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令狐小镜在混乱中拔了顾清河腰间的短刃飞刀了结了人之后，慕容家受了惊吓，气势弱了，局面很快便被控制了。

顾清河看令狐小镜身穿布衣，知他出身低微，怕他惹祸上身，便趁乱抬手把他打晕了，丢进了街边晕倒踩踏受伤的人堆里。

金吾卫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还有这个人。

顾清河一口咬定飞刀杀人的是自己，有匕首做证，他好歹也是幽州王府的郡马，慕容家也不能直接把他给怎么了，于是人便被幽禁在了王府别院里。

皇帝也头疼着怎么处置。

处置了顾清河，朝野议论纷纷，当日的情形，有目共睹，慕容小姐下令伤人，驱赶百姓，顾清河是为了稳住局面才动的手。

但不处置顾清河，慕容家如此威望，岂能罢休，又有燕王一派与慕容氏是姻亲。

慕容雪的堂姑姑，乃是燕王府的次妃，燕王妃生世子的时候难产没的，这个次妃也算是王府的女主人，死的那个护卫，也不是普通的护卫，是慕容家的旁支子弟，虽然很旁，但据说也姓慕容。

王妃领着侄女去太后面前哭诉，慕容家的少主也在京等着参加七星大比的，已经派人星夜兼程往北疆送信给慕容氏家主去了。

周小咸一晚上没睡，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整晚，她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顾清河是个好人，如果这件事里，一定要死一个人，那绝对不应该是顾清河。

“不是他，就是你。”令狐丹昔似乎早就知道周小咸和令狐小镜要来，一早便摆了茶等他们。

令狐小镜抿唇：“杀人的是我，要死，也是我死。”

令狐丹昔摇头：“动手的是你，但下令的是顾郡马，你出自公主府门下，又是我令狐家的人，听了幽州王府郡马的令杀人，你说，慕容家要是追究，你死了，是我连坐刺配充军，还是公主带发修行？”

令狐小镜一时语塞。

令狐丹昔静静的沉默一会儿，看周小咸气鼓鼓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已经同幽州王一起上书陛下，保下郡马一条命，但要贬为庶民，刺配岭南。”他说看了令狐小镜一眼，“这些日子，你便待在别院，不要出去。”

周小咸不大服气，贬为庶民就算了，刺配岭南，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前程也没了。

令狐丹昔看她脸上气鼓鼓，也不说话，只矜骄的坐着，轻轻摆了摆手，让小顺递上来一打纸张，随手丢在岸上，让两人看。

周小咸瞄了一眼，是一些情诗。

令狐丹昔道：“这些，是自从慕容小姐进京之后，京中文人墨客里流传的词曲。”

“真是……不堪入目……”令狐小镜出声道。

周小咸赶紧把他手上的那一打拿过来看看，一看就傻眼了……

她刚刚抽过来看的是一些稍微有些yy性质的诗歌，差不多就是他们幻想中的“昆仑山的雪”---慕容小姐洗澡沐浴的场景，或者是夜深人静思春寂寞的场景，有些露骨，但是用词比较含蓄。

差不多就是李白白居易他们yY一下杨贵妃的程度。

但令狐小镜手里这几张，就非常的黄了!简直就是淫诗了！比她写的孽海棠还要黄，而且言辞中对慕容小姐实在是冒犯，简直就是把她当了个会说话的充气娃娃！

“这一堆，都是？”周小咸磕磕绊绊的说。

令狐丹昔点头：“这不到一成。还有一些私下流传的，并未摆到台面上，搜集不到的。”

周小咸：“这……为什么啊！”

男人们幻想一个漂亮高贵的女性，这不足为奇，但是他们这明显是逮着一只羊毛薅啊！怎么就一股脑儿的，都幻想着慕容雪一个人去了!

