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宏伟入狱,许家一派人心恍恍,许季阳也一直称病在家休养,好几日都未曾露面。
这些年集团在国际业务不断的扩张,虽说表面看去风光无两,但馅饼越摊越大,越大就越薄,这次慕云阳趁热打铁,关闭了国外数个子公司,将与赵宏伟有牵连之人连根拔起,集团高层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换血,慕云阳锋芒毕露,大权独揽。一时风光无限。
许季阳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花园抿茶看报,原本想着等风声一过再寻办法捞赵宏伟出来,却没成想慕云阳先他们一步,给了许家一个下马威。
许季阳愤怒的摔了电话。
慕云阳站在落地窗前,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思索片刻,他转身出去,来到许季阳面前,给人沏上茶,“姑夫,这几天身体好点了没?”
许季阳刚在电话里被慕云阳气到,这会见真人出现在眼前,脸色无比难看。
冷冷道:“今天你奶奶他们都没在家里,你大可不必做样子。”
慕云阳闻言,谦虚道:“姑夫说的是。”
许季阳撇他一眼,强忍怒意,翻着手中的报纸讽刺道:“你说你这么较真是为哪般,你也知道,集团迟早都是要白家人来主事。”
不管心底如何排斥慕云阳,对于他的手腕,许季阳是称手赞决的,这个年轻人比白晚意还要八面玲珑,咽的下屈辱,也撑的起格局。
慕云阳笑笑,“姑夫不也一样。”
“我们可不一样,再怎么说,我是白家的女婿,你就不一样,依你之前的所做所为,白家不管是谁上位,第一个滚蛋的就是你。所以”许季阳拉长尾音,“我们来日方长。”
慕云阳双手交握,说的随意,“说到拼命,姑夫与我是有过之而不及,联合外人想来搞垮白氏,你说,奶奶要是知道这些,你还会坐在这里悠闲自得吗?”
许季阳脸色一变,语气不善,“你威胁我?”
慕云阳平静道:“不敢,只是好心向姑夫提个醒。你那些乱七八槽的事我还未向奶奶汇报。”
“呵,”许季阳笑的无谓,“说到底,你这么向着你奶奶,什么都听她的,有没想过她只是利用你而已。”
慕云阳不为所动,“奶奶于我有养育之恩,尊敬她是应该的,就算是被利用我也不在意。”
“呵呵,”许季阳抿了口茶,嘲讽道:“但如果她的养育之恩是带着不可靠人的秘密,你还会如此释怀吗?”
“恩,”慕云阳抬眸,“你说是挑选继承人之事。”
许季阳诧异,“没想到,母亲连这个都和你说了,看来确实是器重你。”
“早些年奶奶就和我说过这事。”慕云阳道:“奶奶对我有抚育之恩,为她分忧是理所应当。”
“云阳,”许季阳侧身过来,语重心长道:“你奶奶和姑姑毕竟是女人,很多决策上面的事她们力不从心,但我们不一样,俗话都说一笔难写二个阳字,如果我们俩合作,只会让集团再上到一个让人望尘莫及的高度,想想你奋斗努力这么多年的基业,让你放手你甘心吗,我都替你感到不值。”
慕云阳眯睛看他好一会,心中斟酌,笑了笑,冷峻的脸上是不解与疑惑,“姑夫的意思我怎么看不明白了”
许季阳长叹口气,打断他,“这世上出卖你的人往往都是你最亲近之人,唯一可信的只有自己,”
慕云阳好似从这话里听到些不寻常之事,还没等他细细琢磨,许季阳又道:“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对你奶奶的话从没有任何质疑,为表诚意我与你说件事,等你听过之后再作决定要不要与我合作。”
慕云阳和许季阳在花园聊了将近一小时,出来的时候,已近中午,慕云阳脸色阴沉,眼里藏着寒冰,周身的愤怒一触即发。
许季阳的话从后面传来,“你不相信我说,可以派人去打听,就算被有心人之人清理,还是会有些蛛丝马迹,云阳,我等你的好消息。”
慕云阳紧握双拳,整个人都在颤抖,他闭眼长嘘一口气,不一会就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了眼二楼的方向,身影决绝,消失在大门口。
白晚意跪在大殿中央,双手合十,双目紧闭。
后面跪着的是白音,陈澜和姚曼,最后面就是一众小辈。
每年的这一天,白晚意都会带着这些后辈来灵隐寺上香。
白知安眼角余光瞄了眼前面的白晚意,见奶奶双手合十,眼睛湿润明亮看着牌位出神。
奶奶告诉他们这里安的牌位是他们的爷爷,还有他们的父亲。
记忆中的白晚意都是端庄优雅,很少有这么多愁善感的表情,小辈们心情有些沉重,又不知如何去安慰奶奶。
对于爷爷小辈们毫无印象,因为在他们出生之前爷爷就去世了。
不仅如此,家里一张爷爷的照片都没有,平时都只是从奶奶嘴角听说些爷爷生前的故事。
白知安望向白江的灵位出神,小时候看着别的小朋友闯祸了有父亲出头,摔倒了有父亲鼓励,看着那些把儿子放在肩头的父亲他就特别的羡慕,他想着如果父亲还活着,也一定会如此宠他。
上香完毕众人走出大殿。
白晚意转身,“阿音,你带大家在前面等我一下,我找主持说点事情。”
“恩。”
看着白晚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白音将人带到前院并嘱咐让他们不要乱跑,看了眼陈澜和姚曼,两人心有领会的跟了上去,小辈们见状开心的各自散开,白知安转身穿过大经殿来到烟缘树下。
天空湛蓝如洗,微风吹拂,那红色稠带,如歌如舞。
禅房内,了尘盘膝而坐,双眼紧闭,
窗前的白晚意一袭黑裙,双手环胸,背对着他。
“你师傅临终之前有托人带信给我,说你是可信之人,所以他把所有事都与你说了?”
