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疑惑了。

傅玉昭见这群人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切糕是什么东西，她便耐着性子解释道：“就是用核桃仁、玉米饴、葡萄干、芝麻、红枣等等食材做成一个很大的糕，甜甜的，小小的一块就很耐吃。”

“我知道！我知道！”院子里一个妇女听罢上前，“小姐你说的是索科马克吧！”

傅玉昭不知道索科马克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便问道：“大婶你会做吗？”

那名妇女拍着胸脯保证：“我会我会！”

傅玉昭点头，她交代一番，跟这位大婶约定好明日请她做好送到府上来，便安心等着烤全羊了。

大家伙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人敢上前询问，全部揣着手也老实地站在角落等着。

这一等，便等了一整个下午。

小羊羔的表面渐渐镀上了一层诱人的金黄色泽，油脂的香醇和木炭的烟熏香混合在一起，霸道而又浓郁，隔着一条巷子的人，好几个都探出来头在门口张望，到底是在做什么东西，能香成这样。

宝珠已经口水直流，哈喇子都要滴下来了。

“小姐，这个东西也太香了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傅玉昭淡笑不语，看着门口围着的一群人，她就知道，稳了！

现下还未开春，扎提的额角却早被热得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终于，哐当一声——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扎提把铁架移到一旁，小心地解开绑在羊腿上的绳索，将烤好的羊放在早已备好的大木盘中，开始切割。

待他全部处理完毕，满脸期待地看向傅玉昭：“小姐，你尝尝看这个味道。”

傅玉昭拿起一块生菜，将烤好的羊肉包在里面。

羊肉外皮酥脆，羊肉鲜嫩多汁，和嫩绿生脆的生菜混在一起，令人回味无穷。

就是这个味道！

傅玉昭满意了。

她笑着轻拍双手，走到了院子中央。

“各位的手艺我也都尝了，大部分菜的味道，在我看来还需要改进——”

她一开口，几个人便慌乱了起来。

傅玉昭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继续道：“改进的方向我已经让宝珠都记下来了，随后你们分别去她那里询问，明天再按照我说的法子再做一遍，若是有改进，那我便雇佣你们。”

有一人忐忑地问道：“是我们所有人都会雇吗还是......”

傅玉昭勾了勾唇角，道：“当然是全部都雇啊。不过前提是，你们改进后的菜式能合我口味，否则免谈——”

她又转头看向最后面的扎提，道：“你的虽然做得很好，但是可以再加点......”

她随意地指点两句，扎提的眼眸亮了。

正是这几处，他一直犹豫着要怎么样改进才可以让羊肉的可以烤得又嫩又脆。

没想到被这位小姐点出来了。

傅玉昭前世跑过大江南北，品尝过世界各地的美食。对各种食物的烹饪也都了解一二，要不然她也不敢贸然地开这个酒楼。

安排好一应事务后，傅玉昭嘱咐宝珠把烤全羊打包好带回去，谢昀肯定还没尝过，带回去给他尝尝。

天边渐渐染上了一抹温柔的晚霞，她们赶在天黑前回了府。

她将烤全羊一分为二，宝珠和翠玉她们一份，剩下的就留着等会和谢昀一起享用。

齐火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流出了羡慕的口水。

幸好谢昀今日回来的比较早。

他一进屋子便闻到了一股霸道的香味，不由好奇：“今日厨房做了什么这么香？”

傅玉昭微勾唇角，说道：“这是我新店的招牌菜，夫君尝尝看。”

谢昀颔首，待他尝了一口，眉头大蹙：“怎么又是羊肉！？”

*

傅玉昭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后，终于有得了空闲。

她们家现下在京城的铺子与之前在江南比起来，还不算多。

云锦楼的衣裳在京城风靡了一整个冬天，但是若春季还出不了新款的话，恐怕顾客就会有所下滑。

她还是得再设计几件新颖的衣裳出来才好。

她靠在躺椅上，一边摇一边吃着零嘴儿，外面的一个丫鬟就通报着进来了。

“夫人，外头有位自称是邓管家的来找您。”

“这么巧！”

傅玉昭正想着云锦楼的生意，他便来了。

现下生意趋于稳定，不知道邓掌柜来找她何事？

总不会怨她把辛辛苦苦培养的福来给提去酒楼当掌柜的了吧？

“夫人。”邓掌柜恭敬地行了个礼，过了个年，他对傅玉昭更加尊敬，称呼上也不知不觉地改了口。

“这是这个月的账本，请您过目。另外铺子里近来加的几个刺绣图案，那些夫人小姐们总会买一些给家里的男眷，算下来进账还是颇为丰厚。”

傅玉昭听后翻动了几下账本，确实如邓掌柜所说，这个月进账没有像云霓裳刚出来时那般吸金，但确实也不错。

她点点头道：“云锦楼的另一家铺子的地址我已选好，就在东市，届时你再找一位合适的人选去那边当掌柜，还是像我们之前说的，两家铺子由你来统筹负责。东市的铺子，价格要比现在这家定的略低一点，主要是卖给寻常百姓。”

邓掌柜喜道：“一切听夫人安排。”

