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迟望着凶神恶煞几人,心中不禁嘲笑,堂堂大理寺,居然连这么对付几个人都没招,居然能让她这么个刚从罪臣之女脱身的女子排上用场来。
正好此时,系统还发布了任务:请宿主通过鉴赏,获取定量的积分。
本来沈非迟走来的一路上还在忧虑该如何获取积分,毕竟没了积分,她就不能使用系统的翻译功能;而通译的事自然也就要泡汤。更惨的是,那样定会被温峤看破自己的伪装,到时候怕是落得扫地出门,要到街边乞讨去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想到这,她佯作淡定地笑了笑,少女笑颜娇艳欲滴,如墙头初绽的蔷薇般,与面前一伙高大如墙,黑压压的汉子们形成强烈反差。
“我先问问您,您买之时,掌柜的可曾告诉过你这是什么材质?”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谁也回答不上。很明显,他们只是雇主找来的帮手,只负责闹事罢了。
果然,不到片刻,那伙闹事的男子里钻出个中年人来,打扮比同伙要正经得多,一身珠光宝气,像是个有钱人,冲少女走过来,脸上满是鄙夷,上下打量一番她后,才悠悠摇扇道:
“富宝楼的陈掌柜告诉我,此乃西山的羊脂玉。我信他家长久以来的信誉,也没细看,就将东西买下带了回去。这正值好友生辰,我本欲将它做成玉佩送人,没想到找来的老工匠一年便看出这是假的来。”
沈非迟一边听他所说,一边将拾起那所谓玉佩的乳白残块在手中细细摩挲。
羊脂玉,顾名思义如羊脂般细腻油润,像手中这块几乎没有杂质,通体白净的,如果是真的,那必然是值个高价的宝贝。但倘若不是,那按照以往的经验,常见的便是白玉或是塑料。身处古代,后者自然可以排除。
沈非迟道:“见您谈吐不凡,手上所戴扳指也为美玉,想必您必定也是个识货的,别人不说,您也能看得出七八成真假来吧。”
男人收起扇子,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暗淡下来,语气满是嘲讽:“小姑娘,你的意思是我在故意推脱吗?”
沈非迟也回敬道:
“那自然没有。况且,我说话也不做数。”
男子道:“反正我说了,谁能想到富宝楼的东西也会出问题呢?你说话若是不作数,那就给我找个作数的出来!”
沈非迟摆摆手,“这恐怕难两全,我大理寺虽是办案的地方,可一般只管抢盗杀掠之事,像您这种案子,专业性很强,依我看还需专业的人来。”
男人听后凝噎许久,狐疑地又将沈非迟浑身上下扫了一遍,“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大理寺通译。”
“那你怎么会懂这些东西?”
沈非迟道,“这并不矛盾。俗话说技多不压身,但您若是想找说话作数的那些大人,”她侧了侧身子,“就请往里走吧。”
男人正欲抬足,站在沈非迟身旁的那些大理寺官员有的凑过来,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道:
“沈姑娘,你可别谦虚了。前日我们可都看到你鉴宝的本事了,这事别人不行,可还得你来才能处理啊!”
“是啊是啊,沈姑娘,只有你能解决这麻烦啊,之前是我们不对,傲慢了些,现在还请你帮帮忙吧。”
沈非迟拱手道:“既然受各位抬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毕,她派人取来一柄蜡烛,可惜火焰忽明忽暗,便又换成了盏大点的油灯。
没办法,在现代一个手电筒就能解决的事,如今只好用油灯替代。
沈非迟拿着玉石紧挨着那抹火焰的光亮,一边缓慢来回移动,仔细地辨别着里面的玉质是否浑厚细腻。
一番鉴别后,男子轻飘飘问了句:“怎么样,是真的吗?”
沈非迟不慌不忙,移开油灯又让人去取了一瓢水来,找了杆秤放在上面,“您稍安勿躁,既然您已经到大理寺来了,就可见此事之慎重,我必将所尽毕生所学,给您一个绝对可靠的答复来才做数!”
“那好。”男子摇摇扇子,“我倒想看看,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其余人虽然是不解,但也没人敢多问,只见沈非迟先是称好了那装水杯子的重量记下,再将那“羊脂玉”缓缓放入水中第二次称好重量。最后,她放下手头东西,从袖口扯出根棉线来,系在玉上,将东西轻轻拉起,刚悬浮在水面上,最后称完最后一次数。
她这边刚放下东西,男人就问她,“你在这里称了半天了,怎么,你还能靠一把称称出真假来?”
