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庭伟前前后后说出了十来个名字，最近一段时间他大多时候都是跟特别行动处呆在一起的，只有两次见过之前当古惑仔、现在当线人的旧时朋友。

上次是用自己的工资给那些人当作补贴，前几天又见了一次，一起吃了个饭，喝了些酒。本来只是一次日常的社交罢了，结果却牵扯出这么大一个事。

十几个名字里，大部分人都是用的绰号和昵称。

刚拿到名单的时候，谭仪雯还在庆幸绰号也是在自己的技能的适用范围的，之前的阿Tom就是绰号，还不是直接就显示出了凶手两个字？这次也一定没问题。

可是写完五个名字之后，凶手这两个字还是没有出现，只是有两个人名字上有圈，估计也是干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做古惑仔的都难免会这样，谭仪雯已经不把圈当作断定人好坏的标准了。

可是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依旧没有出现。

原本觉得只是普通选择题的谭仪雯开始有些慌了——这选择题没有正确答案的吗？

最后一个人名，谭仪雯写得十分小心，一笔一划。之前有多期待谭耀樟和郭庭伟名字外面没有圆圈，现在就多期待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外面有些什么。

可是在最后一笔写完之后，十几秒钟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遭了，选项中是真的没有答案。

谭仪雯抬眼，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似乎将身边的一切都排除在外了，在思绪里搜索着还有什么可疑的部分可以继续调查，眼珠像是在记忆的宝库里上下寻找似的来回飘动。

黄馥妮也伏案很久，直起身子之后立刻就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谭仪雯的焦虑模样，便站起来凑到谭仪雯身边，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着她。

“也别太紧张，现在重案组那边已经有人去找庭仔说的这几个人了，他们都是用的昵称，可能会有些难找，但总能找到的，审问之后就能知道个差不多了。”

黄馥妮不知道只有谭仪雯才能看见的圈啊凶手字样之类的东西，所以也不知道谭仪雯为什么在看到这份名单之后脸色这么不好，只是作为办公室里唯二的女生，她就是看不得谭仪雯愁眉苦脸的焦躁样子。

在黄馥妮地眼睛里，谭仪雯又机敏又勇敢，而且不是那种遇到事情会往后退缩的人，在警察里算是中上乘的，如果在职业生涯中没有什么意外，谭仪雯也愿意一直做这一行的话，穿上白衬衫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找不到那些人，是那些人里没人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谭仪雯把手指塞进发缝里搓了搓头皮，把自己已经确定了的答案用一种推测的语气说了出来。

“不要着急，慢慢审就是了，反正肯定是跟他最近见过的古惑仔有关的，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黄馥妮把手搭在谭仪雯的肩膀上，揉捏了两下，学着拳击手导师们的样子，把谭仪雯当作选手帮她放松肌肉。

“但如果不能立刻破案，庭仔就要在里面待很久。”谭仪雯又叹了一口气。“本来就是我劝他去自首的，结果现在也没有什么线索，你说万一没查出来什么，就给庭仔定罪了怎么办？”

反正至少目前，郭庭伟是以自首的方式被暂时关押，如果找到了真正的凶手，郭庭伟就能无罪释放，但是万一不管怎么找线索都指向郭庭伟，那他自首这一下就是自投罗网。

要真是给郭庭伟定罪，这跟谭仪雯亲自把他送进去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明知道郭庭伟不是凶手，但还是让他先进去待一会，随后这个一会就变成十几二十年，具体多久还要看法院怎么判决。

“别这么想，如果你让他先不要去自首，找一个地方躲起来，那等死者被发现，凶器上只有他的指纹，到时候他就要从自首变成‘逃犯’了，还不如自首好好调查呢，早开始查一个小时，证据就能多找到一点。”

在案发现场中，有些证据是需要争分夺秒保存的，不过黄馥妮在警校上学的时候成绩平平，每次都是飘过最低分数线，只记得要争分夺秒地抢时间，却不记得到底什么物证需要靠抢时间保留了。

到时候问问鉴证科的同事好了。

“不行，我现在再去现场看看。”现在谭仪雯也没什么别的可以做，干坐着等其他线索传到他们这里来也坐不住，倒不如去再观察观察现场的环境，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新线索呢？

“那我陪你去。”