她想起刚刚的话，又翻了翻账目，问道：“最近铺子里卖了很多男装？”

邓掌柜连连点头，“确是如此。很多夫人觉得绣着的那些个猛兽和雄鹰很威风，都定制了一些衣裳回去给自家府里的老爷。”

傅玉昭听罢，心下有了主意，“你统计一下，铺子里现在卖的最好的几款男装是什么，大都是有哪些人买的，明天给我一张详细的单子。”

“是。”

“你先回去吧，容我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让铺子里的生意再好一点。”

“好嘞！”邓管家激动地出去了。

傅玉昭把这事记下，让宝珠去把胖管家叫来想问几件事。

胖管家进屋拱手行了一礼。

傅玉昭问道：“谢总管，你可知京城里最有名的学堂是哪个？”

“那自是国子监。”

“那除了这个之外呢？”

胖管家沉思了一会儿，道：“东篱书院和云林书院都颇有名气。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胖管家：“只不过东篱书院较为繁杂，里面除了官宦子弟，还有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人家，出生都不太显赫。”

傅玉昭又问：“那云林书院呢？”

胖管家：“云林书院的学子的出身倒是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出身于富裕之家的少爷公子们，他们也并不是为了金榜题名，只是各自的家里想让他们能略通文墨，以便日后继承家业。”

傅玉昭明白了，除去国子监，东篱书院就是那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汇集的地方。

三月将至，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可以借着这些读书人的名号，狠狠地替她的店铺打一波广/告！

*

翌日。

傅玉昭照旧先去几家铺子转了一圈。

一个冬天过去，铺子的盈利比不上旺季，但是也都略有进账。

西域美食坊的牌匾已经挂上了，装潢也差不多快要接近尾声，福来整个人精神抖擞，就等着酒楼开业了。

从酒楼出来，她便径直去了东篱书院。

东篱书院大门紧闭，许是先生们还在上课，防止学子们逃学所设。

“小姐，你在这等我，我先上前去询问一番。”宝珠说道。

傅玉昭点头同意。

不一会儿，宝珠便折了回来。

“小姐，我已经跟书院管事的说好了，我们从那边小门进去。”

“好。”傅玉昭下了马车，跟着宝珠绕到了另一头进了书院。

一进书院，就看到一块石碑立在正中央，上面雕刻着“东篱书院”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下面还刻着两行小字，“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修身以立学，明德以济世”。

穿过石碑，一条碎石头铺成的小路蜿蜒向前，两边郁郁葱葱的古木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只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书院的负责人姓赵，大家都称他一声赵夫子，据说曾考中了进士，但是没有显赫的背景，自觉升官无望，便来到这当一个教书先生。

傅玉昭她们跟着赵夫子来到了书院偏角的一间屋子里。

“听说小姐要对我们书院进行捐赠？”赵夫子开口问道。

傅玉昭找了张椅子坐下，颔首道：“没错，春闱将至，我愿捐赠给贵书院一年份的笔墨纸砚用量。”

笔墨纸砚，可是个稀罕物件。众多读书人，就是因为买不起，直接卡在了这一难关上了。

一整年份的用量，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一整个书院的用量，便是份大投资了。

赵夫子喜出望外，拱手道：“小姐大义！只是不知小姐有何要求？”他顿了顿，“先提前说好，若是影响到学子考试或者是有损书院清誉的事，恕我不能答应。”

赵夫子虽然心动，但是他也见多了不少商人想利用书院替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这虽比不上国子监，但也是培养出不少寒门的读书人的，不能因为一些利益开了这个口子，让书院蒙羞。

傅玉昭淡笑，“夫子放心，我没有别的条件，只是还想给贵书院捐一些衣裳，届时希望贵院学子去春闱时，都穿上这套校服便是。”

“校服？”赵夫子不解。

傅玉昭一拍头，笑了声：“抱歉。”她解释道：“校服就是能代表一个书院的门面，夫子细想，若所有的学子都穿上统一的服饰，那可不就是校服、院服了吗？”

赵夫子恍然大悟，将右手握拳击了下左手的手掌。

“原来如此，这个主意甚妙，还可以将我书院名声也传播出去。”

傅玉昭眼里含笑：“如此说来，夫子是答应了？”

赵夫子颔首，捋了捋下巴的胡须：“这于我书院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我答应了。”

谈好了这笔生意，傅玉昭顿感轻松，他与赵夫子说好，到时候将设计好的校服先拿过来请他先过目，等敲定后再按每个人的身形尺寸制作下去。

等春闱的时候，一众学子都穿着他们云锦楼定制的校服，那该多亮眼，多引人瞩目！

事情敲定，赵夫子笑眯眯地送她们出去。她刚刚踏出门口，便看到一个穿着粗麻布，袖口处还打了几处补丁的年轻男子路过，同赵夫子打了个招呼。

赵夫子笑着跟他介绍：“青松，这位是傅小姐，准备捐赠给我们书院一年份的笔墨用量，还有赠送院中学子每人两套衣裳。”

青松？

莫不是严青松？

一瞬间，傅玉昭怔住了。

书里大名鼎鼎的未来首辅严青松？！

注：“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来自于《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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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