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沈枝复愣住了，他之前在求仙台时听过关于那位魔尊的事，据说是被封印在了玄天宗的九龙峰下。

魔尊被封印了，那魔尊的役兽出现在这岂不是会向他们报仇？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看向玄度，“师尊，你能打得过他吗？”

他不知道玄度的实力如何，不过作为这北渊的仙君，能够被众人追崇的对象，沈枝复觉得这应该不成问题。

玄度默不作声地盯着眼前的尅忌，他将手放在腰间悬挂着的长剑上，侧眸瞥了沈枝复一眼，道：“出口在那棵灵树上，等我牵制住了这役兽，你就过去，不要作停留。”

沈枝复闻言立即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他想了想，接着来了一句：“师尊，那我在外边等你。”

玄度微顿了顿，下颌抬起，视线瞥向一旁，沉默了半晌后，动唇道：“不必等我，出去后你御剑回玄天宗，告诉云暃，就说……”他停了下，几秒后继续道：“就说一切按照掌门说的去做。”

沈枝复怔忪了一下，呐呐道：“掌门？他说什么了？”

玄度神情忽然冷了下来，凌厉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沈枝复嘴张了张，刚想反驳，下一秒悻悻地闭上了嘴，无关就无关，他在心里默默埋汰道，我还不想管呢。要不是看他语气像是交代遗言，他沈枝复也不是个多嘴的人。

不过这位仙君向来奇怪，他的所有行为沈枝复都看不透，既然看不透，那就不管了，总归他不会有事就对了，这北渊最厉害的人，总不会连魔尊座下的一只役兽都打不过才是。

这么想着的同时，玄度已经铮地一声拔.出了他的长剑。

他的剑剑身有三尺长，白光焕发，通体泛着森冷寒意，剑刃比之陈炽的更为锋利，和云度的剑却极其相似。

但沈枝复却感受不到来自那锋刃的杀意，那剑气虽冰冷透骨，却忽实忽虚，像是冰天寒地上已然穷途末路的雪狼，面对眼前的危机最终只能孤注一掷。

可是玄度怎会穷途末路？

沈枝复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荒唐。

玄度见他走神，怒道：“在想什么？！”

沈枝复立即回神。

下一秒，眼前那道白色的身影飞速迎上，剑尖直取对方脑门，那役兽轰然震怒，咆哮声震动整座山洞，零零散散的石块掉落，沈枝复东躲西躲，连忙找了个较为安全的地方，等待时机准备跑到灵树那边去。

他见役兽一只利爪劈向玄度后身，沈枝复心一提，下一瞬玄度就消失在了原地，他瞪大眼睛不敢放过一丝动静，玄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役兽脖颈上方，他骑坐在尅忌的脊骨上，剑与手臂成一直线，从上向下发力劈去。

尅忌立即怒吼，甩头想将玄度甩下，玄度稳坐上方，纹丝不动，长剑剑气逐渐加重，冰寒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山洞，沈枝复后知后觉感到了寒意，他发毛地抱着双臂躲在一个大石后面。

尅忌见甩不掉他，同时也感觉到了危险，发狂般地用尾巴发力甩向了自己的后背，啪啪声响彻四周，玄度冷不防被他的毛发鞭打到了手背，吃痛地闪开，这一闪却忽然失了力量，沈枝复见他面色一变，嘴唇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的冷汗直落脸颊，下一秒，他抬眼视线看向沈枝复，大声道：“还不快走！”

沈枝复被他一吼，连忙拔腿冲向灵树，在他接触到灵树时，那役兽轰然一动，四爪并用，迅速地朝沈枝复的方向跑去。

玄度飞身落在它面前，长剑直抵它的目珠，挡住了它的去路。

沈枝复找不到出口，焦急道：“师尊，我找不到出口在哪啊？”

玄度身形一顿，蹙眉往后扫了他一眼，那役兽忽然冲了过来，玄度胸口直击，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口，沈枝复见状怔住，下一秒反应过来，立即赶去玄度身旁，他双手扶住玄度，“师尊，你怎样了？”

玄度朝他摇了摇头，一手将他推开，手中的长剑划过地面，重新凝聚起一股灵气。

“用你的乐器。”他忽然道。

沈枝复一愣，还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那役兽就又冲了过来。

玄度再次迎了上去，这下，沈枝复耽搁不起了，他这才知道玄度前边对他说的话还真的是遗言。

他立即调出键盘，重新跑向了灵树。

键盘浮起，植入系统，一道没有质感的音色在沈枝复耳旁响起。

[正在加载解决项目方案……]

[请宿主输入程序代码……]

接收到指令，沈枝复立刻敲起代码，键盘啪嗒声快速响起。

不过几秒，回车键随着他的指尖一过，沈枝复脑里出现一声叮的声响：“恭喜宿主完成本次第四个修复任务：枯萎的灵树；灵力值加40。”

