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我要她的一只眼睛!”
尖利的声音在房间中炸响, 秦灼的脸色黑沉,手臂肌肉紧绷,如果不是“规则”的力量制约, 徐珏现在已经死了。zhongqiuzuowen
徐珏被爆发的煞气震了一瞬,恨意和不甘让她梗着脖颈,没有退缩。
谁也不能打破规则!这局是我赢了!
话题中心的沈心凌面色却很平静, 看不出喜怒, 她长久地凝视着徐珏。
自她提出那个满怀恶意的问题,沈心凌就预料到了这一刻。
“要我的一只眼睛,是吗?你确定?”她轻声确认。
“这很合理。”怀特先生笑着轻拍掌心, 他钟爱这样的戏码,“恭喜两位达成共识。”
徐珏兴奋到浑身颤抖,“我来吧,我来帮你,我来挖你的眼睛……”
她言语颠倒,状若癫狂。
“一只眼睛而已, 你要就给你。”
沈心凌伸出一只手, 缓缓地、轻柔地抚上自己的左眼。
“等等!”秦灼忍不住开口,“你,你就这样给她?直接挖掉自己的一只眼睛?”
这太荒谬了。
沈心凌歪头看他, 有些不解,“愿赌服输,我尊重游戏规则。”
秦灼深吸一口气,觉得沈心凌完全无法交流, 这次副本结束后说什么也要劝她去做一次心理辅导。
他转而看向徐珏,眼神冰冷,“抱歉,我真的很好奇,你和沈小姐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她甚至不认识你。”
“不认识?哈!她是不认识我。”徐珏冷笑,她指着沈心凌,“你不认识我,你认识徐玉琴吗?”
那是谁?沈心凌自诩记忆力还不错,她回忆两秒,目光停留在秦灼面前的金剪刀上。
“玫瑰庄园里的那个女生?”她迟疑着问安德翠丝,“你给我的剪刀是她的吗?”
安德翠丝满脸问号,她咬着手指苦苦思索,“啊!我想起来了,她偷偷跑进我的房间,我好生气,就把她的剪刀留下来了。”
“徐玉琴不是我杀的,她应该死于男爵夫人之手。”沈心凌坦然说。
“不是你杀的,你怎么会有玉琴的道具!”徐珏尖叫,“别拖延时间!我不会改变主意,把你的眼睛给我!”
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可以……
秦灼的思绪飞快转动,肾上腺素上涌,却在一声轻微的噗嗤声中彻底凝固。
他缓慢地转过头,就像生锈的齿轮一节一节卡动,入眼,猩红的血顺着白皙的指缝流淌而下。
空气中一片死寂,鸦雀无声,始作俑者徐珏也失去了语言。
她没想过,沈心凌真会如此果决。
徐珏原本想着,沈心凌一定会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改变想法。
她会高高在上地俯视沈心凌,用鞋底踩住那张漂亮的脸,看她崩溃,听她求饶。
她绝对不会改变要求,她要沈心凌在失去尊严的绝望中残忍死去!
“你……”徐珏呐呐开口,无数话语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沈心凌把手从眼眶上移开,血泪一样划过她的脸颊,她将手伸向徐珏,慢慢张开握紧的拳。
一颗琥珀色的眼珠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安静地看着徐珏。
“你满意了吗?”她冷声问。
玫瑰在她的眼眶盛开,迅速吸收了渗出的血液,沈心凌抚过空荡荡的眼眶,只触到柔软的花瓣。
“感觉有一点奇怪。”她低声说。
“你,你不疼吗?”秦灼几次张口,都觉得说出的话不太合适。
她不是他的下属,他不能呵斥她,沈心凌是一个独立强大的玩家,秦灼没有权力置喙她的选择。
刚刚那种情况,他同样没有办法帮助她分毫。
深深的无力感和痛恨感席卷了秦灼的心灵,最后,他只能问上这么一句废话。
“还好。”沈心凌平静地说,“疼痛总比眩晕好受,我吐习惯了,觉得疼也没什么。”
“拿去,继续游戏。”
沈心凌低头看了一眼掐出血痕的掌心,“好吧,”她喃喃自语,“还是挺疼的。”
她弃牌,场上还有三人持牌,封宇航半死不活地立在椅子上,刘叙打了个哆嗦,怀特先生的目光移向他。
“算了,”金发男人自语一句,他失望地看向封宇航,“我原本以为把你留下来会更有意思。”
“死气沉沉的样子,真是有够扫兴。”他叹一口气,“可惜这一局我没有特权,聊胜于无吧。”
怀特先生此局是7点,秦灼险胜,封宇航和刘叙各赔给怀特先生一样道具。
刘叙眼睛都在滴血,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两颗打火石,放在桌上。
爱芬的遗物:真暖和……拿去吧,制造一场熄不灭的火。
封宇航费劲地低下头,用嘴叼住一张卡片,挪动着吐到桌上。
五人组队卡:你能凑齐五个人吗?
下一轮,是徐珏的轮次,带着血丝的眼珠滚落在她面前,无论转向哪个方向,都像是在看着她。
徐珏很想把眼珠扔掉,但这是赌注,赌注必须放在赌桌上,就比如怀特先生面前断裂的四肢,真难想象,他正对着血肉模糊的断口,还能笑吟吟地说话。
“你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沈心凌轻声细语地说,她像是疲惫极了,柔顺无害地靠在椅背上,温和地开口。
开在眼眶上的玫瑰轻微摇曳,徐珏崩溃地捂住脸:“闭嘴!你闭嘴!疯子!你这个疯子!”
