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周回去之后,守真道人说:“明天我得去一趟五羊观。现在那个小道士被抓,风昶在市道协,观里没个主事的,正好方便查看情况。”
汤举嘴快,“道长,您是不是也觉得瞿周不靠谱?”
孑意外地看了汤举一眼,他是没想到汤举会先他一步问出这句话。
守真道人有点不好意思,“他确实……看上去很不靠谱。”
孑一锤定音,“那就是了。虽然证据都给了他,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哥,明天我们两个跟你去。”
“也好。”守真道人点头同意。
第二天一早,他们在酒店里吃过早餐之后径直前往五羊观。
五羊观是槐渠县县中心最大的一座道观,随便问一个人就能打听到五羊观的位置。
明明时间还早,却已经有很多人进出五羊观烧香拜神了。
孑看着香火还算旺盛的五羊观,冷冷地嗤了一声。就这种观主无德的道观也配拥有如此多的香火?真不知道道观里的那些道士晚上能不能睡得着觉!
守真道人先一步进了五羊观。
孑和汤举随后跟上。
从进门开始就有道士对香客进行指引,从进门迈的脚到如何上香,该做什么样的手势都说得清清楚楚。
进去之后,守真道人下意识打量起整个道观的布置来。
孑和汤举对道教的礼仪不熟,只好一边听着那道士讲解,拿了香,往里面上香的地方走。
他们两个上完香的时候,守真道人已经转悠了一圈回来了。
孑走过去,“哥,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守真道人摇头道:“从外面看没什么异常。”
孑又问:“那里面呢,比如住宿的地方?”
“问过了,五羊观不提供住宿。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守真道人拿出三张工作证,“这个戴好。”
孑和汤举把写有他们姓名的工作证戴上,跟着守真道人去找今天值班的道士。
那道士一看见他们的工作证,心里直打突,眼神飘忽,“三位,三位道长这次来是……?”
守真道人面不改色,“日常审查。市道协最近收到一份五羊观的入会申请。”
“哦,哦,我们道观最近有申请吗?”道士自言自语的时候,身体已经出卖了他,抬脚就把三位从市道协下来的“道长”领到了后面去,“好像是这样的。最近我们观主去市里了,这次没跟着一起回来吗?”
守真道人:“风道长还在市道协办理相关的手续。”
“哦,哦。”道士有点紧张,“我们代理观主的办公室就在后面,我先带你们过去。”
“嗯。”
守真道人虽然平日里温润又脾气好,但是板起脸来又真的挺唬人的,尤其是对不认识他的人来说。
孑和汤举跟在后面,也虎着一张脸四下打量。那样子好像非得在道观里搞一出“鸡蛋里挑骨头”。
“师兄,师兄你在吗?上面派人下来考察了。”道士敲了几下门,里面无人应答。他尴尬道:“平时师兄都在的,办公室的门也都少关,可能今天他外出办事了吧。”
“没事,你接待就行了。”守真道人往对面的屋子看,“那边是什么地方?”
“那边是厨房。”道士好像比刚才更紧张,说话磕绊,语速却不慢,“要不,要不我先带你们去,去我们住的地方看一看吧。我们道观的自营收入不错,除了道观的修葺之外,我们的住宿、伙食都比其他道观的好。”
守真道人:“住处在什么地方?”
“在后山。”道士快步领着他们往后山走。
后山和前面的道观有一定距离,还得爬一小段的山路。不过很快就到了所谓的住宿区。这里的住宿也是单人间。道士不好去开其他人的门,就把自己的房间打开给他们看了。
大小和学校宿舍差不多,但也是五脏俱全,床、书桌、洗手间、阳台都有。
“我们都是在前面的院子里吃饭。厨房做好饭之后,我们就摆上长桌,大家坐在一起吃。”
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这道士的心态平稳了不少。
后山除了住宿的地方和前面的一小块广场场地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临要走的时候,孑指着住宿楼问:“后面有什么?”
“啊?什么什么,后面什么都没有啊。”道士又慌张起来,“后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各位道友用了早饭了吗?如果没有的话跟我一起到前面去用早饭吧。我们五羊观的早饭也非常可口。”
汤举拦住了要溜的道士。
孑走过去,“后面还有一片破旧的平房,那边是干什么用的?”
道士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猜的。”孑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你们的宿舍很新,建成了应该不到三年吧?在这之前你们住哪?后山这么大,总得有地方安置你们的不是吗?”
