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芊回过神来,歉意地说:“抱歉,我今天下午睡过头了,现在还没回到。”
盛元寒的喉底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问:“就为了这事给我打电话?”
这事难道不重要吗?她可是错过了他所要求回到的时间。
理应他是会生气的,他竟然不在意这事。
宁芊陷入自我怀疑中。
“对,就为了这件事。”
电话那头的盛元寒明显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很快,但还是被宁芊迅速捕捉到了。
莫名的亲近感,让她顿时壮大了胆子,也不管是不是逾越了自己的本分。
“你现在在干嘛?”宁芊隐约听到了脚步声和推门声。
问完,宁芊就后悔了,她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口无遮拦的毛病。
那可是自己的老板,自己还有问他在做什么的权利?
宁芊屏息等待盛元寒的警告。
没想到盛元寒不但没有指责她越界,还如实告知她,他正在洗澡。
很坦诚。
坦诚到她没办法接下他这个话题。
难怪还有哗啦啦的水声。
她还以为是西临区那边下雨了。
慌乱中,她掩面,嘴唇磕磕碰碰,好不容易凑出一句完整的话,“那您先忙,我先挂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只剩下她脑袋里“嗡嗡”地自扰。
而在盛家,盛元寒随手将手机放置在置物架上。
喷洒的水流顺着他如刀锋的下颌线蜿蜒滑下,打湿他滚动的喉结,最终隐入线条分明,结实紧致的腹下。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宁芊方才的惊慌,唇角莫名地勾起一丝笑,那笑像循规蹈矩的绅士骤然起了坏心思,开起一个不太礼貌的玩笑。
玻璃渐渐氤起一层轻雾,只见置身于浴室中的男人,宽肩窄腰,臀翘腿直,身材比例完美得让人惊叹,像是造物主亲自精算亲手捏制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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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芊回来的时候,对他们最舍不得的人就是宁泽了。
宁泽是真心崇拜这个浑身充满强悍气息的男人,他趴在车窗上,一遍遍地问:“赫哥,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萧赫被问得烦了,抿着唇不说话。
宁芊摘下墨镜,敲在宁泽的手上,“赶紧回去吧,下次回来会提前跟你说一声。”
宁泽吃疼地收回手,眼神却是黏在萧赫的身上,
“赫哥,记得给我分享你武术的秘诀哦。”
说完,还朝萧赫摆了摆手。
萧赫抬眸看了他一眼,在宁泽期盼的目光中,高冷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也要成为像萧赫大哥这么强的男人!”
宁泽兴奋地大喊。
“宁泽。”蒋莎站在他的身后喊,“怎么你还有一堆话要说?再不回来我关门了。”
“知道了,再等一下。”宁泽扭头喊道。
“姐!下次记得带姐夫回来。”
宁泽猝不及防地说出这话,把宁芊惊得干咽口水。
“你是话痨吗?还在说个不停。”宁正卿沉着脸过来,一把揪住宁泽的后领,将他往后拖。
宁泽这个刚成年的少年,清俊高瘦,哪里是宁正卿这种身强体壮男人的对手,片刻后就响起宁泽的哀嚎声,“啊......快放开我。”
“等我以后学了功夫,你们就都不是我的对手了。”
“哈哈,小贼欺我。”
“啊疼……”
“别踹了,我错了。”
宁芊探出头一看,发现黑着脸忍无可忍的宁正卿给了宁泽两脚。
“嘭。”
铁艺院门关上的声音。
“宁小姐,请问现在可以出发了吗?”司机赵师傅回头问道。
宁芊继续戴起墨镜,派气十足地点头,“现在出发,麻烦了。”
赵师傅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不麻烦,我从小看着少爷长大,如今能给他夫人开车,也算是一种福气。”
“别……”宁芊侧头望窗,她可不敢给自己按上这个头衔,“您别这样称呼,我还不是他的夫人。”
赵师傅当是她是不好意思,当初他的妻子没嫁给他时,也是这般害羞。
宁芊本以为这只是师傅随口搭的一句话,没想到师傅从这里就开始打开了话匣子。
“少爷上幼儿园的时候最爱坐我开的车,每次上车都会乖巧地喊声‘赵叔叔’,有时还会在后座厢偷吃从家里带来薯片,还会礼貌地问我吃不吃。”
“……”宁芊眼里闪过惊愕,平日里清冷矜贵的盛元寒,小时候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当时夫人管得他很严,家里是极少有零食可以吃,他能舍得分给我,说明少爷从小就是好孩子。”
这还是宁芊首次听到别人提起“夫人。”
她不禁起了好奇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夫人她是位怎样的人?”
