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猪长的倒与家猪十分相像。”叶乘处理猪,宋浛在一旁洗着姜,两人聊着琐事也没那般无聊。
“确不似野猪。”叶乘处理猪干净利落,说话间已经开始分猪肉,只是关于食物,叶乘向来听话:“腿肉如何处理?”
肘子、排骨、五花肉、里脊、脊骨之类的东西很多,他们就两个人,不能一下都吃光,必须想好处理方法,才不至浪费这得来不易的猪。
这个季节猪也准备过冬,肉上覆盖着一层厚厚肥肉,瘦肉相比之下并没有太多,宋浛盘算着先把所有肥肉切下来,今天就熬成猪油存起来,油炸能存放许久做菜慢慢用了。
肘子肉切块腌上,排骨一扇剁成块,留着今日做菜,剩下一扇与五花肉一同用调味料腌上,做腊肉腊排骨,留着冬季食物匮乏时慢慢吃。
一些边角的猪肉不少,大多都不成块,宋浛也早就想好用处,他打算待会让叶乘杀一只公羊,用这些零碎肉和羊肠灌一些香肠。
内脏不多叶乘清洗干净,中午宋浛就做了,溜肝尖、蚝汁酱大肠、猪肺拿去河里钓鱼虾,剩下都切了和辣椒炒了一盘。
中午很忙两人吃的简单,剩下里脊、猪蹄、脊骨和一块猪颈肉两个人没做,放在潭边阴凉的地方,打算晚上忙完一起做。
忙忙碌碌一天,两个人总算弄完一切,这点活对叶乘来说不算什么,刚弄完就又去海边,找了几块做饭的大石,宋浛趁机去屋里躺了一会,待叶乘处理完一切,宋浛才开始煎炒烹炸。
前些日子,宋浛试着用野菜腌了一些酸菜,因为没地方装腌的不多,猪的脊骨也同样不多,正好可以配在一起,做成酸菜脊骨。
剁成小块的猪蹄过水汆烫,做成蚝汁猪蹄,猪大骨中午就炖上了,晚上已经能喝。
因为有油了,宋浛还炸了不少东西,里脊肉切条裹上芋头捻成的粉,炸成外酥里嫩的炸里脊,剩下一点剁成肉馅夹在土豆里,炸成了土豆夹。
猪肺引来的一群小鱼小虾,被宋浛调味炸了,还没等到晚上就被两人,你一个我一个吃光了。
上午杀的一头羊,大部分都存了起来,只剩一些肥瘦相间的和猪颈肉一起烤了。
宋浛还拌了一些野菜,里面放了不少辣椒和酸橘子汁,酸辣开胃留着解腻。
“若是有酱油,还可给阿乘做好些吃的,我做的红烧肉可少有人尝过,那真是肥而不腻,配上白米饭甚香。”宋浛素来不会自夸,只是叶乘每次听他说这些,眼睛都会很亮很专注,宋浛总是爱逗弄他一下。
果不其然宋浛停下啃脊骨的动作,犹豫了下开口:“做酱油需要什么?”
“想做酱油得,先做酱,说到酱,我做的……”宋浛又道。
……
因为有猪,两个人吃了在岛上最丰盛的一顿饭,过冬的食物也越发充足。
树叶绿过又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秋风彻底吹散夏日的炎热,送来冬季的寒冷。
清晨宋浛裹着披风从屋中出来,扑面而来的寒气瞬间迎上,外面竟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榕树上挂满了晶莹的雪花,呼吸间是片片水雾,冬天终是到了。
宋浛刚从被窝里出来,就被冷风裹了一身,赶忙搓搓胳膊,转回了屋内:“阿乘,下雪了。”
“你可出去了?”叶乘从里屋出来,把新做羊毛做的披风,披在了宋浛斗篷之上,两下叠加,把宋浛的身形全都隐藏在绒毛中,只留乌黑的长发和白皙的脸庞。
“并未,外面冷的很。”宋浛一边低头系着披风带子,一边回叶乘。
“阿乘,你也快穿上衣物,我们出去看看。”
入冬之后天气越发寒冷,林中野物已藏匿过冬,两人不再去林中找东西,整日都窝在小屋,或是巩固住处,或是打磨器具,平时也少有时间外出。
如今小院弄好,竹屋内都挂了保暖的帘子,岛上也下起初雪,绕是宋浛也按耐不住想出去欣赏一番。
两人穿戴整齐,宋浛率先推门而出,在院内的雪中留下一串串脚印,叶乘安静的跟在宋浛身后,宋浛走到哪他便跟到哪。
羊圈中,几只母羊挤在小小的棚中,因为提前不知会下雪,棚内只有几捆干草,好在母羊身上的毛宋浛没动,厚厚实实的应该不冷。
两人开垦的一片小菜地,还没种东西,白雪平平整整的铺了一片,宋浛伸着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抱剑的小人,线条简单却与叶乘如出一辙。
