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老赵死了!

这件事引起极大轰动,一早上就出现慌乱议论的声音,有打火机打响的声音,声音隐隐约约,

“怎么回事?”

“这老赵跟在老板身边七八年了,也算是老人了,我记得可是老板的心腹啊,怎么会?”

“据说是老板亲自动的手。”

一听是老板亲自动的手,这些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老赵跟了老板七八年,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开车,

可是今天早上,居然是老板居然亲自开车过来,而且下车后脸色毫不掩饰的说了一句,“重新挑个开车的人。”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噤若寒蝉,浑身冷汗,大气都不敢喘,温度降到了最低点,空气凝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这老赵只是和往常一样,送老板回家,

怎么一晚上过去,就出现变故了?

所有人都不敢询问,恐惧地低着头,生怕老板注意到自己,直到那道令人恐惧的身影消失,才小心翼翼抬起头,心惊胆战地讨论,不过一会,老赵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所有人在心惊的同时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小房间内,有几个年轻人正在打牌,还有人压低声音议论老赵的事,坐在上位气势肃然的男人敲了敲桌子,掠起眼皮,眉骨下压,轻飘飘的举动带着压迫感,

“发牌。”

“笃笃笃,”有敲门声响起。

靠门最近的人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胖乎乎的男人,一双小眼睛笑眯眯的,屋内几人看见他立刻扔了手里的牌,额头冒冷汗,讷讷道,

“陈经理。”

陈经理冲他们点点头,扫视了一圈,看向上位的男人,语气中带着亲近,

“老卫,六子,老板叫你们。”

几人立刻看向他们的大哥。

坐在上位的男人站起身,扭了扭脖子,笑着道,“我先去洗手间洗个手。”

另一个站起来的是男人身旁的刀疤脸。

等他们离开,小房间里的小弟们面面相觑,一路上,陈经理并未对两人说什么,只是将他们带到顶楼老板的休息室内,敲门,

等里面传出进来的声音,陈经理打开门,胖乎乎的身体深深弯下,恭恭敬敬,

“先生,他们来了。”

“嗯。”

里面的人抬抬手,三人进门,查开城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运动服,看上去刚运动过,他一边用毛巾擦拭着额头细汗,一边抬头道,

“都坐吧,不用拘束。”

三人哪敢坐,恭恭敬敬站着,查开城也不再要求,他靠着家庭吧台,随手将毛巾扔到一边,喝了口水,

“卫信,六子,你们跟我多久了?”

恭恭敬敬站着的刀疤脸面无表情,眼底隐约又对查开城的狂热,查开城看向他,“六子,你先说。”

刀疤脸六子:“先生,二十一年了。”

查开城点点头,视线扫向卫信,卫信不卑不亢:“先生,十一年了。”

查开城有些怅然,“一个二十一年,一个十一年,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样看来,你们两跟着我的时间都不算短了。”

刀疤脸六子,当初是他在边境线收养的孤儿,那里战火纷飞,这孩子一村人全都死了,他把六子养大,到现在为止,二十多年了。

卫信呢,是他亲妹妹的孩子,幼时把妹妹送人,是他最大的遗憾,可惜小妹出事的早,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她的孩子,带在身边,精心养育,

这两个孩子,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掏出一根烟来,陈经理费劲地弯下腰,像往常一样准备帮他点烟,查开城想了想摇头,“今天先不抽烟了,今天要去见客,身上有味道不礼貌。”

“你重新安排个司机,今天下午三点,我有个客人要见。”

陈经理怔然,“先生,可是……今天下午三点,您已经有约了,老家那边刚派了人过来商谈分配……”

查开城异常果决,

“推了。”

“是!”陈经理不敢置喙,查开城转而对卫信和六子道,“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今天和我一起见个客……”老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中带了点隐约的忌惮和敬畏,

“见位贵客。”

从未见过查开城这样郑重的三人心里一突。

“还有,重新安排一个懂事点的司机。”

是什么人,能让阴辣自负的查开城露出这种神情。

三人不敢多想,垂首应是,查开城挥挥手,让他们离开,等房间内没人,他才感露出疲倦神态,揉着眉心,闭眼假寐。

另一边,离开了老人压抑的房间,三人神情轻松了一些,他们三都是跟了查开城多年的老人,彼此之间也算知根知底,很是熟悉,

卫信递给陈经理一根烟,打听情况,

“我还从来没见过老板这样,贵客,”他拧眉思索,“就连上次从老家来的那些老家伙,都没让老板有一丝动容,老陈,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陈经理点烟,烟雾缭绕,他苦着脸,

“我哪知道啊。”

他摸着下巴,神情凝重,“难道有什么新货了?”