了尘睁眼滚动佛珠,徐徐说道:“师傅有留下遗言,对老夫人之事定要尽心。但这些日子我多处打探也没有那个孩子的下落。”
白晚意转身,“这事不急,我现在要你替我做另外一件事。”
“何事。”
“替我去趟山城,再查查慕云阳的身世。”
了尘不动声色抬眸,“据我所知,那慕云阳是老夫人表妹之孙,师傅当年也曾替老夫人查过此人,确实没有可疑之处。”
“就是因为一切都太顺利,才觉得蹊跷,我表妹一家当时只剩他一人,实在可怜,我便没再细查,也因之前急于摆平许家之事,才诸多疏忽,可前不久有人递了封信,信中说这个慕云阳是假的,真的慕云阳已不在人世,不管此人目的如何,我定要将此事再查清楚。”
“老夫人即已怀疑,何不就此解决他。”
白晚意摇头,“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解决他容易,可集团那边牵连太多,我不想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许诺不知道何时来到白知安旁,见白知安看着那烟缘树出神,揶揄道:“三哥是在想金榆姐姐吗?”
白知安撇他一眼,笑的吊儿郎当,“你从哪听说这么个人。”
“当然是万辰哥哥告诉我的,他还说你为了金榆姐姐把暗恋她的人都给教训了一顿。”许诺把玩着发尾的蝴蝶节,她有着一双月亮似的眼睛,是那种能激起男生保护欲的长相。
白知安故意吓她,“那你万辰哥哥有没有和你说,因为他的胡说八道,他现在少了颗门牙。你想不想也尝试一下。”
许诺捂着嘴跑开了,白知安见她扭扭捏捏的走到阿木旁边。
“阿木哥,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少女的心事全写在脸上,脸颊绯红的望向自己的心上人。
许诺平时除了粘白知安之外,也总喜欢往阿木身边凑,白知安看的出来,阿木虽平时惜字如金,但对许诺那也能算是有求必应。之前觉得他这五妹活泼可爱大家都喜爱那是理所应当。
但这会眼见许诺这神情,白知安暗叫道不好,怪不得每次阿木都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他,原因在这,只是这小丫头才多大,这要是被姑姑知道,后果可不堪设想,于是他打算棒打鸳鸯。
“诺诺,过来。”
许诺没得到心上人的回复,不耐烦的回答,“不,等下你要打掉我门牙。”
“过来,”白知安耐心的哄着,“三哥有话和你说。”
许诺只得不情愿的来到白知安身边,白知安搂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去,不经意回头挑衅看向阿木,
“你不是想听那金鱼的事吗,三哥告诉你。”
白知远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看着从身旁经过的俩人,对白知弘道:“二哥,听大伯母说你要和魏小姐结婚了。”
白知弘烦躁的取下眼镜,捏着眉心,“嗯,”
“可平时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魏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魏小姐优雅知性,是值得让人呵护一辈子的人。”
白知远见他神情,有些心疼道:“二哥,婚姻不是施舍,就算魏小姐有千般好,但如果你不喜欢,她也不会幸福。”
沉默半响,白知弘苦笑道:“可是生在我们这种家庭,婚姻又哪轮到自己做主,你现在还小,等长大就知道了。”
白知远情绪有些激动,“二哥你总是这样,小时候你明明也很喜欢那台玩具汽车,可就因为三哥喜欢你就让给三哥,奶奶奖励你的巧克力卷,你自己都舍不得吃,诺诺问你要的时候你也舍痛全给她,可是婚姻不是玩具,也不是零食,那是一辈子的事,二哥你要想清楚。”
小时候看着知远和知安他们一起开心,一起胡闹,白知弘其实很想加入,可妈妈总说,他是白家的长孙,不能随心所欲,他哭过也闹过,可妈妈也陪他哭,妈妈说她如果他不努力不优秀这个家就没有他们母子的一席之地,他知道妈妈这是用道德在绑架他,可自己却是没有勇气去抵抗。
因为他知道妈妈缺乏安全感,他不能让妈妈伤心,愚孝也是孝呀!