霎时间，灵树忽然盛放，绿色的荧光在它原本枯槁的错节盘根处隐隐升起，枝杈上生起了细嫩翠叶，晶莹隽秀，周围渐渐迎来光点，死寂沉闷的山洞万物复苏，石缝中的长枝卷起探头，岩壁聚满了青苔，爬山虎缓缓延伸至每一个洞口顶端。

沈枝复睁大眼看向四周，玄度的身影被光芒笼罩，清瘦修长宛如竹竿的身形在那庞然大物面前显得弱小无比，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把玄度和弱小两个字联想在一起。

那役兽双眼被玄度的长剑刺伤了，此时两个黑窟窿里流下粘稠的黑色液体。

玄度冷眼看着眼前的巨兽，那双冰冷孤傲的眸子里散发出盛气逼人的杀意，他眼尾绯红，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尅忌恐惧的模样。

沈枝复小心地靠近他，却被他浑身上下浮起的冷漠疏离的气息给震慑住了。

尅忌朝天嚎叫一声，登时跃向玄度，沈枝复见了，立即拔.出腰间的剑，恐惧却又不敢退后地盯着空中的巨兽，他不会用剑，却知玄度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他跑了，那么玄度一个人可能会有危险。

玄度没有搭理沈枝复，他眼中似乎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将剑立于身前，双手紧握，闭眼薄唇一动，一股强大的灵力忽然从他体内迸发而出，长剑幻化出了无数把，快速地绕在了他周身，下一刹那，巨大的灵力随着无数的剑影一齐刺向那役兽。

“嘭——”

尅忌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黑色的液体瞬间滋滋从它身体喷出。

沈枝复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人瘦弱的身影。

他回过神来，压制住心中的恐惧，颤缩着手想去碰玄度，忽然，地面一阵阵晃动，他立即收回手，稳住身形，茫然道：“又、又发生什么事了？”

玄度没有应答，他那只握着剑的手轻轻颤抖，掌背上有一道骇目的伤痕，涓涓冒出艳红的血，皮肤下的青筋凸起，这只扛起了整个北渊的手此时在沈枝复眼里却是如此的脆弱，仿佛一碰就断。

“铿——”长剑坠落，清脆的声响回荡整个山洞。

地面沙粒跳动，沈枝复往脚下一看，一个诡异的红阵将玄度圈在了中间。

他立即抬头，眼前的青年失去了以往孤冷淡漠的模样，沈枝复瞪大双眸，看着他的师尊泪流满面，玄度的眼圈发红，低着头似乎在认错，但他神色倔强，犹如一个做错事被责罚却心怀不甘的孩童。

“师尊？”他不确信地唤了一声。

玄度仿佛听见了，他神色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四周，目光却看不见眼前的沈枝复。

沈枝复心中一惊，抬脚上前，伸手想触碰他，结果那红印一闪，他的手被烫了一下，立即缩了回来。

玄度像是一头受了惊的小鹿，眼眸瞬间出现惊慌，出声道：“谁？”

“师尊。”沈枝复再叫了一声，对着异样的玄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继续道：“是我，我是沈枝复，你听得见吗？我是你徒弟。”

玄度眉头微蹙，对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地方歪头疑惑道：“沈枝复？徒弟？”

“对！沈枝复，你徒弟。”

玄度皱眉，眼里的迷茫转为愤怒，冷声道：“胡说八道，我哪来的徒弟！你在骗我，师兄呢？我要找师兄！”

他焦急地四处寻找，脚下的阵印跟着他一并移动，沈枝复险些被他撞到，连忙侧身，鼻尖擦过了他的长发，他下意识抬手护住，却发现他这次竟然没再被那阵光烫到。

沈枝复恍然一愣，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忽然一动。

竟变成了三尺峰的模样。

他忙看向跑到了不远处的玄度，此时他的模样比先前的稚气了几分，也年轻了许多，那双冰冷的眸子有了常人的温度，除此之外，他还看见了一位长得和云度极其相似的少年，站在他的身旁，似乎在与他说些什么。

沈枝复怀揣着疑惑地走了上前，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一靠近，又来了一位年纪稍微大点的中年。

沈枝复见他伸手摸向玄度的脑袋，却被他躲了过去，玄度掀起眼皮看他，质问道：“我师兄和师尊呢？”

那中年收回了落在半空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去保护北渊了。”

“保护北渊？”少年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不解，“为何要保护北渊？北渊怎么了？”

中年垂下眼眸，与他对视，“北渊被魔族侵入，他们去对抗魔族了。”

沈枝复闻言顿住，对抗魔族？难不成这是十几年前的画面？他这是跟着玄度的回忆回到了十几年前？

“你为什么没去？”少年继续问。

“我是药修，帮不上忙。”中年耐心极好。

“那我要去！我是剑修！我能帮得上忙！”少年说罢立即伸手抽过在一旁的另一位少年那拿着的一把长剑，沈枝复瞳孔一缩，这剑竟然是悟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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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是遗言，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