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确实是没什么做手工的天赋，能够拿到守真道人这里来定制的东西也肯定不是凡品，所以这些看似没什么特别的半成品并不好弄。

“我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孑把手里的四不像往前一推，不干了。

那四不像把一个半成品都给毁了。守真道人只看了一眼，也不生气，“没事，放着吧。今天除了来考察市道协的进度，还有别的事么？”

“那倒没有。”孑被这么一问，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就闲下来了。

目前那两个新谈的厂子已经在生产清明的单子了，又有孑有期盯着，倒是不用他去操心。先前的那个厂子在给他们补货，现在也在生产中，同样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市道协这边的进度也还可以，有守真道人在这坐镇，他放心得很。

但他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漏了。

手机振了两下，汤举的消息进来了。

【汤举：准备清明了，下面的那些定制单你打算怎么处理？殡仪馆那边是有名单，但是只有一部分，而且就是有也不好联系人家家属去买吧？不得把你当骗子打出去，告到工商局啊。】

“……”孑想起来了，就是定制单的事。

他们的单子来源有二，一是活人，就是逝者的家属。这些定制单好说，毕竟下单的时候就已经付定金了，就算对方反悔，至少还能保下定金的金额。

二就是地府的那些魂，而且地府魂也是他们主要的客户。然而这里面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很多魂都是地府的老魂了，就是去世一年的都难联系到家人，更何况那些十年二十年的，没准再待得久一点都能跟自己生前的家人团聚了。

这一块真的做下去，那基本上就是公益性质，福利性的，因为很大概率都收不到钱。

“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守真道人抽空抬头看了孑一眼，发现孑的眉头都拧到一块去了。

孑说：“我觉得我可能亏了。”

守真道人：“亏了？”

孑把当前的事实给守真道人做了分析，“……哥你看，这么下来我是不是亏了？从那边来的单子基本上都是定制，人工、材料、技术都要钱，而且都不便宜。这样下去，我之后从人界接的单子赚的钱就直接用来填补那边的公益空缺好了。”

守真道人点头，“这么看确实是亏了。但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孑最近累得脑子一团浆糊，压根想不出什么好招来。

守真道人放下手里的活，认真地问：“你有没有做过数据调研？市场调研是很多公司在开展新项目前会做的一件事，包括在我们市道协也一样。我们协会也需要盈利，用这些盈利来维持整个协会的正常运转，所以，什么赚钱，什么需求量大，这些都必须清楚。如果你能对那些特殊群体做一个需求分析，或许能发现解决的办法。”

孑听明白了，“哥你是说他们需求的东西里面会存在重复的或者是一些……家属愿意负担定制开销的东西？”

守真道人笑了一下，没说话。

孑满是浆糊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转动。

“对，哥你帮了大忙了。我回去了，改天请你吃饭。”

守真道人说：“事得一点一点做才能做好，项目前期进项少很正常，给自己一点时间。”

“知道！”孑还是跟阵风似的跑了。

回去的路上，孑联系汤举要了一份目前的地府订单，给他一天时间分析订单，半天时间做调查问卷，肯定能在清明到来之前把结果得出来。

但是在这之前，他还缺少一些宣传。

不过不着急，等他的调查问卷出来再说。

出乎意料的，这些看似杂乱的需求数据其实很好分析，当然这也得益于汤举他们做的搜集系统设置精细。在填写信息的时候不仅需要填写自己的需求，还需要详细写下自己的性命、死亡年岁。除了有一些实在是记不清的，大部分魂都还是能把这些内容填全了。

