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虽然不在官媒的编内，但他们知道的事情可不比官方的记者少。

估计于时傅还活着的时候就没少跑这类新闻。也难怪他能知道那么多的案件细节。

这一趟团建可以说是收获颇丰——遇到了一个差不多可以直接收编的鬼屋，还逮到了一个剧本灵和一个笔杆子还不错的通讯员。

这下初期的鬼屋搭建、后期的剧本创作者都集齐了。

“这个项目差不多了吧，准备什么时候上报？”汤举问。

孑撩着腰间的束魂袋出神。他总觉得这个束魂袋有点儿熟悉，不是因为见过一次，而是他对这东西本身熟悉。

汤举在他耳边“喂”了一声，才堪堪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什么？”

“发什么愣？”汤举点了点孑的束魂袋，“我问你什么时候把这个项目书交上去。转眼就要过年了，这东西你不提早弄，还等着过年的时候再忙？”

“哦。”孑也不玩束魂袋了，“明天吧。你说得对，不能让这事儿耽误了我过年。”

鬼屋的项目书之前就完成了大半，剩下的部分原本是打算这次团建之后写的，但是现在来看，拖不了了。

孑连夜把项目书剩下的部分补全，还在最后附上了野山乡小学、剧本灵和于时傅的情况介绍。

天亮前，孑把项目书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出发前，他的管理群里忽然热闹起来。

【C接-南区-肖旺洁：[文件]孑哥，这是我的团建后感。】

【C接-北区-周琼：[文件]我的也写好啦。】

【C接-西区-旱鸭：[文件]搞定。】

【C接-余游：[文件]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我保证把自己发现的细节部分都写清楚了！请孑哥查阅！】

【C接-蒋诺：[文件]久等了。】

【C孑-东三区-汤举：[文件]最后一份。】

孑看着群里的六份团建后感，说不感动是假的。他之所以要收这些团建后感，就是想有个实质性的参考，好把项目书完善了。

但是时间太紧，手头的剧本灵和于时傅都不能等，所以他才提前完成了项目书，没等他们。

谁能想得到，最开始不愿意写团建后感的几个人竟然偷偷陪他熬了夜。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你跟他们说的？”孑问正喝着咖啡提神的汤举。

汤举已经困麻了，喝了黑咖啡也暂时还没缓过劲来，“说什么？哦，你说这个，不是，是肖旺洁提的。”

孑：“肖旺洁？她确实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是吧？找个时间犒劳人家一下。团队里能有个这么听话的不容易。”汤举把咖啡杯收了，“你要去了是吧？那我回去睡会儿，有消息了告诉我。”

孑应了一声，收拾好了手里的东西也出发了。

还有一个月过年，地府里的过年氛围已经起来了。今年还和往年不同，竟然搬起了跳蚤市场，卖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房屋中介在招揽生意。

孑在魂群里看见了钟滔。

钟滔坐在一张藤椅上，惬意地摇着扇子，旁边吆喝的是他的父母烧给他的纸人。

放眼望去，钟滔的摊位东西是最少的，但也是最热闹的。

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他走到魂群后张望，发现钟滔竟然在搞租赁。

“走过路过别错过啊。准备过年了，想要跟家人朋友过一个富裕的好年吗？那就来看看吧——年三十、年初一的房间已经都订完了，还剩下年初二以后的！大家随便看看啊。元宵节的也能订，只要给的价钱合适，就一定能订到房间——”

小纸人吆喝得非常卖力，声音还大。

那些魂听了都有些动摇。

很多魂生前都没住过太好的房子，更何况是豪宅。现在死都死了，如果没人给自己烧房子，自己的条件又勾不到地府分配房的条件，就只能和其他魂一起挤在殿前广场上。

现在可是大过年的，谁不想好好过啊。

“我出价五百——”

“好，这位先生出价五百。还有人要出价吗？”

“五百五！”

“六百五！”

有了第一个喊价的，后面的人就越喊越高。短短的几分钟内，房价已经从五百涨到了一千。

钟滔越听越乐，但是也没阻止大家的出价。虚高就虚高吧，反正一年才一次，他一年就赚这么一回钱怎么了？

最后，年初二的房间被以一千一的价格成交了。

孑看着钟滔逐渐奸商化，越发觉得钟滔是个做生意的好手。看来他生前是真的受委屈了。

“钟滔。”孑绕到钟滔背后，拍了他一下。

“啊？”钟滔回头，看见孑的时候吓了一跳，手上的扇子都差点掉了，“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也来咱们这跳蚤市场买东西？”

孑：“……不是。来办点事。刚好看见你在这儿，顺便跟你说点事。”

钟滔站起来，揽着孑往人少的地方走，“哦哦哦。你说吧，我能帮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孑晃了晃手里的U盘，“我在准备新项目。这个项目需要会做策划的，我看你很会利用手头的资源，觉得你应该适合我这个项目。”

“哪里哪里，就是觉得那么大的房子自己一个人住太可惜了。活着的时候都是为了房子把钱花出去，现在我自己有房子了，就想着说试一试赚钱的滋味。没想到还不错哈哈哈哈。”钟滔摇着扇子自顾自地乐完，又问，“可我死了啊，你这项目我怎么做？咱们线上联系么？”

孑卖关子道：“具体的等项目过了再细聊。生意做得不错，继续吧。”

“好好好，那我去了。反正你也知道我的住址，到时候你要是联系不上我的话，直接来家里找我。”钟滔看见围在他摊位前面的人又少了，忙摇着扇子走了。

孑带着项目书去了蒋誉办公室。

路过殿前广场的时候，他又看见了一个熟人——黄少杰。

上次见黄少杰的时候，黄少杰还不太擅长跟别人交流，但是现在他却和殿前广场的孩子魂们达成了一片。

孑无意打扰黄少杰，看他跟孩子玩了一会后拔腿就走，却没想到被黄少杰看见了。

“接灵人——”