也因为这样,和知远他们的感情也疏远了些,曾有段时间自己还曾记恨过他们,他是没想到小小年纪的知远会同他讲这些话。
白知弘自嘲,“小时候,见你总喜欢跟在大哥和知安屁股后面,我以为你和诺诺是嫌弃我没本事才不和我玩。”
白知远一副被冤枉的表情,“二哥你怎么这么想,大哥和三哥是优秀,但你也不差,我们每次想叫你一起玩的时候,是大伯母说不让打扰你学习。”
白知弘这会才恍然醒悟,为自己心中那点小心眼而感到愧疚。
“虽然大哥的能力和魄力大家有目共睹,但我相信假以十日二哥也会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少年眼眸清澈明朗,率真而又坚定。
姚曼不耐烦的轻挥手娟,扭动腰肢,嫌弃的掩了掩俏鼻,多年的养尊处优并未让岁月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加上未曾生育,身形一如少女时期凹凸有致。
“最近集团那边天翻地覆,这大热的天,老太太还有心情烧香拜佛呢。”
陈澜端的一副大家闺秀作派,平时就看不习惯姚曼的狐媚姿态,撇她一眼冷冷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我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一次没来祭拜也没多大关系。她再不出面,集团都快要姓慕了,”姚曼说着搔首弄姿拨弄了下头发,阴阳怪气道:“我不像大嫂现如今攀上了魏局长的高枝。我这下半辈子可还指望着在白宅养老呢。”
陈澜别过脸去,嘲讽道:“你要是羡慕也生个一儿半女出来,说这话是在寒酸谁呢。”
姚曼也不恼,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已摸清这大嫂品性,也知道拿什么去堵她的嘴,“我呀,就算没有生养,母亲还不是照样养着我,倒是大嫂你呀,该反醒反醒为什么你养的正牌大少爷永远比不上母亲心中那位。”
“你。”陈澜被气的全身颤抖。要不是碍于白音在场,她真想上去撕烂这张臭嘴。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精力在这吵架呢。”
白音知道这两个嫂嫂不对付,要是之前定要发上一顿脾气,只是刚刚她回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幕,恍了神,她在反思这些年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决定,又或者被人利用了。
只是眼下还有正事要处理,那事暂且先放一放。
“大嫂,你确定那个孩子没有死。”
陈澜斩钉切铁,“千真万确,当时有好几个护士在场,都是这么说。”
白音喃喃道:“那这个孩子肯定还在人世,可不是阿木又是谁呢。”
一阵沉默后,姚曼说:
“会不会是慕云阳,”
“不是他,年龄对不上。”白音若有所思,“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问题。”
陈澜犹豫了会道:“你们是不是忽视了一人,白家还有个人年纪与那孩子相似。”
“你说知安。”
“恩。”
白音摇头,脸色有些疑重,“不会是知安,母亲那么重视子嗣,没有确切的把握她不会认下知安,知安一定是三哥的孩子。不管他是谁,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量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时下最紧要的是怎么处理孤儿院那块地,前些年不知道谁放出消息,说高速公路会从那边经过,那些村民们一到开工就来搞破坏,再这样下去,这块地非砸手不可。”
她说完抬头看着姚曼道:“你成天周旋在那些官太太之间,就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姚曼心虚的摇头,“暂时,没有。”
白音眯着眼睛看她,语气不容置喙,“当年要不是我在母亲面前求情,你怎么能如愿呆在白家,这些年我给你机会,让你融入上流圈,不是让你去挥霍,去享受,别成天只想着跟你那小白脸卿卿我我,我能让你锦衣玉食呆在白家,就能让你卷着铺盖滚出白家。”
姚曼深吸口气,脸色惨白的点头。
陈澜算是出了口恶气,她趁机道:“阿音,我倒是从魏局长夫人那里听说,政府过不久会有大动作,据说这次引进的项目庞大,现在正在勘察合适的位置。”
白音目光落在陈澜脸上,“消息可靠吗?”
“**不离十,”陈澜道:“魏局长也需要白家的影响力作为他的后盾,他夫人应该不会骗我。只是现在许家受创,慕云阳风头正盛,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白音倒是胸有成足,“这个无需担心,他就算做的再好,只要母亲对他心存怀疑,他都是白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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