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遇上这种龙,大概也心累。
岑羽猜想了一番拟人态的天道此时可能会有的心情:
劈?
那特么全是蛋好吗,我只想劈个龙、劈完就走好吗?
不劈?
呸!你沧沉不要脸。
岑羽却给这“不要脸”的一幕给逗笑了。
他这下连心都不用操了,进门,问沧沉:“要不要我去端点吃的过来?”
前几天后院种的杨梅、山楂刚好都已经熟了。
沧沉靠在一堆龙蛋里,胳膊撑着脑袋,看向岑羽,没有多言。
岑羽早已熟练掌握了龙神的表情语言,对上一眼,立刻懂了,出去叫殿官。
不多久,殿官送了一桌子吃的进来。
岑羽索性连门都不合了,在被龙蛋包围着的榻上一坐,看向一堆龙蛋里,眼神示意龙神。
沧沉也坐回了榻上。
岑羽把龙蛋摆到一边,撸撸龙崽,以一副悠然的模样,边歇边吃,边吃边问沧沉:“帝君怎么给凡人降神罚了。”
沧沉不言,是他惯常的沉默。
岑羽早习惯了,反正他也没有那么想知道原因。
这个时候,闷雷在云中翻滚的声音从寝殿上方传来。
岑羽因为没见过,好奇地往外看了一眼。
沧沉终于道:“你倒是不怕。”
岑羽回头,笑了:“这雷应该不会劈我。”
天道么,无论是影视剧还是小说,亦或是这个世界,总是被传的绝对正义且缥缈高远。
这样的天道,怎么可能会劈他一个无辜人士。
反倒是沧沉,怕不是把整个龙洞的龙蛋都拉过来做垫背了。
“没有。”沧沉瞥了眼岑羽怀里那个孵出来的,还有摆在榻角待孵的那个。
——还有这两个。
岑羽哭笑不得,他想了想,很实在地问沧沉:“这样雷罚真的不会下来?”
龙神淡淡道:“谅它不敢。”
岑羽:这么霸气,不愧是我的金大腿。
金大腿则一直用目光浅淡地看着岑羽。
正如他先前所想,身怀宝物,却无利刃。
只是在沧沉眼中,岑羽从前身怀的宝物是体内残破圆满的龙魂,如今还有那绝世出尘的容貌,以及那讨龙喜爱的脾性。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岑羽曾被另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上,甚至被羞辱欺负……
龙神那多年沉寂的本性和脾气便开始隐隐翻腾。
他不喜。
罚罪都是轻的。
至于天道,他们远古神其实都不放在眼里。
毕竟天道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摆设,当年天道若有本事平定这天上地下,父神就不会造他们出来了。
一个摆设,也妄想雷罚于他?
与此同时,沧沉自己能感觉到,他此时的心绪是有些非同寻常的波澜的。
何况他已经降罪于那个凡人了,也料天道不敢将他如何,何须再有如此多的心绪?
仿佛仅仅如此,根本不够。
还有什么?
沧沉心里默默地想。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身旁的岑羽。
他的本能,在沉默中给了他最快的回答——
映着岑羽身影的瞳孔骤然间恢复成了金色竖瞳。
如同猛兽静待猎物,微微地眯着。
转瞬间,在岑羽看向殿外、觉得闷雷声没刚刚那么大的时候,又很快恢复了瞳孔的形状。
一切都只在悄然间。
岑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还回过头,重新斟了两杯茶。
又想起什么,说等今天过了,请帝君抽空给几副亲写的墨宝。
沧沉依旧淡淡地看着岑羽,未至一言。
岑羽知道,这是同意了。
他便吃吃喝喝撸崽撸蛋,悠然开心的样子。
这时,沧沉忽然向身后龙蛋堆的一处扫了眼。
但见一堆龙蛋中站着个白衣玉冠的男子。
那男子长相风流,装扮亦风流,不知何时来的,白衣的身型隐在堆龙蛋中,不仔细看根本瞧不见。
而男子被沧沉看到了,也不现身,还笑盈盈地抱起胳膊,继续看着软榻这处,又把之前仅仅只是沉默打量的目光,别有深意地在岑羽和沧沉之间流连了几个来回。
直到沧沉的声音通过神识传入男子耳中。
“看够了?”
男子哼笑,一点也不见外道:“你要被雷罚劈死的传闻都飘进我不拒山了,我紧赶慢赶地过来,还想着别真是你不行了,你就让我见这些?”