沈非迟点点头,后者连问道:
“行了,小姑娘,那你说说这玉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非迟道:“用我的方法,先将水的重量称出来,再将玉放入水中算出杯子的重量并减去,用棉线提起,得到数值,将二者相除,就可得到玉的密度值。”她顿了顿,“羊脂玉的密度应该在三附近,而这块玉算出来却仅仅到二。”
“这么说来,竟然真的是假的,富宝楼居然……”
人群逐渐传开议论声,男人正得意地带人摇着扇子,就要去讨伐富宝楼,却被沈非迟叫住。
“等等,我还没说完。这块玉虽然不是羊脂玉,却是变质了的白玉,相当罕见,也是能值个好价钱的。”
“富宝楼若是真将这块白玉当作羊脂玉卖给您,倒也不全然是坏事。”
男人望着沈非迟递过来的那块白玉,叹了口气,
“其实我等也不是存心来闹事的,但姑娘,我要的是羊脂玉,即使白玉再贵,又于我有何用呢?”
说完,他把玉交到了沈非迟手上,“无论如何,今日姑娘才学,实属令在下佩服,若是有缘,我等便在万宝博览会上再见!”
“跑得倒是真快。”
沈非迟回过神来,听闻这个熟悉的女声,还伴随着稳健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先前的那位李姑娘。
不知为何,一见到他,大理寺的各位都向她点头哈腰齐声问好。
李金兰望着那伙来闹事的人远去的背影,叉腰没好气哼声,“这群家伙,也就敢在大理寺门口闹腾,他们难道还敢进去在我爹爹面前撒野吗?”
沈非迟疑惑,“你爹爹是……?”
旁边的小吏陈生提醒道:“金兰姑娘乃大理寺卿,李大人家的千金啊……”
沈非迟心中惊呼一声,好家伙,大佬竟然都在我身边!只有我是真小透明!
李金兰不理睬那些谄媚的人,走到沈非迟面前,环顾了一周狼藉,又看见她手中攥着的白玉,惊道:“非迟妹妹,这闹事的怎么还会送给你东西?”
沈非迟笑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想把它还给富宝楼。”
李金兰不解:“这东西看着很值钱啊?你自己收着不好吗?”
沈非迟神秘般地勾起嘴角,转换话题,问李金兰:
“对了,你可知温大人去哪了?”
李金兰道:“温兄随我父亲,去审问前日沈府里的那个异族人去了,怎么了,沈姑娘找他有什么事吗?”
沈非迟摆摆手,“不,我只是随便问下。”
说完,她就道别大理寺众人,说是要去看看父母,众人也表示理解,沈非迟便趁机离开了。
*
从大理寺到京城最繁华的东大街,走路大约要半个时辰。沈非迟中毒刚有所好转,还是觉得有些无力,便找了家茶店歇息。
这边店小二刚热情地给她送上茶,沈非迟就听见隔壁桌的几位公子哥正在交谈:
“哎,听说了吗,这富宝楼最近可真是倒霉的很:魏掌柜老眼昏花,竟把白玉当做羊脂玉卖了出去,刚听下人说,人家都闹到大理寺去了,赔了钱又折了名誉;另一边他家培养多年的鉴宝接班人又被别家挖走了,这眼下又要到一年一度的鉴宝博览会了,啧啧啧。”
那说话的公子喝了口茶,叹息道:“这富宝楼辉煌百年,但,现在看来已是日薄西山咯!”
同桌的人道:“王兄啊,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富宝楼虽然现在不景气,但毕竟家底子在哪,这大陈朝人杰地灵,想必再找个鉴宝师也不难。”
先前说话的人不乐意了,“说的容易,你行你去?”
“这...”
沈非迟默默听完全程,饮尽最后一口茶。
自己本就想借着这块白玉作为敲门砖,希望能博得老掌柜的几分赏识。这下看来,可真是天赐良机。
结完账后,正值中午,东大街上愈发热闹,车水马龙。沈非迟一边感叹古代与现代不同的烟火气,一边走近了那栋挂着漆金牌匾——题着“富宝楼”三个大字的楼前。
奇怪的是,本该是人最多的时候,富宝楼的大门却只开了半条缝,也没有几位顾客光临。
沈非迟好奇地探头朝里面望去,没看见有人影,敲门也无人回应。便推开门走近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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