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你终于相信了？】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灯向晓阅读着白纸上的内容。这是声音告诉他的，灯向晓回想起自己日常生活中的种种，不得不承认，这与自己冥冥之中的预感完全吻合。

就像一开始就输入进他的脑海中一样，保持名次，做一个好孩子。

灯向晓第一次接纳了心中一直絮絮叨叨的声音，不对劲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古怪的世界。

白纸上的每一条，都好像一个无形中的枷锁，把班上的同学变成了考试的囚徒，排名成为了驱使他们的鞭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原先班上的同学各有各的性格、爱好，但是过度的考试和紧张的学习挤占了学生大部分时间，在学校的目标只有一个：高排名。

当生活变得单一，无论你想或是不想，全部心神、精力都被迫集中在这一件事情上。或许正如那个被欺负的男生所嘶吼的那样，灯向晓没有身处他的位置上，不能理解排名后面学生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从哪一次考试开始变化，所有同学被迫向前看，睁眼是分数排名，张嘴还是分数排名。

排名变成了巨大的压肉机，高压之下，同学的精神状态开始扭曲。嫉妒、怨恨、不甘、痛苦，那个被欺凌的男生甚至反过来欺负别人，当日常的玩笑变成孤立的借口，即使被嘲笑的同学本身没有错也一样会被指责，他们也会逐渐相信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灯向晓也遭遇了这样的指责，他的不合群不说话，沉默变成了别人刺向自己的武器。这一切仅仅是因为灯向晓没有加入他们的小团体。

甚至更扭曲的还是那些高排名的同学，他们当然也有自己的善恶是非观点，也许他们也微妙的发现自己错了，但“我是好孩子啊，我怎么会犯错，明明是他的错，我没有错。”人是会为了自己开脱的，这很正常。可是，将自己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这种想法会无形的放大恶意。

这样的想法会让事情愈演愈烈，性质也变得更加恶劣。这很可怕，灯向晓看来，所谓的“好孩子”已经完全不能算是“好孩子”了。

在灯向晓迷蒙的记忆中，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条例是这样的单一，完全不能作为评价一个人的依据。

灯向晓愈发肯定，一直以来困扰他的迷雾被擦去，他利用手机联系了影无眠。不知道为什么，灯向晓总觉得影无眠和他一样。并且他觉得还有些很重要的东西他还是想不起来。询问脑海中的声音，三番四次，对方都在兜圈子就是不吭声。

【这东西需要你自己发现，本书不好直接告诉你。】

灯向晓沉下心继续思索，到底还忘了什么？

那边影无眠回复了：？

灯向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同学、老师...

影无眠：见面说，你家在哪？

灯向晓和影无眠约定好见面地点，是一个人民花园，微风吹拂，月色皎洁。不一会儿，灯向晓就看见一个男生披着月色，骑着一辆赛车，进入小道来。

把车停放在一旁，影无眠看着凉亭里的灯向晓，率先开口“怎么了？”

月色把影无眠脸照的洁白一片，对方眼神专注，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灯向晓，“我从一开始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熟悉。今天我放学遇到那个被欺负的男生，想明白了很多事。”

影无眠定定地看着灯向晓，并没有发话。

见状，灯向晓继续，“你呢？你看见我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影无眠收回目光，“你说的熟悉感我也有。”

看着影无眠，灯向晓再次确认，也许他们早就认识。

【呵呵，是早就认识。】那声音怪怪的，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灯向晓没有理会，和影无眠摊开之后，他提出帮影无眠补习，毕竟名次的确很重要。

虽然目前关于这个古怪的世界还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但是灯向晓隐隐察觉到，从一开始就灌输进他的脑海中的，那张白纸上的文字，说不定就是破局的关键。

往后的日子依旧很忙碌，在一次考试后，灯向晓向班主任申请坐到了影无眠旁边。这样大大方便了两人的交流，在灯向晓的补习下，影无眠的成绩也逐步稳定到了班级里的前十。

班主任看到成效，甚至想把剩下的同学也像灯向晓他们一样分成小组。只是班级里其他同学的关系可就没有这么好了。古怪的氛围，让其他同学很难心无旁骛的只关注成绩。

冲刺阶段，考试愈发的频繁，甚至达到了一周两次小考的程度，很多时候就是考试讲错题，再考试讲错题这样循环往复。

直到最后一次考试到来，大大小小灯向晓已经经历了不下五十次考试。与此同时，白纸上一句话一直让灯向晓在意。

“好孩子只会做正确的事情。”