孑脚步一顿，颇为僵硬地转过头。

果然，因为黄少杰那一喊，所有魂都抬起头来看他。

真够社死的。

孑走过去，“我叫孑。孑然一身的孑，以后叫我孑就可以了。”

黄少杰：“哦哦哦，抱歉。之前一直没有问过你的名字。你好像跟我说过来着但是我忘记了。好巧啊，你怎么会过来？”

“公事。”孑扫了眼黄少杰周围的孩子，“看来适应得不错。”

黄少杰点头，“确实还不错。这里好多了，这些孩子都很乖啊，也能跟我讲到一起，还能陪我玩游戏。”

“嗯。”孑盯着黄少杰看了会，“你……对游戏很擅长？”

黄少杰挠了挠头，“啊，啊，也不能说很擅长吧，就是国服前二十而已啦。”

孑想了想国服前二十这个概念。

“很不错。”

黄少杰：“嘿嘿嘿。”

“走了。”孑压下心里的想法。不管他现在多想纳新招人，都得等他的这个项目通过了再说。

蒋誉的办公室里还有几个接灵人。

这些接灵人孑一个都没见过，听口音甚至不是本省的。

蒋誉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在旁边先等一等。

孑也不着急，就坐到了旁边的会客椅上，无聊地勾着带着阎王印的束魂袋玩。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束魂袋挂到他身上之后，他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勾着这东西玩。

玩着玩着他就走了神，连蒋誉看了他腰间的束魂袋好几眼也没注意到。

“老大，我觉得我们市也可以自己搞这个试点。谁说这项目已经有人在做了我们就不能做了？我们分属不同的地区，不冲突。而且老大，我还特别修改了一下具体的实施方案，肯定比孑的那个详细。”

孑听见自己的名字，回神朝说话的那个接灵人瞥了一眼。

其他接灵人也在极力推荐自己手里的项目书。

“老大，他说得没错。这项目又不是他们家一家独享的。我们这些还做了改进，老大，就让我们试试呗。我们几个的项目书都有区别呢，别一下子全否了吧？”

孑这才扫了眼他们这些人的封皮。

是生产殡葬用品的项目。

现在他的这个项目名气已经打出去了，还拿了官方的补助，得到了官方的支持。这就说明他这个项目未来肯定不仅仅只在本省内落地，甚至会由官方牵头，让全国各地都进行学习。

毕竟这项目是真的绿色环保。

“你什么想法？”蒋誉忽然问会客椅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孑。

刚才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个接灵人这才发现会客椅上有别人。

这个别人还不是一般人，是他们不小心在争执中踩了一把的孑。

“我吗？”孑想了想，认真问，“老大，我们有专利保护么？”

蒋誉：“没有，但可以有。”

“几位，是这样，现在我这边这个项目已经被推到区里了，刚拿了官方的扶持。现在还在扩大落地范围。由于这里面涉及一些技术问题，如果大家要加入这个项目的话，我可以在技术费用上打个折。”

孑看见那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嘴巴抽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来反驳他。

他抬手压了压，“别急么，我还没说完。这个项目未来肯定是要推广到全国的，各地互相学习，互相创新。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本着共同富裕的原则，我觉得大家手里的项目只要合适，都应该被通过。”

几个接灵人松了口气。

“但是在这之前，我想先做专利申请。”孑看向蒋誉，“老大，可以么？”

“可以。”蒋誉应完，对那几个接灵人说，“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这几个接灵人急了。

“老大，不是，没这样算的啊。是，他是先做这个项目的人，但是在他来申请专利保护之前，我们已经拿着方案来了啊。要是有个先来后到，这里也应该有吧？”

“对啊，老大，我觉得这很不公平。他可以去申请他的专利，但是早不申请晚不申请，偏偏现在申请，这是不是太不讲武德了？”

“就是。孑，你嘴上说得好听，什么共同富裕，说白了最后还不是想收专利费？”

孑淡定问：“这个项目是我开的先河，运行模式、专项技术都是我谈下来的，我现在想要申请专利有什么问题吗？”

“况且，”孑顿了顿，说，“技术提供方是市道协。我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总不能让他们的付出打了水漂。”

接灵人们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孑又补了一刀，“不仅仅是县里，区里也给我们交了技术费。”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对他们收取技术费，那对已经落地了的县里、区里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那几个接灵人都听懂了，但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还说什么共同富裕，玩呢？”

孑耸肩道：“各位如果没用到我所申请的专利部分也不需要付专利费。所以，这两者之间应该没有冲突。”

那些接灵人又被噎了一下。

孑要申请的专利部分就是技术部分，技术是这个项目中的关键，如果他们不用那个技术，还怎么达到环保效果？

反正孑就是想收钱。

“行了。”蒋誉摆了摆手，“你们几个先回去等消息，项目书留下。”

蒋誉都开口了，那几个接灵人就是再有不满也得暂时压下去。谁让他们要做这个项目就必须让他们老大同意呢。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些接灵人们放下项目书后不甘心地走了。

孑走过去，“老大，我能看一眼么？”

蒋誉把项目书推过去。

孑随便翻了翻，肯定道：“确实各有特色，也比我一开始交上来的好得多。”

蒋誉：“不过？”

“不过，”孑把项目书合上推回去，“技术这一块，我得握着。其他的我不管。”

“好。”蒋誉答应了，“专利保护的事情你自己办，孤只能拖三天。”

“够了够了，多谢老大。”孑说完，亮出自己的U盘，“老大，我今天是带着新项目来的，我展示展示？”

蒋誉看着U盘，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嗯。但最好别太过分。”

孑神秘一笑，“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