她记得自己写小说的时候，慕容雪没什么戏份啊，就是一普通的小姐，有才华，漂亮，说是有名的才女美女，但其实就是普通的漂亮……

令狐丹昔道：“北疆慕容氏坐拥北疆三镇，当年，慕容家的大公子大婚，北疆民变，大婚之夜，慕容家的男子星夜支援小河关，慕容堡被偷袭，城破之日，妇孺侍婢为避免被作乱的叛军玷污，三百多人，都悬梁自尽了。”

令狐小镜道：“慕容小姐怎么无事？”

令狐丹昔道：“她当年年岁小，不过七岁，她哥哥将她藏在了水缸里，这才逃过一劫。”

令狐小镜低声道：“她的命，真好。”

令狐丹昔有些不悦：“慕容家的女子，都是性烈的女子，当年慕容堡，有坐万花园，里头精心培育了奇花异姝。后来慕容夫人自尽，一把火将万华园烧了个干净，慕容家的女子，只有慕容雪和一个在外祖家走亲戚的姑娘活了下来。”

令狐小镜道：“可惜，霍小姐没能活下来。”

“霍小姐？”周小咸疑惑。

令狐丹昔解释道：“霍小姐便是云中霍氏的小姐，她……”

“她是这场婚礼的新娘。”令狐小镜说，“城破的时候，一起自尽了。”

周小咸看了一眼那些辣眼睛的淫词艳曲，再看看令狐丹昔那严肃的面庞，纠结的开口：“这些人不会是因为这个……”

令狐丹昔道：“不错，慕容家家规森严，他们家的女子都刻苦勤勉，主母带领儿媳亲置织机，叛乱平息之后，陛下追封了慕容家的女眷，所以仅存的慕容小姐才会被当做贞洁美好的象征，被人们当做昆仑山的雪。”

周小咸悠悠望了一眼令狐丹昔：“所以……你们男人很喜欢玷污昆仑山的雪么？”

令狐丹昔道：“你不也喜欢玷污纯洁的秋海棠？”

周小咸：“……”

她突然凶巴巴的瞪了一眼令狐丹昔：“我不但喜欢玷污纯洁的秋海棠，我还喜欢玷污江南的寒梅花。”

令狐丹昔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敢再看她。

他转头冲令狐小镜道：“慕容雪是慕容家的掌上明珠，慕容家的女子都是追封了诰命的贞烈女子，这些人对她污言秽语，顾清河还杀了慕容家的人。这口气，慕容家是无论如何也要出的。”

“她不过是受了些侮辱，小白街的百姓可是丢了命！”周小咸道，“没找她的事情就不错了，她还好意思找顾清河的事儿！”

令狐丹昔道：“顾清河好歹是为了救百姓，陛下不会杀他，只是前程……”

周小咸气炸了：“难道就没人能管管慕容雪吗！”

令狐丹昔轻轻摇头：“我拼着和慕容氏翻脸，只能保他一命，刺配是板上钉钉的事，江南令狐氏虽然尊贵，但我年少，朝臣会看轻我。”

周小咸哑然，她脑袋有些昏沉的离了令狐丹昔的小别院，默不作声的往家走。

结果一到家门口，正准备开门，就被一个凶巴巴的小姑娘给拦住了。

“你干嘛？”

周小咸看着面前比她高了一个头，看起来十分健康的小姑娘吓了一跳，整的跟要被霸凌似的。

那小姑娘虎着脸道：“我家小姐要见你。”

她一转头，就见角落的矮墙边上，靠着一身黑衣的霍子孟。这姑娘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周小咸觉得要遭，八成是自己马甲掉了，这人来找自己孽海棠的仇了！

霍子孟活动活动手腕，走到了她面前：“小咸鱼是吧！真有你的。”

周小咸瑟瑟发抖：“有话好好说，姑娘……”

“好好说？”霍子孟愣了一下，她阴沉着脸，缓缓靠近。

周小咸靠着墙缩到角落里：“小姐姐，你听我解释……”

霍子孟显然已经气炸了，都不会笑了，她皮笑肉不笑的眨了眨眼睛：“解释解释呗，我怎么就在海棠树下把顾清河给折腾的半死不活的……”

周小咸抱着头往地上一蹲：“令狐丹昔让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