这里的正确究竟是以什么为判断？“正确”站在不同人的视野有不同的判断依据，对于一个善恶颠倒的人来说，别人看起来恶劣的事情如果符合他自己的观点，那么他也会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只有名次排在25名之前的学生才被称为好学生，只有好学生才是好孩子。老师和家长在这里则扮演着引导者的角色，让学生不至于偏离设定的方向。为了成为好孩子，班上的同学因为考试排名逐渐心态偏离，演变为一种欺负同学的行为。这种行为势必会影响考试成绩，那么为什么没有纠正措施呢？还是说正确的事是自身认为正确的。

灯向晓觉得这张纸上的规定有不小的漏洞。

王小刚是那个被要求到厕所传答案的学生，之前他的成绩尚且靠前，在遭受排挤后，他的心态逐渐扭曲，也开始排挤别的同学。

在围堵灯向晓无果后，他再次被小群体排挤，在乌糟的小便池旁，王小刚被打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唇齿间是铁锈的血腥味道，准备在拖把池洗漱的他，忽然在饮水机上面看见了什么。

那是——一个散发着光芒的盒子。

第一眼，王小刚的心脏就开始疯狂跳动，他觉得这个盒子很眼熟，甚至！他认为这就是上天派给他的宝物！

带着淤青的细瘦手指捧起那个盒子，掀开盖子的那一瞬间，王小刚脑海中有如一道惊雷划过。

这天，灯向晓和影无眠从食堂回教室，班级里的同学围成一团，挤在一张桌子前。

“呐~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只要买了新的教辅资料，成绩就会飞速的提升？”

王小刚脸上的伤疤还未完全褪去，却不掩眉眼中的得意和兴奋“对啊，我爸妈请来了一个特别的厉害的家教，虽然贵，但是他带来的资料真的特别管用。”

灯向晓径直走回座位上，上次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灯向晓拿起成绩单扫了一眼。是的，他们学校每次都会连同卷子打印一份全班同学的排名，一起发到学生手里。每位同学都能在上面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成绩排名和别的同学的排名。

而这次考试，王小刚的成绩赫然排在第五！灯向晓有些意外，不过他对于自己现在的成绩还算满意。

“可以看看你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吗？”这时，一名同学走过来索要灯向晓的答题卡。

“可以。”灯向晓把答题卡递给那个女生。灯向晓和这个女生成绩都在王小刚之前。

正在这时，王小刚从自己座位上下来了，他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灯向晓，对着那个女生道“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也解出来了，你可以看我的，是满分呢。”

女生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接过扫了一眼，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王小刚冷哼一声，嘲讽道“你也不过如此。”

灯向晓：？不是很懂，上次在巷子里面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这家伙到底是哪里和他过不去了？

“让让。”影无眠“啪”的把书丢到了桌子上，书本发出沉闷的响声，“这是我的座位。”

王小刚之前也见过影无眠是怎么把那个男生单手拎起来的，此时只能讪讪的让开座位，刚准备走。

“诶！等等！”只见那个女生从座位上起来，抄起王小刚的答题卡就要还给他。

“你看完了?”王小刚有些吃惊。

那个短发女生摇了摇头，指了指灯向晓，“他写的步骤更简洁，而且你的计算量太大了，考试太费时间。”说罢就把答题卡塞回了王小刚手里。

这下好了，王小刚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手里攥着答题卡，又气又恼，尴尬的无地自容。

灯向晓根本没看王小刚，而是从影无眠手里抽出数学卷子，开始在上面勾勾画画，把影无眠不会的知识点一个一个单拎出来，有几道题还是错在对知识的理解不到位，所以才会做错题目。

灯向晓正在罗列知识点呢，手肘边硬是凑上来一具身体，正蹭到灯向晓写字的手上，看着一道划痕出现在整洁的纸上，灯向晓皱眉看去。

王小刚那张脸上挤出来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那个，我最近买了一套很不错的资料，要不要交换啊？就用你总结的这个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