男子十分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早知道当年我被劈,也去你那洞里拉龙蛋做垫背了。”
男子叹息:“哎,说到底,还是因我没你脸皮厚,更不及你无耻。”
—
幽明殿上方的闷雷最终都散了。
大大小小的仙人们只觉得虚惊一场。
天君亦过来,本想是来关心一下,问问龙神,好好的在天上,缘何要给一凡人降罪,还因此招来了天道的雷罚。
然而沧沉并不在殿里,只有岑羽在,还有那满满一殿的龙蛋。
天君甫一见到,吓了一跳,瞪着眼睛就去看岑羽。
岑羽:看我做什么?看我也没用。
这蛋又不是他拉来做垫背的。
天君却理解错了,惊讶地对岑羽道:“你不愧是龙神看中的人。”
哈?
天君点点头:“也是,一枚一枚的孵,总归是慢了些。如今你承载龙族繁衍的大业,必不能辜负帝君的信赖,定要早早、多多的孵化龙蛋。”
天君期待的眼神:“越多越好!”
岑羽:“……”
007的资本家都没你狠。
—
龙蛋堆里站着的那位白衣,正是不拒山的主人,传说中的“淫棍”,虎神若白。
这位若白帝君正如先前朔悦所言,是个风流的主儿。
从前天下大乱、战争不断时,他尚且还能劲装铠甲,如今四海升平、八荒安和,他便是什么风骚穿什么——绣着虎纹的的袍子、玉带金靴,一根玉簪束了小半捋的头发在脑后,左耳还戴了根剔透鲜亮的玛瑙珠子窜成的耳坠。
对比起沧沉的长发散披、青白衣衫,可见若白帝君这些年在天上过得有多舒坦。
不但舒坦,还舒爽,毕竟不拒山的“来者不拒”不是说着玩玩的。
至于什么“冲冠一怒为蓝颜”,“降罪神罚、屠尽浩渊,引来三个月的雷霆,差点殒命”,好似不过只是乱传的而已。
此刻眼下的若白帝君,身上端着金贵,眼里淌着风流,一笑一哼都写着四个字:我要快活。
若白帝君是挺快活的,在他的不拒山闭门不出地快活着,连听说龙神归来、带了个凡人和龙崽,都没能让他下山。
这趟不是天君差人来请,说龙神快不行了,他怕是还在他的温柔乡里窝着。
谁成想,他从温柔乡里被拽起来了,沧沉美滋滋地很。
什么雷罚?人那是美人、龙崽、蛋,一个不缺,通通在怀。
若白:本君来这一趟图什么?
图看他龙族的龙蛋?看他龙族的第一只崽?
还是那美人……?
哦,那美人——若白隐了身形,站在幽明殿的廊下,笑盈盈地在身前扇着扇子,眺望寝殿——那美人确实不错。
若白一向很会在沧沉面前找死,张口便道:“你那美人我瞧着喜……”
欢字未落地,被沧沉一个眼风扫了过来。
若白故意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这样的美人,只在你这里孵蛋不是可惜了?不若与我,我……”
若白手里的扇子在一道青焰化了个干净。
若白:“……”
若白继续找死:“……我那温柔乡正好……”
若白整个人笼罩在了一片青火中。
若白:“……”
一虎一龙默默对视。
青火灭了,若白挑眉:“我刚刚竟真没看错?”
惊诧:“你个没心的瞌睡龙,也会看上谁?”
不待沧沉做反应,若白重新变出把扇子,展开,掩在唇边,低声对沧沉道:“只是我疑着,你常年休眠,某些事上,大约早不行了。”
“这样的美人,在你这里真的可惜了,还是与我吧。”
刚说完,就在沧沉动手的前一瞬,隐了身形的若白、堂堂白虎神,早已先一步溜了。
只在沧沉的神识里留下余音:“凰女和那只大王八死了之后,我一度觉得你这龙挺没意思的,大家都化作了人形,只有你还是做龙时的脾性,又动不动休眠,没半点活人该有的样子。”
“如今瞧着,倒是有点人气儿了。”
“不过只这点人气还不够。我有人气儿的时日比你久,我教你。”
若白的最后一句是“我教你”,但如何教、教什么,他又未再多言,换谁都要以为仅是他说笑的戏语。
当晚,龙蛋从寝殿批量挪走,岑羽前脚绕过屏风,目光从岑羽背影上收回的沧沉便听到了耳边若白的声音。
“你这龙果然还未开窍。”
“他都进去了,你不去吗?”
“你族那小崽子日日与他同寝同眠,再过段时日,又要再来一条。”
“同是龙,别的龙一出生便温柔满怀,你从前独眠龙窟,如今继续孤床冷被?”
“啧啧。”
某白虎因为这声“啧啧”,差点被烧了半座山。
而幽明殿的那张云床内侧……
已经躺平了、一手崽一手蛋的岑羽默默抬眼,对上了忽然现身、坐靠在床头的沧沉。
岑羽:?
龙神淡定地垂眼回视,说了句若白但凡听到,又得大喊无耻的话:“白日被降了雷罚,此刻有些后怕。”
岑羽:???
广大群众(摇着头):我不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