虽然现场已经被留证，但如果想要进入现场还是要在两人以上的，不然之后现场如果有破坏痕迹，那独自去现场的人可能也会以破坏现场的罪名被关进去。

所以黄馥妮在谭仪雯说想去现场看看的时候，就立刻说要陪着谭仪雯一起去了。

刚走出没几步，黄馥妮又叫谭仪雯在门口稍微等她一分钟，她则返回办公室，到余子敬身边悄悄说道：“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不要给得意打电话。”

余子敬只将头微微侧过，听到黄馥妮的请求之后又微微点头，之后就又开始整理证据了。

黄馥妮又一路快步走下楼，陪着谭仪雯一起去了现场。

案发现场所在的大厦也在西九龙区，走路去的话需要大概五十几分钟，但是开车的话就快多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到了大厦楼下。

电梯很狭小，鉴证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时候，不过几个人，还是分着两次才从电梯到了楼上，不过这次电梯里只有谭仪雯和黄馥妮两个人，倒是没觉得挤，但是如果老薛或者余子敬也在的话，那就说不准了。

很快，二人就到了案发现场所在的楼层。

这里与昨天相比冷清了很多，房门上还贴了三四条黄白相间的警戒线，门外一左一右有两把椅子，不过只有一把椅子上面坐了人。

“案发现场，不得入内。”

“西九龙特别行动处。”黄馥妮拿出自己的委任证，对守在门口的人自报家门，谭仪雯跟在身后也拿出了委任证。

门口守着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谭仪雯和黄馥妮，依旧是双手环胸，没有想要让开或者开门的意思。

“那你们俩等一下吧，现在另一个人不在，你们进去了，外面就没人守着了。”

谭仪雯看了黄馥妮一眼，站在几步之外，等着另一个不知道去干什么了的人回来。

现在守着的这个的意思很明确，如果想要进去，肯定要再选一个人陪同，门外自然还要守着一个。

平时肯定是不需要这样的，只要有两个或者以上的人结伴进入就可以，或许这次需要再加一个人是因为她们两个都是特别行动处的人，碰巧“犯罪嫌疑人”也是。

看来虽然西九龙警署确实让特别行动处协助调查了，但是也需要把避嫌的工作做到位，免得谁为了同事情感违反了规定，对案情推进造成影响。

谭仪雯对这种防备行为很不喜欢，但是也觉得这种做法在情理之中，等等就等等吧，她本来也不觉得自己能找到什么关键的线索，出发的时候她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干，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十几分钟之后，另一个人才慢悠悠地从楼梯口出来，身上还沾了点烟味和咖喱混合的奇怪味道，估计是坐在那里当门神实在无聊，就接着吃饭的功夫顺便再抽根烟醒醒神。

“你守一会，她们两个想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吃完饭回来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谭仪雯和黄馥妮，看到她们脖子上挂着委任证，也就没说什么，坐在了门口摆着的另一把椅子，让谭仪雯和黄馥妮带着另一位门神进去了。

第一次搜索现场的时候，谭仪雯一直站在门口处，最多就往里走了几步，实在是看得不仔细，这还是第一次在房间中间四处环顾。

案发现场是死者陈伯谦的住所，这个陈伯谦之前也是个古惑仔，之后社团没了，就做些帮人收债的活，偶尔还会帮楼下花店和观赏鱼市场运一些花土和玻璃缸赚些外快。

凶器已经被鉴证科拿走了，只剩下几个贴纸标注发现凶器的位置。

当时谭仪雯垫着脚从门外往里看，所以可以确定当时被当作凶器留证的是一个奖杯，差不多有三十厘米长，奖杯顶部是一个立方体，但这个奖杯具体是什么为了什么比赛或者奖项，谭仪雯就不太清楚了。

如果想搞清楚，就要去鉴证科亲自查看。

谭仪雯没学过破案，不过她也不是傻等着的人，自己没有那个破案的思维，难道还不会模仿那些会破案的人吗？

此时她的脑袋里出现了好几个以推理出名的人——柯南、亨利李、福尔摩斯……

如果是他们这些人物，遇到这样的案情会怎么思考呢？

掐着腰在原地想了好几分钟，一个想法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如果我是凶手，那么我会怎么杀掉陈伯谦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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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替罪羊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