篱笆小门推开,上面落的朵朵小雪花,被宋浛挨个扫下:“阿乘,快些,我们去潭边,看看结冰没。”
落后的叶乘快步跟上,手中还带着扫帚。
水潭边瀑布水流见小,可依旧流淌,水潭中央因瀑布留出一片活水,而潭水周围水流缓和的地方,倒是结了一层冰。
“薄薄一层,想是站不住人。”宋浛蹲在潭边的石头上,伸手拂去上面的积雪,随后面露可惜道。
宋浛自小因身体便不在冬季出门,每年冬天都趴在窗边,看着邻家孩童在门前不远处的小池塘溜冰,日日都是万分羡慕,只盼着自己身子早日转好,能去好好玩耍一番。
长大后宋浛身子虽好转,但已不再是可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如今在这岛上,倒可以撇开世俗的礼仪,释放一下年少心性,只是这潭水并不能让他如意。
“随我来。”叶乘擦去宋浛手上残留的雪花,轻轻拽着宋浛走向别处。
潭水下游的小溪,原本长着许多野草,入冬以后被两个人割下做帘子,现下一眼便能看到河道。
此处没有瀑布,水流已完全结冰,两个人缓步下去,叶乘拿着扫把慢慢扫去上面积雪,让里面结实的冰层露出来,宋浛突然转目对叶乘一笑,随后把手中攥的雪球,扔到了叶乘身上。
宋浛从未捏过雪球,这雪球刚打在叶乘的胸膛上,就轻飘飘的散开,在扫雪的叶乘一愣,又被扬了一身雪花。
“阿乘,你可知,在冰面上跑上几步,便能滑出去。”宋浛在远处喊出,下一刻就付诸行动。
只是溜冰,并不如宋浛记忆中的那般简单,宋浛在冰上跑几步倒还稳当,但划出去时却控制不了方向,急急的装进叶乘怀里,将叶乘扑进雪堆。
叶乘仰倒在雪堆,披风上发丝上,甚至脸上都沾上了雪花,宋浛倒因叶乘留下的人影大坑,笑做了一团。
这是叶乘第一次看到宋浛如此开怀。
“阿乘,给我做个爬犁可好?”披风沾满了雪,发丝浸湿,叶乘怕宋浛凉到,便拽着宋浛回家,宋浛也乖乖跟着,但却提出了新的要求。
“你还知爬犁?”叶乘知宋浛小时候,冬日都在家中,不与他人玩耍,并不知道宋浛对冬季玩耍之物如此了解。
“儿时偷偷坐过,只是没有冰,都是大哥拖着。”宋浛忆起儿时大哥拖着他在泥中前行,笑中不自觉的带上一丝悲伤。
“好,我给你做。”叶乘见宋浛眼神悲伤,不知如何处理,于是伸手抚上宋浛的脸庞,想拭去他的悲伤。
“可是我脸上沾了雪?”宋浛用手擦了擦脸庞。
“嗯。”叶乘收回的手,在背后紧紧握了下。
回到小屋,菜地旁的雪地里,那个抱剑小人的身旁,多了一个穿斗篷的小人,画的歪歪扭扭,却别样的招人喜欢。
“阿乘,偷偷画的?”宋浛蹲在旁边端详小人许久。
“嗯。”叶乘依旧坦坦荡荡。
“不如我画的好看。”宋浛抬目看向叶乘,调笑道。
“嗯。”不如你好看。
……
果然兴奋的劲头过去,宋浛便吃了苦头,一回屋子就脱下湿斗篷,钻进了被窝,兔毛羊毛被子裹了几圈,还不觉的太暖和。
叶乘穿的比他少,却并未觉得寒冷,回屋里之后就给把屋内的炭火挑旺,又给宋浛到了一杯蜂蜜水。
“有劳阿乘了。”宋浛从毛被子里伸出双手,接过叶乘递来的蜂蜜水,也不喝就抱着取暖。
“下次可还玩?”叶乘坐在床边,看着吃了苦头的宋浛道。
“玩,若有所喜爱之物,怎可辜负。”宋浛坚定的回。
叶乘听见这话沉默不语,只愣愣的盯了会宋浛,随后转身离开。
“阿乘去哪?”宋浛问。
“给你做爬犁。”叶乘回。
“阿乘做大些,你我可同乘。”宋浛叮嘱。
“好。”
叶乘开门出去,又带进一阵凉气,宋浛赶忙把手缩进被窝,只留几根纤长的手指在外面捧着蜂蜜水。
冬季多雪,初雪过后又下了几场大雪,叶乘的爬犁在第二场雪时就用上了,两人坐着爬犁,顺着小溪源头处,一直滑到冰层浅薄之地。
两人断断续续玩了几日,总算没辜负叶乘扫了那么久的雪。
猫冬的日子,无非吃喝睡觉做手工,宋浛用芋头做了粉条和一些芋头粉,叶乘把捡回来的大石挖了又挖,最终成了锅的样子。
记日子竹排在不知不觉中,被划痕填满,两人在岛中迎来了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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