沈心凌眨了眨单只的右眼,“你在说什么……我感觉自己很好,你该冷静一点。被挖去一只眼的人又不是你,别怕呀。”
不,刘叙在心里默默吐槽,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能看出是你疯了。
徐珏小心地掀开自己的牌,一张红桃8一张梅花4,2点。
她瑟缩了一下,“6号,我选6号。”
在牌面过小时,她宁愿把道具给NPC也不要便宜玩家。
怀特先生看了一眼自己的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平局,我赢了。”
这是什么垃圾运气!徐珏有些气愤,平局庄家为大真是不公平。
她的下一位是怀特先生,他仍持牌,却没有再挑选人比较,向1号封宇航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选2号。”他沙哑着嗓子,喉咙里像含着冰渣,蛇一样的目光盯着刘叙。
刘叙听到自己的号码,得意地笑了,“想报复我?没门!你的点数不可能比我还大……”
说话间,两张卡牌同时亮起,又同时熄灭。
刘叙诧异地睁大眼睛,“怎么,怎么可能?你也是……呜呜呜!”
他的喉咙被无形的物品堵住,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呜呜声。
沈心凌看了一眼手中的方块9和黑桃Q,又看向秦灼,秦灼摇摇头。
这一局有三个9点?
怎么会这么巧?
平局,刘叙可以再比一次牌,他毫不犹豫地看向怀特先生,“6号,我选择6号!”
怀特先生微笑,“恭喜你,2号先生,你可以选择你的赌注了。”
刘叙翻开牌,“我,我要行使特权,你是几点?”
“我可真够不幸,”金发男人假模假样地叹气,“请吧,2号先生,你的赌注能换来什么呢?”
刘叙张张嘴,他看着自己的打火石,没有底气地说:“我……我换取离开赌桌的权力!”
怀特先生陷入沉思,“不算太笨,”他低声说,“按照规则……好吧,交易成立。”
他比出请的手势,“带上-你的赌注,2号先生,很遗憾你不能继续我们的游戏。”
刘叙的手腕处传来令人欣喜的灼烧,他惊喜地低头,身体逐渐虚幻,这是离开副本的象征!
“没有奖励吗?”赶在最后,他又急又快地问了一句。
“活着就是最好的奖励。”怀特先生厌烦地说,“贪婪又愚蠢的家伙,无趣,太无趣了。”
刘叙离开了游戏,封宇航摊在椅子上,呆滞地看着那个空位,他原本也有机会离开……
“每个玩家都有一次拿到9点的机会,上一轮的点数若小于2,下一轮必然大于8.”
沈心凌靠在椅背上,翻开手中的纸牌,开口道。
“前五轮将玩家的机会耗尽,最后一轮庄家先手,必然是9。”
她看着微笑的金发男人,“前两局,你在故意引导玩家之间产生矛盾,九点特权是玩家胜利的唯一机会,用在互相残杀上,结局只有死亡。”
“金币也是陷阱,拿到9的人会迫不及待找你讨要它们吧,失去唯一的逃离机会。”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竖起一根手指,“秦灼和徐珏拿到9的那局,你的点数大于6,他们即使知道通关的方法也只能被迫失败,为什么?”
怀特先生凝视她片刻,温柔残忍地开口,“我没有违反规则,他们自己的运气不好而已。”
“撒谎,你明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纵概率。”沈心凌反驳,“让我猜猜看,你想把所有人都留下来,封宇航和刘叙、我和秦灼是队友,徐珏独自一人。”
“互为队友的两人,留下一个,另一个就可能选择留下,继续游戏。封宇航失去行动力,秦灼和徐珏陷入死局,我和刘叙会因为队友的困境而不得脱身。”
她清晰地说:“刘叙抛下封宇航走了,你比当事人更失望吧?”
“啪啪啪!”
怀特先生笑着鼓掌,“精彩!3号小姐,你的选择是什么?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剩下三位玩家,一位与你毫无瓜葛,一位是你的仇人,至于你的队友,我看你们也没有那么熟。”
“你会选择留下来吗?和他们一起死?”
“我和秦灼的队友关系没有他们那么塑料。”沈心凌的手指在牌面上划过,“再说了,你也知道徐珏是我的仇人,报仇这么开心的事,还是自己来比较快乐。”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副银色的面具压在桌上,思索几秒,“这可能不够。”
没等她开口,安德翠丝就跳下她的肩头,落在桌子上。
看到这一幕,怀特先生的目光渐渐凝固,他嘴边的笑容褪下,冷冰冰地看着沈心凌。
“我想你的价值再怎样大,这都足够了。”沈心凌伸手梳理小姑娘柔顺的头发。
“我要你下一轮的全部命运。”她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不是我的命?”男人不带感情地问,他狭长的暗红色眼睛危险地眯起,修长的指尖燃起黑色的火焰。
“我想,在以往的赌局里,应该有人提出过同样的要求。”沈心凌坦然说,“我喜欢冒险和刺-激,但关乎生死的决定,稳妥为上。”
怀特先生低头笑了一声,“你很有趣,就像那位大人说的一样。”
他站起身,走到沈心凌身边,弯腰将一枚骰子塞进她的掌心,“交易成立,下一轮,你是庄家。”
沈心凌摊开手,一枚黑底红字的骰子躺在她的手心,边缘暗纹流光。
判决之骰:3点以上,审判成立,三点及以下,拥有者死。
“通关奖励?”沈心凌笑,“一半的暴毙率,你怎么敢用?”
怀特先生没有回答,他路过秦灼的桌上,掀开他的牌,1点。
九点过后就是极小的点数,女巫的金剪刀飞向主位的长桌。
但谁都知道,怀特先生已经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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