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会惩罚你——你不得好死！……呃啊！”

黑袍男人的战斗力甚至不如以魅惑为长的魅魔, 他的口号喊得惊天动地，真打起来，秦灼一只手就拎起了他的衣领, 单手将黑袍男人悬空举起，狠狠贯在地上。maixi9

干脆利落的拧断他的头，秦灼抬手一掷, 匕首刷的一声擦过左丹雪的头, 切下几缕长发。

左丹雪停下脚步，她的身上几处被荆棘洞穿，蛇一样的藤曼若即若离地缠绕在她身边, 鲜血顺着左丹雪的指尖滑下。

她笑了一声，将碎发勾到耳后，没有看秦灼，迷恋的眼睛仍看着神色冷淡的沈心凌。

“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你明明有很多机会下手。”

“听上去就像你很想死一样。”沈心凌回答她，“虽然觉得你脑子有问题……但是我不对没有恶意的人出手。”

“唉？”左丹雪惊讶地张开嘴，“我没有恶意？不, 我非常认真地想要杀死你哦！”

“所以你再纠缠, 我就不会留手。”沈心凌厌倦地说。

通感之后她的脾气会变得相对较差，如果是平时，碰见这种不带恶意却故意挑事的神经病, 沈心凌大概会直接打晕左丹雪，不再理会她。

但现在，荆棘已经刺穿了左丹雪的手臂和大腿，留下一个个空洞, 左丹雪的动作没有丝毫凝滞，但这不代表尖刺刮过皮肤血肉的感觉很好受。

“我以为这个时候，找到打破教堂结界的方法更重要。你不想通关，我还得辛辛苦苦地做任务。”

“……我不会嘛。”左丹雪心虚地说，她完全不擅长解谜。

秦灼已经走到沈心凌身边，左丹雪自知再打下去也不会有她期盼的结果，只好悻悻地收回长-枪，不远不近地站立着。

“她就是一个疯子。”沈心凌偏头小声说，“看到她，你是不是觉得我正常多了？”

“在你没通感前，是这样。”秦灼“诚实”地回答。

“啧，不要太在意这个细节问题。”沈心凌飞快转移话题，“快看那些画像。”

“我有点后悔告诉你这个副本了。”秦灼伸手压了压她的脑袋，“我真的很担心，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现在的沈心凌略带了一点孩子气，脾气也比以往暴虐，两人都心知是贝蒂记忆的影响，结束副本后就会消失。

但这也令沈心凌副本内外的情绪性格变化更加明显，人长期如此，会混淆自己的定位，真正陷入疯狂。

或许是开始信任秦灼的原因，沈心凌在他面前会收敛一些，尽力调整状态，而不是放任自己沉迷。

“得尽快结束副本。”

已经过去三个小时，玩家削减一半有余，能活下来的都是实力或运气各占其一的人物。

教堂的墙壁上挂着十六幅画像，分别是捧着圣杯、权杖、宝剑和金币的女神，或黑发或白发或金发，正好对应玩家纸牌的全部类型。

十六幅画像共分为十二种类型，有四幅和其他重复。

“这里有十六个人，正好对应十六幅画……”

除去沈心凌、秦灼和左丹雪，新进来的玩家共十四人，其中一人被杀，存活十六人。

重复的四幅都是白发的女神，对应身份为【无信者】。

每幅画像下都有一个小小的倒计时，黑发的女神对应【异教徒】，白发对应【无信者】，金发对应【虔信者】，倒计时都为04：00：00.

【每当有一位无信者成为母亲神的信徒，虔信者倒计时减少00：30：00，异教徒与无信者倒计时增加00：30：00.】

【倒计时结束，教堂开放通行。】

“四个小时？！开什么玩笑？”元建业当即骂出了声，雨每落下一滴，他就要遭受一遍酷刑，融化的铁水生生泼到身上的感觉，比被汽车压碎全身的骨头更加骇人。

每个人对痛苦的忍受能力不同，比如沈心凌，她被火烧死了一次，就不觉得这场雨太难熬，比如秦灼，泰山压于顶而不动声色，他也疼，但能忍。

自然，也有左丹雪这种因为太过兴奋直接遗忘疼痛的奇葩，或者纯靠转移注意力强撑下去的玩家。

元建业不属于以上任意一种，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没经历过比这更可怕的酷刑，也不懂如何说服自己忍耐下去。

【异教徒】倒计时04：30：00，【无信者】倒计时04：30：00，【虔信者】倒计时03：30：00.

“操-他-妈的！”施宇骂了一声，揪住身边最近的玩家的衣领，“是不是你？哪个孙子换了阵营！”

“不是老子，滚开！”那人一把挥开他的手，一拳砸向施宇的面门。

两人像两条疯狗一样扭打在一起，剧烈疼痛令人焦躁易怒，耐心下降，失去理智，变得凶狠好斗。

【异教徒】倒计时05：30：00，【无信者】倒计时05：30：00，【虔信者】倒计时02：30：00.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虔信者巨大的优势和疼痛的催促迫使无信者们做出抉择：

是忍受非人的痛苦，熬过这场不公平的游戏，还是永远留在副本，再也不能离开？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倒计时无声地笼罩在教堂之上。

