人听了又纷纷惊叹道:
“玄玉天宗!”
“那可是最大的捉妖除鬼的宗门,听说他们的创宗祖师就是大名鼎鼎天师级别的元阳老祖。”
“可不,想当初天才少年天师元阳是多少都城闺阁女子梦中的如意郎君,只可惜最后因为爱上皇家郡主被皇家封杀。”一直很少说话的墨绿衣衫的男子惋惜道,“皇家颜面是多么重要,岂能让郡主嫁给一个漂泊不定的天师。更何况当时郡主早已许了丞相之子,就更不会看着这桩没有缘分的爱情继续走下去。”
墨绿衣衫男子说完,四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默默喝着手中的茶。
话题结束后,灵若对后半段并未感兴趣,而是听了一些前半段的重要线索。秦家这次请玄玉天宗来除邪是为了被鬼上身的儿子,今夜就会布阵捉拿,所以灵若必须在落日之前混进秦家。
午间,灵若和辰华试了许多混进秦府的方法都被看门守卫给拦住了,最后他们只好绕到秦府后院,观察了很久盯上了一棵离墙最近的大树。
“我先上去……”辰华说着挽起袖子借着大树爬上围墙,然后刚要去接底下的灵若,结果人家自己早早就爬上来了,“你这……”
“爬墙我比你更加在行。”灵若拍拍手上的灰,瞅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辰华,丢下话就跳下墙。
辰华定格几秒:“……”
他还是小看了灵若这位看似强悍,实际更加强悍的小女子。
后院围墙直达的鹅暖石小路通往的方向是秦家女眷住处,一路走到圆形拱门,入眼就是富丽繁华的建筑,绿碧的竹林修剪整齐地长在围墙旁,大理石铺成的小路两旁满是名贵花卉,每一间房屋都是上好建材搭建,房檐上镶嵌着庄严的神兽,最大的房间前有一座宏大的假山溪流,最为夸张的还数里面坐落在池塘中央的一人高的金灿貔貅。灵若细细观此景象,最后可以用一个“富”字概括所有。
“这都能比上皇宫了!”灵若盯了一眼夸张之极的金色貔貅感叹一声,随后就拉着身后对此富丽堂皇的宅子并不感兴趣的辰华穿过主屋后面的小路到了杂草丛生的朴素小院。
此刻小院中戒备森严,到处都有白衣人把守,院中央插满了白旗,看着像是布的阵法,不过在灵若看来布阵者学艺不精,最后一个最为重要的旗帜居然插错了位置,看到这,灵若暗自发出疑惑,“宗门弟子连镇邪阵都能布错?”
“错了?”内行的东西辰华倒是看不懂,拉了一下神色凝重的灵若低声问:“哪里错了?”
灵若给好奇心很重的辰华指了一下最后插在门正中央的旗帜解释说:“最后的阵眼插错旗帜了。镇邪阵最为重要的就是阵眼,最后的旗帜要插在离门中心偏左两寸位置,以便施法者于右侧蹲守。”
辰华问:“这又是何意?”
“阵法只是起到辅助作用,主要还是靠施法者的能力。镇邪阵主要原理就是声东击西,就是要让邪物一眼就能看到阵法的缺点之处,打他个措手不及。”灵若看了一眼整理旗帜的白衣人,眼底突然一黑,语气也多了一些嫌弃之意,“连阵法都能摆错,正派弟子也不过是挂名而已。”
正当灵若纠结要不要上前纠正时,小院另一侧的小门突然被人推开,随后走来三四名白衣少年,手里分别拿了一个墨盒和毛笔走到白衣上有云纹的男子身旁。
“三师兄,东西我们拿来了。”
“拿来我看看。”
接着拿墨盒的师弟将手里的东西展示给师兄看,在师兄皱眉细细嗅闻里面的气味时,这位师弟面色担忧地小声问,“三师兄,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无碍。”师兄表情一凝,将盖子重新盖上,转身交代身后的师弟,“将镇邪符画在旗帜上,画完后,只留一名弟子守在竹林里,其余弟子随我躲在屋檐上,今夜便是那邪物的死期。”
话刚落,师弟们纷纷打气欢呼着,像似在提前庆祝一般。
灵若看着提前报喜的场面,默默摇摇头低语,“真是盲目自信。”
“他们往旗帜上画什么呢?”辰华并未听到灵若的嘀咕声,而是好奇地戳戳灵若肩膀问。
灵若答:“画符。”
“用的什么?不会是红墨水吧?”别看辰华是鬼界少主,其实对与“鬼”有关的一切都不知道,等同于小白。
灵若瞟了一眼,道:“朱砂。”
“有什么用?为什么用朱砂?”
“因为朱砂是纯阳之物,鬼为至阴之体,阳能克阴。”
“为什么不能是阴克阳,或者是二者相克呢?”
“……”
灵若看了一眼问得很认真的辰华,缓缓叹一声,最后还是敷衍了一句,“因为“阳”乃天地之精华,万事万物都离不开它,在这天地间,它是最重要的存在,就等于你永远不能比你爹辈分高。”
这比喻也是没谁了。
辰华听后没再问什么了。
丑时,守了很久后,祠堂里终于传来一丝动静,在黑夜的云黑压压地贴近地面时,祠堂大门突然被一阵怪风吹开,然后黑雾卷着一个不明物体缓缓靠近门口的旗帜。
“来了。”灵若盯着逐渐露出真容的鬼,低声说了一句后,腰间的驱魔铃就一直不规律地发出细微的震动声,为了不引起那只鬼的注意,灵若紧紧按住躁动的驱魔铃。
台阶上,黑雾散尽,一具批着黑色披风的骷髅突然仰头发出撕裂的悲惨声。
“这不会是怨鬼吧?”辰华蹲在灵若身后,看着这撕裂悲痛的场面,小声询问她。
灵若上下打量了一下骷髅人,小声摇头否决道:“不是,是死不瞑目的厉鬼。”
“厉鬼?”
“嗯。”
就在二人出神期间,骷髅人大喊着进入了阵眼,随着一声激烈的嘶鸣声响起,藏于屋檐上的三师兄终于等到时机跳下来对骷髅人施展法术,随着一道道金光划出,阵法连在一起将骷髅人困在其中。
“大胆邪物,今夜便是你的死期。”说着,三师兄又一施法将背上的剑飞去,剑锋直插骷髅人心脏部位,“受死吧!”
金光大现,被利剑刺中的骷髅人一声悲壮的嘶鸣声响起,阵法中冒起一阵阵黑雾和一道道红色之光。
“不好!”灵若大喊一声,随即起身将腰间的驱魔铃扔出,才得以控制住失控的厉鬼。
但这一救场,却并未让正派弟子感激,反而引起了他们的攻击。
为首高洁的三师兄,突然剑锋一变,直指灵若而去:“居然还有同伙!”
灵若:“……”
“灵若小心!”辰华高喊一声跑向躲闪不及的灵若,手正要抓上剑,突然空中飞来另一把剑打飞了那把剑。
三师兄的剑被打飞后,他看着插在地上的泛白光的剑,脸色突然一黑,耳边逐渐传来欢呼的声音。
“少宗主来了——”
“还有南湘师姐——”
灵若看了一眼地上的剑,是一把上好的神剑,然后她又仰头看向屋檐上站着的一男一女,二人同色系白衣背立在月光下,就如头顶洁白无瑕的月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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