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安记得慕云阳来白家的时候,自己应该只有四五岁,慕云阳比他大了九岁。他是白晚意远房表妹家的孙子,因家中突逢变故,带着表妹的信过来投奔白晚意,白晚意虽没见过慕云阳,但从前听表妹在她面前夸过她这个孙子,说他聪明非凡又懂事,表妹曾在自己落难的时候帮衬过自己,于是白晚意便收养了慕云阳。
白知远也在他面前哭诉,“三哥,我次月考又考砸了,大哥让我在祠堂跪了好几个小时,你看我膝盖都青了。我觉得他比奶奶还要可怕。”说完还不忘挽高裤脚给白知安看。
白知安看着那白皙膝盖上的青青点点,还真有点心疼。
他看着慕云阳咬牙切齿向白知远和许诺保证:“你们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慕云阳扫地出门。”
白知远和许诺欣慰的露出小白牙。虽然他们知道大哥的用心良苦,平时也没怎么亏待他们,但这会正在气头上,觉得白知安说什么都对。
姚曼和白音在聊着慈善晚会的事,陈澜和苏月从皮肤保养到宠物饲养,陈澜时不是的也问问慕云阳的意见。
晚餐准备的很是用心,都是白知安爱吃的菜,可白知安却是一点味口都没有,看到相谈甚欢的慕云阳和苏月,更是连动筷的**都提不起来,旁边的白知远吃的是狼吞虎咽,白知安不满的踢了他一脚,“刚刚不还在抱怨,怎么他做的菜你倒是吃的香。”
白知远不争气的咽下嘴里的牛肉,“大哥虽然对我们比较严厉,但他做的菜还是蛮好吃的。”
白知远对着一桌的佳肴眼冒金光,所以并没有看到白知安盯着慕云阳旁边的那碗醋黑了脸。
半晌后,白音给姚曼使了个眼色,姚曼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拿起面前的酒盏起身。
“母亲,这杯酒我代表阿泽敬您,我们全家能有这么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你的功劳,他和大哥们也该安息了。”
白晚意听闻,满面阴沉,却因为还有佣人与小辈、客人在场,不好发作,只得呵斥道:“好端端的,提这事干嘛!”
语调一变转向苏月道:“苏小姐,实感抱歉,今日家中有要事处理,恐怕惊扰苏小姐,还请苏小姐先行回去,阿桂,你去寻我那翡翠玉镯过来当是给苏小姐的赔礼。”
气氛紧张,再加上白晚意言语严肃,苏月哪敢不从,只得向众人道别转身离去。
桂姨心领神会将一众佣人带出大厅,自己也关门出去。
众小辈却是一脸疑惑,能让白晚意当众赶人,心道此事兹事体大,只有慕云阳不动声色的虚握了握桌上的右手。
姚曼许是有了醉意,白晚意的呵斥并没有阻止她说下去,她擦了擦眼泪道:“我也不想提起,只是想起阿泽他们没出事之前,每年母亲的生日,我们也是这样的过。不免有些想念阿泽。”
白知安心道,平时都没怎么见你去祠堂上过香,这会倒装的深情,定是又有什么阴谋鬼计,只道事不关已,便高高挂起。
话落之间,那边的陈澜也掉了泪,“是啊,母亲,都过去快二十年了,每回想起当日的情境,还是会忍不住心酸,阿川他们太冤枉了。”
“混账东西,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白晚意看这架式,大抵已经知道俩人是串通过了,不由怒上心头,对慕云阳道:“云阳,把弟弟妹妹都带出去。”
白音出声阻止:“母亲,小辈们都长大了,与其让他们听信外人的挑拨离间,不如今天就把实情说与他们听,毕竟往后的家业还需要他们来看顾。”
此言一出,白晚意已经知道这背后撺掇之人定是自己这让人头疼的女儿。
白家三兄弟死的时候几个小辈都还未记事,再加上这些年白晚意将此事瞒的密不透风,只说是他们的父辈都是生病身亡,所以听到白音说到实情的时候,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据说白晚意三子的离世与一段咀咒有关。
十八年前,白晚意看中了一处地皮,好不容易游说四周村民同意搬迁,但占地面积最多的孤儿院却死活都不肯搬走,当时的院长姓夏,院内还有大大小小的孤儿二十多人,白晚意多次上门做思想工作,都被夏院长挡至门外。
这事僵持了好些日子,后来不知道为何夏院长又亲自找到白晚意同意搬走,但要求是一定要妥善安排这些孩子。
白晚意答应了她的要求,立即让夏院长带着孩子们住进了白家新置的住处,并将这些孩子的后续工作交给儿子们处理。
没成想几月后,这些孩子们一个个发了重病,首先是莫名奇妙的发烧,接着便全身肿胀,最后就是限入昏迷,夏院长找了医生都找不到发病原因,后来她不知是听谁说这住处之前本是一处垃圾场,孩子们生病肯定与这有关系。