“对,对,那就是我们的老宿舍。现在都荒废很久了,没什么人去了。那边不好看,也不在审查的范围里吧?”这道士还在挣扎。
守真道人却说:“老旧屋舍是危房,不拆除就是隐患。道观里的隐患多少也是审查的重点之一。”
道士急得都要跺脚了,“……好,好,那等我师兄回来,我跟他说。我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拆除,这样可以吧?我们走吧。”
又有道士上山来了,是个非常年轻的小道士。
“清一师兄,清一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啊?今天到你主持啦!”
小道士看见孑他们三个,忙收住脚,“啊,有贵客啊。抱歉抱歉,是素一唐突了。”
“不碍事。”守真道人说,“素一知道宿舍后面是什么地方吗?”
素一说:“是老宿舍区。那边现在不住人了,只是放杂物。不过那边可不太安全,晚上可能有狼的。”
清一骂道:“胡说!县里哪来的狼!”
“那可能不是狼。我经常听见后面有怪声,但我胆子小,不敢去看。”素一笑呵呵的,“师兄,你得赶紧去,时辰快到了。贵客我可以招待!”
清一差点就脱口而出“你可以个屁”,还是生生忍下了。
“各位道长,你们也听到了,后面的老宿舍都已经被用来放杂物了,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清一退了一步道,“真要看的话也不是不行,等我师兄回来,怎么样?现在观里还有事,要不先让素一带各位去前面休息?当然,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参与进来。”
清一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赶人的态度非常明显。他们要是不跟着清一下山,那还真的有一点不识抬举了。
孑冷淡地看着清一,做好了不识抬举的准备。
这清一的反应显然就是有问题,说不准赵松就被他们藏在后面的破房子里。
“要不……”
“要不这样。就麻烦素一带我们再转一转。来都来了,下去再上来也不容易。清一道长,你觉得呢?”守真道人打断了孑的话,替他坐实了这个“不识抬举”。
清一道长有些发怒,“不是,你们为什么非得去看那几间破屋子!里面没什么好看的!我说了,等我师兄回来再说。如果你们等不了,我只能送客了。反正我们道观申请入协会这么多年,每年都卡在考核期。反正师傅也让我们认命,没有道协,我们的五羊观照样能够在槐渠县开得风生水起!”
“师兄!他们是贵客!”素一惊慌道。
“前面是,现在不是了。是贵客也不能如此不讲我们道观的规矩!”清一往前一挥手,“请吧。”
守真道人不仅不动,还拦了一下要上前理论的孑和汤举,“是啊,靠着贩卖婴魂神像敛财,确实是给五羊观增添了不少收入。”
清一脸色微白,“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婴魂!现在还在观里,张天师在上,你最好放尊重一点!”
守真道人往前一步,气势逼人,“风昶涉嫌带领五羊观贩卖非法神像敛财,现在就关在市道协的惩戒室。而你的师兄,现在的代理观主,因为涉嫌非法收购胎尸一千二百具,在昨天晚上已经被请到了槐渠县公安局,这两天应该是回不来了。”
不光是清一和素一。
孑和汤举都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守真道人能把话说得那么直白。这就是所谓的杀人诛心吧。
“你们,你们!”清一忽然变了一副嘴脸,“好啊,既然你么什么都知道了,那也就别走了!素一,下山叫人,让他们来好好地招待这几位贵客!”
“师兄,你,你要干什么?”素一是新入道观的小孩,还没有经历过五羊观黑暗的一面,“师兄,你别乱来啊!”
“去不去?!”
清一目光凶狠,把素一吓得心尖微颤。
素一犹犹豫豫地不肯去,但其实也不用他去,又有几个道士上山来找清一下去主持今天的诵经,然后就看到了三张生脸。
清一只一个眼神,那几个赶来的道士就默契点头,二话不说,齐齐朝着孑他们扑过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孑拉着守真道人,和汤举一起消失在原地。
几个道士扑了空不说,还眼睁睁地在大白天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大变活人”,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
“师,师兄,他们人呢?”
“我,我怎么知道!”清一后退了几步,“你们,你们在这里找,我,我先去前面诵经!”
清一说完就丢下他们几个先跑了。
那几个道士面面相觑,也挨个溜了!那几个显然不是普通人,没准还是道行很高的鬼呢!他们可干不过!
素一被留在了最后。
素一当然也看见了刚才那一幕,但比起他的那些心里有鬼的师兄们,他显然更淡定一些。
“贵,贵客,你们还在吗?”
没人回他。
此时,孑、汤举、守真道人正在后面的破屋子里挨间找人。
孑推开了最后一扇门,看见了昏睡在草垛上的赵松。
“我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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