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感觉左半边身体都麻了,一动不敢动,完全没办法扭头过去看发生了什么。
然后这个黑色的东西似乎对她非常好奇,没有头的脖子转啊转,几乎要贴到司宁的鼻子上。
司宁被迫与它长在脖子上的五官对视良久,这东西眼睛血红,充血到快凸出来,黑眼圈也夸张到不行。
而且看上去还很多天没有洗脸的样子,灰扑扑的,司宁实在受不了脏东西这么靠近,被熏得忍不住把鼻腔的吸血纸喷了出去。
吸血纸刚好砸在这个不明生物没头的脖子上,它呀地怪叫一声,眼神里充满不解和震惊,长在喉结下面的嘴张大,露出青黑色的獠牙,就想朝司宁咬来。
司宁身后全是她乱拆下来的杂物,敏捷度提得再高,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闪避。
她睁着眼看着这个只有脖子的东西,用脏兮兮的尖牙朝自己咬过来,心说这么脏不得细菌感染了。
结果,这东西忽然化作一道青烟飘走了,留下司宁在办公室里目瞪口呆。
安静的办公室内有一道明显的“咯哒”声,像是什么机关启动,司宁眼睁睁看见暗室门打开一条缝。
机关竟然被她误打误撞弄启动了?
什么情况?
她乱拆的杂物被她撞到最角落的地板上,启动了机关。
所以这个暗门是靠重量启动的?
司宁微微拧眉,这样看的话,她算卦也还是……嗯很准的。
而且这整个医院找不出第二个有院长那种吨位,能到两三百斤的体重的。
原来她算卦里的拆字,是这个意思。
她正想直接进到暗室里查看,结果听见了鸡鸣,天快亮了。
今天是没时间再搜索暗室了,看来刚才和这个没头的家伙眼对眼,脸对脸互相看了很久,而自己竟然没有一点时间流逝的感觉,太不寻常了。
司宁心跳如擂,急急忙忙从院长办公室撤出来,要知道院长就睡在隔壁,那个没头的家伙也不知道会不会去告状。
如果告状的话,她岂不是完蛋了。
就这样,司宁忐忑不安地溜回自己位于二楼的独立房间。
早上的这顿饭现在改成所有人聚在一起吃,去到一楼的食堂,每个人依次坐在长桌上,面前摆着一个黑漆麻乌的空碗。
由监工从桶里舀出一勺一勺黏糊糊的东西,大家埋头吃饭,根本不敢交头接耳。
直到监工也去另一个房间用餐,大家才稍微放松一点。
司宁略微抬头看了看,今天早上又进来了新人,都是些穿越者,怎么这年头穿越者是批发的。
还是说这个院长有什么诡异神通,能从地球上拉人过来干苦力。
她还在思索着,就看见好几个人朝自己身边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看着像是大学生,她指着司宁对其余人说道:
“她是陈……她是我们这的大佬,能罩我们,跟她学保持干净在这里就能活下去。”
司宁:“?”
这年头还有人学习洁癖吗?
“大佬好,求您庇护我们,”这几个新人战战兢兢的,对上司宁犹如抱住救命稻草。
司宁发觉自己的心跳还在一百以上,就怕那没头的家伙去告状,过一会儿院长就出来料理了自己。
“你们知不知道一个没头的家伙……”司宁大致给他们描述了这个东西,脖子很长,黑黑的,喜欢梳头发,可以当作监视器。
她说完以后所有人面面相觑,司宁心里失望,都怪她以前在道观没怎么认真学习,不然也许还能找到点线索。
“算了……”
一个瘦瘦小小,脸上有一大块黑斑的小女孩弱弱举手:
“我知道,这在我们老家叫做鱼儿皮,说是溺死的人或者动物和娃娃鱼一起变的。这东西很邪乎,你要是总念叨它,它就会真的过来找你。”
司宁蹙眉,清冷的脸颊在早上幽暗的晨光中像是怒放的山茶花。
所以这黑天鱼很可能盯上自己了,她已经一直在想着它了。
“你懂得还挺多的,”司宁看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
“还……还好,我住在农村,小时候家里人就爱和我说这种鬼故事。”
“你叫什么名字?”
被司宁点名询问,女孩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说道:
“我叫莫子语,大佬。”
“你知道怎么对付这个鱼儿皮吗?”