又有一个人屈服。

最高的倒计时已有六小时之久，而虔信者只需要再忍受两个小时。

不，只要再多两个人放弃坚持，这个时间还可以更短！

“呵。”施宇抽出蛇鳞似的紫蓝色长鞭，长绳上火花四溅，在地面抽出一道道黑痕。

“老子不等了，我把你们都杀了，看谁再来搞事！”

“当谁怕你？！”元建业戴上拳套，举起拳头。

两人的战斗一触即发，意外突起。

“踏踏踏！”轰隆一声，铁骑鬼魅般穿过教堂的墙壁，四支铁骑从四个方向围剿而来，悍然冲入人群！

围观看戏的玩家被迫下场，不算太空旷的教堂顿时鸡飞狗跳一团乱麻。

“用纸牌可以指挥骑兵！”虔信者玩家高声提醒，“别放过他们！尤其是那个家伙！那个弑神者！”

“他是无信者！不能伤害骑兵！”很快有人察觉出更多线索，“不要圣杯！其他都可以！杀了他！”

“我就该把他们全都杀了。”沈心凌厌恶地说。

她从不滥杀，但也不吝啬杀戮。

左丹雪挑开骑兵的长-枪，她一把拉下铁骑，跃上战马，强行调转缰绳，杀入骑阵。

她倒是骁勇，奈何规则受限，其他异教徒忙着逃命，没有一个顶用。

“没事，你去对付骑兵，这些人交给我。”

秦灼反而很平静，他拦下沈心凌，猎豹一样冲向聚拢的虔信者，眼神淡漠，不带丝毫感情。

单就杀过的人数来算，沈心凌还不到他的零头。

纵使他们中更加危险的是沈心凌，论杀人经验还是秦灼更胜一筹。

左丹雪作为队友非常省心，她会主动配合沈心凌的节奏，将骑兵的要害送到她手边，自身的行动更是完全随着沈心凌的步调进行，堪称乖巧。

反差真大……

直到现在，这个副本总算回归玩家互相厮杀的模式，实力的差距再也不能因外因而改变，掉落的头颅和砍断的四肢散落在地，大理石上密密麻麻全是劈砍的痕迹。

微笑的女神像上溅满鲜血，圣洁被玷污，神坛被摧毁，信仰被恐惧压垮，神并不怜惜她的信徒。

“砰！”

匕首的手柄砸在透明的防护罩上，秦灼俯视着防护罩内缩成一团的胖子，高大的身影投下死神的阴影，每一次砰砰的声音都在胖子的心脏上炸响。

胖子不住地发抖，眼睛黏在地面上，不敢抬头。

“防御类道具啊……运气真不错。”沈心凌走过来，屈指敲了敲罩子，“还挺牢固。”

左丹雪跟在她身后，不敢靠得太近，也舍不得走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心凌脚尖染上的赤血。

她对红色的迷恋着实病态。

“还有三个多小时。”屋外的雷电是最准确的计时器，等到第十道雷霆，也就是第三道无差别天雷散去，他们就可以离开教堂。

不是所有虔信者都死在这里，运气好些的，用光了道具，硬是夺命狂奔了两个小时，在倒计时清零时逃出炼狱。

但大多数玩家还是死在了这里，他们的实力并不弱小，最次也是经历过八次副本以上的玩家，底蕴深厚，奈何碰见了不按常理出牌的怪物，只能含恨九泉。

实际上杀不杀他们都无所谓，在选择成为虔信者，永驻艾萨克斯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亲手结束了自己的未来，后悔或者认命，都没有意义。

找了个角落，沈心凌盘腿坐下，尽可能缩小皮肤接触雨水的面积。

能忍归能忍，倒也不必故意找罪受。

秦灼站在她身边，不动声色地挡住大半的雨丝，俯视着沈心凌的发旋，看她一副略微困倦的样子，稍稍一想，意识到等待的时间对她而言太过无趣。

“睡一会儿？”他温声说。

沈心凌也不是很困，但能休息一会儿总是好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奇葩的BOSS、搞事的玩家、走向不明的副本，让她在兴奋之余，也觉得心力憔悴。

都那么熟了，我靠一下也不要紧吧？

孩子的思维在细枝末节中悄悄冒出，沈心凌对秦灼投去一个问询的眼神，秦灼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牛头不对马嘴地交流一番，沈心凌向前倾了倾身体，稍微靠在秦灼的身上，阖上眼帘。

人肉靠枕真好啊，不然只能靠着石头睡。

秦灼下意识地托住她的脖颈，往怀里拢了拢。

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但沈心凌真的懒得再睁眼了，杀戮、逃亡、争斗、不利的条件和极端的情感潮水一般涌来，耳畔是熟悉有力的心跳声，规律得让人心安。

再没有比可靠的队友更让人安心的存在，短暂的休憩时间过去，又是新一轮的厮杀。

左丹雪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孤零零地一个人呆着，也没有人敢接近她，她只能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手腕看。

在铁水的影响下，手腕处的灼烧微不可闻，一行黑色的小字悄然浮现：

【隐藏任务已开启，请符合要求的玩家前往教廷，寻找发布任务的传教士。】

城市的另一边，真正的教堂之中，柯乐语抱膝坐在角落里，他黑色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女人的一只手臂倒在地上，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着微光。

她的指缝中残留着剐下的丝丝血肉，柯乐语挠了挠脖子，手指抚过一道道猫抓似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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