按照年龄和具体的需求，孑做了量表以及详细的分类描述，再通过这两样东西分析出了清明前最高的需求——金银元宝。

这么多年过去了，金银在人界仍旧是硬通货，而地府的这些魂都曾生而为人，所以他们的习惯也不会那么轻易改变。

生前难以得到和存储的金银在死后似乎变得容易多了，只是这些金银元宝的质量高低不一，有些不好的才到它们的手中就直接飞去了破钱山，最后真正能拿到的寥寥无几。

魂在地府由地府的阴气滋养，也不需要吃喝，可如今的地府也是有娱乐活动的，毕竟不是谁那么幸运刚进地府就能转生，有的要等上几十年，那日子能不无聊吗？

有娱乐活动就需要钱币流通，除了冥币之外，这些金银元宝也正合适。

好，那金银元宝就算是非常普通且重要的一项。只要宣传做得好，大部分的金银元宝都能有人买单。

接下来的需求就细碎了，什么名车豪宅、大牌衣服，知名乐器、唱片，甚至还有人要签名照的，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想法还挺丰富。”孑看着这些需求，脑仁儿疼得厉害。他点了几下鼠标，将这些零碎的东西暂时归到另一处，又看起最后一些比较难实现的。

生前与家人的合照、生前就陪着自己的一些玩偶和日常用品、生前就珍藏了多年的书籍、生前最放心不下的项目和人……

这些比前面的豪宅豪车都难实现多了，因为需要和他们的家人协商后共同完成。

像浣奶奶那样的，全家只剩下自己，那么接灵人只需要知道这些魂生前的住处，再联系特灵部，让特灵部想办法帮他们光明正大地将这些东西的借出来，复刻后再物归原处即可。

可如果家里有人的，他们又该用什么理由去让对方相信已经逝去的人真的需要这些东西呢？

难。

归根结底还是得宣传，只要宣传到位了，知道的人多了，这些魂还在世的家人就有一定概率来找他们做定制。

当然，他只能用“一定概率”来形容，因为不是特别重视祭祖又喜欢搞云祭祖的现在，这些所谓的定制款还真的不一定能引起活人的兴趣。

守真道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事要一点一点做，现在的未雨绸缪只是增加他的心理负担而已。

孑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地靠着量表做出了一份调查问卷。

【孑：举哥，有空的时候帮我看看这个表有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了就帮我上架一下，尽量收全，我要做个市场调查。】

【汤举：……之前不是做过一轮了？】

【孑：那是项目前的调查，现在项目开始了，这里头的变动我也得掌握。之后请你吃饭。】

【汤举：……我要吃槐阳饭店。】

【孑：咱家附近的全能生活超市满足不了你了是吗？想吃什么你点，我直接买回来做多好啊，量大管饱还划算。】

【汤举：（微笑.jpg）怎么抠不死你呢。】

【孑：（手头紧.jpg）】

汤举懒得回了。

孑也没在意，毕竟只要他开口，汤举基本上是有求必应。这年头谁还没个靠谱的朋友了。

汤举确实靠谱，第二天一早就把调查问卷上到系统里了。大概那些魂是真没事干，不过十分钟已经搜集到了白来份的结果。

“干得漂亮。”孑看着噌噌往上的数字，在心里给汤举加了块牛排，就当是额外犒劳的。

距离清明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问卷的有效时间是十天，剩下的时间足够让孑做好新的数据分析了。

问卷截止时间临近，孑已经把分析用的SPSS都装好了。如今的SPSS已经升级到了超级版，无论是数据导入还是分析操作都简化了很多，但是结果的准确性不减反增，用户量也逐年增加。

好用是好用，就是贵。

孑咬了咬牙，弄了个正版，打算之后报到机构里报销。

正肉疼，孑的手机响了。

是周胖。

孑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电话接通，周胖的高兴都快溢出话筒了。

“孑燃！我老婆生了！是个闺女！可像我了！”

“……小慧生了？什么时候的事儿？预产期这么快就到？”孑一问三连，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得听周胖的妈妈说过学妹的预产期是在三月。

现在都快三月下旬了。

周胖说：“本来是过几天，但是凌晨忽然发动，刚生！对了，我妈跟我说了，孩子的名字你来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会给你发地址啊，你要有时间就来一趟，什么都不用带，看看我闺女！”

没等孑回答，周胖就把电话挂了，转眼的功夫发来了地址，还附带了一个红包。

孑哭笑不得。

周胖家生孩子，给他红包干什么。

他没领，看了眼地址就关上电脑出门了。

东区的妇幼医院他熟，闭着眼睛就能到。

“有期，想不想见个小妹妹。想见就来东区妇幼一趟。”

祝各位宝子新的一年快乐顺利，然后顺便暴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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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市场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