“夫人啊?”赵师傅顿了顿,“是一个很美丽端庄的女士……”
说到这,突然被对面的喇叭声打断了。
赵师傅淬了对面一口,后面也没再提起夫人。
宁芊头微倚着后座,食指缠绕着发丝,在脑海里想象着夫人的模样,这是她头一回对盛元寒的家里人起了好奇心。
她又想起了盛瑶盛气凌人的模样,为何同是兄妹,性格却如此大相径庭。
等他们回到盛家时,已经是晚上21点,月亮已经半悬在空中,朦胧的月光洒在幽暗的水池,一片波光粼粼。
宁芊刚走进来庭院,就有一个女佣上前迎接,她礼貌地问好后,指了指凉亭的方向,温声道:“先生在那里等您呢。”
她顺着方向望过去,那里的灯在亮着,明亮又晃眼,就像他一样。
盛元寒此时着了一身云纹银灰色绸衣,休闲家常,少了西装革履时的英挺锐气,多了几分温文尔雅。幽深的眼眸落在厚实的书籍上,捻着纸张的手却一直停留在同一页,额前的细发遮住了部分视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传来。
盛元寒睫毛轻颤,修长如玉的手指无声地翻动着书页,似又陷了进去,留意不到外界的动静。
女佣立于一旁,恭敬地欠身问好,“先生,宁小姐回来了。”
这时,盛元寒才微抬头,露出那张霁月清风,隽秀雅贵的脸。
即使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宁芊已经习惯了他这张精致无暇的脸,但此时此刻还是不免得惊叹,真是一流的家世,绝世的容颜。
真当是上天的宠儿。
“是有事情要找我吗?”宁芊见他的样子,像是专程在等她。
盛元寒合上书本,垂眸淡淡地说:“是有事要找你。”
宁芊有些不知所措,在心里揣测会不会是他要反悔了。
“两天后宴会便要开场,到时作为特邀嘉宾需要在开场时献上第一支舞。”
“所以这两天我们需要排练一下舞蹈。”
不知何时,盛元寒已经站起身来,以绝对的身高优势俯视着她。
宁芊抬高下巴,勉强对上他那双不含情绪,深沉墨色的眼眸。
“原来是这样。”
她听完后反而心里不慌了,毕竟前世舞蹈是她的强项。
“明天什么时候开始排练?”
盛元寒的眼神从她脸上移开,眉眼清淡,过了一会才回答,“下午15点,到时会让玛丽安排。”
“噢……”宁芊点头。
“你没有疑问吗?”盛元寒的声音又响起,清冷中又带着一丝慵懒。
宁芊慌忙中又睁大双眼瞪着他,略为呆愣地问:“我该有什么疑问吗?”
盛元寒唇角一弯,将她仓皇无措尽收眼底。
“你会跳舞吗?不过不用担心,先开头的舞蹈并不难,只是简单的华尔兹。”
“华尔兹?”宁芊无意中拉长了尾音。
这种摩登舞对她来说还不是简简单单,手到擒来。
“嗯。”盛元寒眉眼间忽多了戏谑,嗓音性感撩人,“会吗?”
宁芊很想用力地点头,气昂昂地对他说,她会,不仅会而且很精通。
但很不巧,她听到了盛元寒心里的小独白。
【看起来这么愚笨的模样,不会的话,倒是也情有可原,就是辛苦我多加教导。】
嗯哼?既然在心底里偷偷瞧不起她?
宁芊的心底骤然生出了一股恶趣味,既然他认为自己不懂,那不如扮猪吃老虎,让他吃惊一回。
同时她也想知道外表这么冷清尊贵的人,被人明目张胆地打脸后,内心会不会像普通人一般抓狂。
下定主意后,宁芊没带一丝犹豫,很肯定地说:“不会。”
“为何?”
盛元寒起了好奇心,按他的了解,像宁芊这样的家庭不至于连小孩的兴趣都不培养。
“小时候愚笨,没学会。”
宁芊照着他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盛元寒静站在原地,神情有些别扭。
宁芊起了调戏之心,“还得麻烦元寒老师多多指教哦。”
此刻,盛元寒狭长的眼眸猛然盯着宁芊,脸上闪过不可思议的神色,微怔愣在原地。
但他很快神色如常,应了下来。
*
翌日
宁芊又被一阵喧嚣的女声吵醒了。
“玛丽,你告诉我这间屋子竟然还住着人?而且还是个女人?”盛瑶的声音响彻整层楼。
随后她用力地蹬在门上,“我哥是得了失心疯吗?为什么会留一个陌生女人待在家里这么久?”
玛丽神色慌张地拦住她,“小姐,你不能这样,这个是先生专门安排的,你这样会让我们很为难。”
“我没记错的话,距离我上次来这里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吧。”盛瑶精致的小脸满是怒气,“怎么会有人赖在别人家里这么久?”
“太过分了,我怎么跟温澜姐姐交代。”
“你快点给我出来!”
宁芊睡眼朦胧,将被子盖过头顶,怎么这个大小姐又过来了。
十分钟后,门外依旧有踹门声。
玛丽劝说的嗓子都要喊干了,盛瑶还是不停地踢打着门。
“玛丽,本小姐再说一遍,马上拿钥匙把这扇门打开,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的脸面到底有多厚多无耻。”盛瑶气呼呼地说。
“小姐,使不得!她是……”玛丽也不确定盛先生是否要将他和宁小姐的恋情公之于众,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是什么!是狐狸精吗?勾引别人的男人。”盛瑶见玛丽一直拦着他更是气上加气,要不是看在玛丽在哥哥的身边算是个当红管家,她早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宁芊的装睡再也装不下去了,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怎么办?是一种酸涩的感觉。
隔着一扇门被别人骂是狐狸精,这种感觉真的既憋屈又难受。
她很想打开门冲出去,趾高气昂地对盛瑶说她是盛元寒的女友。
可是她不敢,冒牌和正牌的差距太大了。
她思忖着,自己出去的时候会不会挨打?亦或是,挨打的时候能不能还手,这个算是工伤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颇为严厉的呵斥声,与平时清冷寡淡的作风极为不符。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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