当时的夏院长已身怀有孕快七月,她气愤的来到曾经的孤儿院,这会正在紧急施工,她找到了白川三兄弟,要求他们给个说法,夏院长站在挖掘机以死相逼不处理这事不让开工,双方起了争执,等到白晚意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夏院长一跃而下的身影。
“做尽伤天害理之事,我诅咒你们白家人永世不得善终…”
这是夏院长落地后最后说的话。
没成想,一语成谶,没多久,白家的三子也都相继死去。
慕云阳还在等待白晚意的指令,须臾,白晚意对他摆手,慕云阳心领神会起身:“即是家事,我与阿木理应回避。”
白晚意还未开口,白音倒先接话,“大可不避,母亲这些年来一直将你俩视为亲人,此事没有瞒你们的道理,况且…”白音拉长尾音,“接下来的事和你们其中一位倒有很大关系呢。”
此话一出,就连白晚意都震惊无比,眼神在阿木和慕云阳身上流返,最后别人深意的看了慕云阳良久。
阿木依旧稳坐不动,白晚意说完,慕云阳只得坐下,从容不迫道:“那就听姑姑的。”
白音不再理会他,而是对着白晚意道:“母亲,我知哥哥们过世之时,几乎要了你半条命,我和嫂嫂们又何尝不是,这些年你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小辈们不知,我们是看在眼里,你劳累了大半辈子攒了这么大的家业,走每一步确实要小心谨慎,但季阳是你的女婿,他一心为集团,你不应该对他心存芥蒂。”
坐在她身边一直不言语的许季阳听闻站起身,阻止她说下去,“阿音,今天是母亲的生日,这些事改天再说。”
许季阳长着一双黑色的桃花眼,面容精致,说话时声音朗朗,是个帅气又多情的男人,也难怪白音会为了他多次与白晚意水火不容。
白音安慰他坐下,“季阳,你放心,我有分寸。”
白晚意一直不喜许季阳,不管是他这祸国殃民的长相,还是他那病怏怏的姿态,在她心里男人就该有卓尔不群,威风凛凛之势,她依次向众小辈看去,最后只能将目光停在慕云阳身上。
白晚意这二次异样的目光让人匪夷所思,连同白知安也蹙眉,看来慕云阳今晚要倒大霉。
白音继续道:“许家是咱们家多年的合作伙伴,这些年与白家同仇敌忾从未有过异心,但母亲身边之人就说不好了。表面看上去面面俱到,实则是包藏祸心。”
大厅一片安静,都在猜测白音所说何人。白知安心中考量要不要想办法阻止白音说下去,但见陈澜和姚曼嘴角的笑意,已知今日之事他们三人志在必得。
反观慕云阳却是神色未变,不知是不是强作镇定。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白晚意听完白音的话并未有多惊讶,问道:“身边之人,在坐的都是我身边之人,难道都是包藏祸心吗?”
“白家人当然不会。”白音的眼神从白知安脸上扫过,瞄过慕云阳,最后停在阿木脸上,“但这来历不明之人可不敢保证。当年夏院长的死,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我们白家过河拆桥,哄骗着夏院长搬出孤儿院,又怕夜长梦多,使出龌蹉的手段,对着一群孩子下手,可警察调查了那么久,也公布了调查结果,这根本就不关我们白家的事,可别人却并不会这么想。你们几个都听好了,你们的父亲不是生病过世,而是被人下毒身亡。”停顿一会,白音突然发难,“阿木,你就是夏院长的孩子是不是!你以为是我哥哥们杀了夏院长,你就是来报仇的是不是!”
此言一出,慕云阳嘴角有一抹冷笑稍纵即逝,众人目光惊谎失措,一齐看上阿木。
事情反转之快,白知安尚没理清头绪,那边的白晚意似也被惊到,
许诺坐在阿木旁边,心态有些崩,她不相信奶奶当亲孙子样的阿木哥,会是这种人,她小心翼翼:“阿木哥,妈妈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舅舅他们过世的时候你还那么小,肯定不是你是不是!”
白音大声呵斥:“诺诺,我说多少遍,让你不要和这些人鬼混,你就是不听,你是想害死全家吗?”
白晚意没说话,目光落在阿木身上,那神情阴冷又充满压迫,更是一种错信于人的愤怒。
因为夏院长的一个咀咒,白发人送黑发人,早已让她肝肠寸断,如今又被疑是她儿子的杀人凶手如此戏耍,怎能不崩溃,况且她本就多疑,这会已经懒的去思索事情的真假,她冷冷的盯着阿木,
“阿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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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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