莫子语迟疑地摇头:“大佬,这些都是传说里的仙家,平常人遇见只能躲。”
“好吧,谢谢你,”司宁看着莫子语饿得有点站不稳的样子,“我会叫监工给你们大家加餐的,你们安心干活就好了。”
“谢谢,谢谢大佬。”
其他人满脸感激,这早饭根本吃不饱,他们在这待得越久就越感觉怎么吃都吃不饱,能加餐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就在这时,一个监工晃荡着走进来,恭敬地说:
“陈护士长,院长有事找您。”
司宁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很大概率那个没头的家伙去告状了。
“它应该会怕黑狗血。”莫子语在司宁快要走出食堂前,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道。
黑狗血,的确是驱邪的利器,但是司宁怀疑这个诡异的异世界不遵循这种规律。
“好,谢谢你的提醒。”
院长在三楼办公室,司宁进去的时候眉毛轻轻拧了一下,她昨晚就在这个地方和没头的家伙对峙了很久。
“陈护士长啊,昨天的巡逻怎么样?”
来了来了,司宁抬头看了眼院长,这坨肉山昨天才杀鸡儆猴,现在应该是在试探自己吧。
那肯定是打死不承认,誓死不能出卖自己。
“还可以,挺安静的,就是夜里雾气重,想要个更亮的灯,有一些楼层的墙面太老,掉皮严重。”
“更亮的灯,”院长点点头,舒坦地在床上伸展四肢,发出滋嘎滋嘎的声响,“你说得对啊,咱们医院是该翻新翻新,不能太寒酸。我差人出去偷一点回来。”
“偷?”司宁有点惊讶。
“不然你以为我们医院里的吃喝用度是怎么来的,这年头不好过光景,自从天灾之后,地里不肯长粮食,动不动就是污染和怪物,哪里让人活哟。”
也是,不就遇上你这个怪物,司宁仔细听着院长给自己介绍这个异世界,发问道:
“咱们这样明目张胆地偷,不会被发现吧?”
“发现?哼哼,那自然有调查局的家伙和我们作对,不过你放心,院长我自有办法去偷。”
“想当年在外面睡草地吃树皮,我不还靠着偷火偷水偷钱过来的。烂世道哟,不偷能怎么办?想当初我就是偷了我兄弟的钱,发的第一笔小财。”
靠偷都能这么胖,那是真的很能偷了,司宁心里想着一套,嘴上毕恭毕敬一套。
“院长说得好,那我们要怎么偷,院里的人越来越多了,还都吃不饱饭。”
“吃不饱饭,”院长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团伙去偷的。等我再教你一段时间,你也出去偷,你要跟我学的东西多着呢。”
“这个偷啊,一不能怕二是要会合作三是要心狠四是要阴,成大事者不能拘小节。你看这座医院本来也不是我的,现在不就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院长手段高明,”司宁面上露出又畏惧又向往的笑容来。
被司宁恭维地很舒服,院长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座医院本来属于一家四口,我有天饿得不行,昏倒在医院门口。这家医院的前院长亲自来给我做手术,我趁他不注意用手术刀割开他的咽喉,然后是他老婆,还有两个女儿,一个三岁一个两岁。”
司宁听着听着,眼里闪过一丝杀意,真除掉这个祸害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但她要忍耐,还没摸清院长的底牌,不能轻举妄动。
“陈护士长啊,这做人啊,必须要心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好好跟着我,有享受不尽的福气呢。”
司宁在心里冷笑,还福气呢,明明是个杀人越货的渣滓,表面上说要自己跟着他学,正经东西可一个没教。
那本书里教怎么制作针剂,这胖子可一句没跟她提。
她也逐渐摸清这个胖子院长的行事风格,没什么底线的坏东西,看上什么不是偷就是杀,但又真有点本事。
至少能控制这么一个诡异的医院,就不是普通人,还能让长相那么诡异的监工言听计从,这胖子肯定有压箱底的东西没亮给他们看。
最重要的是,杀了好心救他的前院长,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听这胖子院长唧唧歪歪一大堆,司宁只知道这个世界资源贫瘠,灵气枯竭,想要脱离苦海,就只有用一些歪门邪道的方法。
比如这个神游不知道是什么鬼的蟠桃园。
“陈护士长啊,神游蟠桃园你可得和我一起,好处少不了你的。”
明明是想拿自己当垫背的,司宁不知道是那个没头的家伙没告状,还是院长知道了装不知道,有更大的阴谋。
但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既然没发现她的行径,她就要继续干下去。
“好的院长,承蒙不弃,我一定当好您的左膀右臂。”
司宁皮笑肉不笑,缓缓离开院长办公室,还有十个小时左右天黑。
今晚她一定要探探院长办公室那道暗门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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