老板做了一辈子的这种生意,也只有这东西会让老板有所动容了,但是……看老板的神情,又不像啊,陈经理跟了老板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学会揣摩老板的心意。

只有这样,才能活的长,活的久,地位稳固。

可他跟了老板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老板露出过那种表情,无法把握的失控感让陈经理心里紧张不安,没有安全感,究竟是什么事,老板连他不说?

卫信背倚着栏杆,身形高大结实,他撸着衣袖,露出小臂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修长的指尖捻着烟丝,思忖,

“不像是新货,会不会和老赵有关?”

胖乎乎的陈经理脸上露出点畏惧的神情来,“应该不是,我隐约问过老赵的事,先生只说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陈经理心里开始焦躁起来。

卫信垂着眼,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心里却微微发沉,查开城这只老狐狸,做事谨慎隐秘,滴水不漏,手段很辣,这么多年来,已经很少有需要他亲自出面的事了。

能让他这么郑重的,绝不是小事,也绝不是小势力。

钦州市的这块土地上,难道又出现了什么危险的地下势力?

卫信的心沉到了水底,他垂着眼,点了只烟,氤氲的雾气蒸腾了他的面孔,思索着如何赶紧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让局里的同事知道,尽快重视调查。

查开城无比重视这次会面。

卫信再次确认了这一点,他和六子一左一右坐在查开城身旁,一路上这个老家伙都闭着眼假寐,可卫信跟了他这么多年,也算是将这个人的性子摸清了,这只老狐狸的手一直不自觉的摩挲着表带,

——这是他心绪不宁的体现。

卫信身子坐的笔直,心里精神紧绷,六子沉默不语,前面的司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安静开车,驶入主干道,汇入车流,成为万千车流中的一员。

车内无比安静,气氛压抑,查开城不开口,谁也不敢讲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查开城终于睁开眼,苍老的眼精光闪过,他低下头,先看了眼时间,“见到人之后,卫信,六子,你们不要随意开口。”

“是。”两人同时应道。

查开城满意点头,他摩挲着表带,平静的声音暗含警告,

“你们两都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是我的心腹,我跟你们透点底,这位贵客来历不凡,脾气不定,如果你们说错了话,惹怒了他,我也不能保下你们。”

六子从来都只会愚信,在他眼中,查开城是救了他命,让他活下去的人,无论查开城说什么都唯命是从。

卫信不一样,他皱眉,“在钦州还有人敢这么嚣张?”

查开城叹了口气,

“以前没有,以后,可说不定。”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时度的能力,注定会打破这里的所有规则,更何况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无比庞大的神秘组织集团,只要有贪欲,谁都会深陷其中,

他也不过是试图从那个组织祈求一点,能让继续自己活下去的超凡力量罢了。

查开城靠着椅背,难得疲倦,

“我知道你们都好奇老赵的死,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两跟了我这么多年,没什么可防备的,我可以告诉你们,老赵的死,和他有关。”

“只希望你们不要步上老赵的后尘。”

查开城的眼尤其冷,不带情感,他转头,外面阳光明媚,路人纷纷,他微微眯起眼,意味不明,

“钦州市,要变天了。”

卫信从未见过查开城这样,这次来的人,身份绝对非同凡响,一定是一条隐藏已久的深渊巨鲨,他将这人的重要程度再次重重提升了一个档次。

警惕线拉到极致。

很快,他们抵达了地点,是一处竹林掩映的品茶馆,小桥流水,回廊百转,有穿着端着古典的侍者引着他们,停在最里面的一间竹房,敲了敲门,温声道,

“先生,您的客人到了。”

侍者退到一边,随着吱呀一声,一个穿着一身浅色风衣的男人打开门,他眉眼平静,气息中却萦绕着散不去的血腥气,

——一个无比危险的男人。

卫信的第六感在疯狂报警,浑身汗毛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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