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香火推开酒店房间的门,发现明林和椰青的时候,明林躺在叶青怀里,整个人血淋淋的,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好像昏了过去,又像是死掉了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香火犹豫着,害怕面前真有一具尸体,又怕自己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看着明林,向椰青问。
椰青皱着眉头,十分不解,面容悲伤,像是拿着罗盘在森林里迷了路一样说:“他在按下按钮的时候,被一只虫炸了,所以才这样血淋淋的。”
“什么样的虫?”香火蹲下身去。
“像暗红色的蜈蚣一样,膨胀的,半透明的,鼓囊囊的,给人一种装满了水的感觉的虫子。”椰青回忆着说。
“电池炸弹虫?”香火挑了挑眉:“这种东西,通常要吃掉一颗电池和大量的水,之后受遥控器的操作,才会爆炸,怎么会无缘无故?”
“不是无缘无故,”椰青冷冷笑了一笑,“这里本来还有一个小女孩,在虫子爆炸的时候,突然就跑走了,很是可疑,你来的时候看见了吗?即使那个人不是罪魁祸首,也多半脱不了干系。”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说一些那只是个小孩之类的废话,但香火听了椰青这么一说,隐约想起来自己进来的时候,仿佛是见了老鼠跑出去。
只是那老鼠贴着墙角在阴影中,跑出去的速度又快,他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急着上来找人,想着外面还有基金会,也就没有去追。
现在想来,那只老鼠,不是跑出去的罪魁祸首,就是事到如今必不可少的一环了。不知道基金会抓到没有,应该没有,否则,外面应该更热闹一些。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二人同时往外看去,外面站着一个和明林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人一脸微笑,冲他们招了招手,兴高采烈说:“晚上好!”
这声招呼,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特别像幼儿园文艺汇演的音箱,可能发出的声音,有一种很纯粹的兴奋感和喜悦。
椰青和香火对视了一眼,既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又这么高兴,都有些警惕。
门外的人笑眯眯走了进来,向着明林走了过去,椰青把人往怀里抱了抱,香火向着明林面前,往那里一站,就把门外的人挡住了。
“不好意思,”外来人摆了摆手,一副一点都不见外的自来熟的样子,笑眯眯对他们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明明,明林的哥哥,住在这个酒店里,刚才隐约听见他的声音,所以找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走位非常丝滑,绕过了两个人,一把拽住了明林,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好像抱住了一个巨大的等身毛绒绒棕熊娃娃,力气很大,又十分自然,甚至没听见他多喘一声,仿佛只是拿了一杯水,轻松极了。
椰青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香火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去,就要拦住他,把明林拽回来。
明明一边死死抱着明林,一边毫不犹豫向着窗口退去,同时,对他们仍然露出那种热情洋溢的好像马戏台上小丑即将开演的微笑,单手对他们脱了自己脑门上的帽子,示意了一下,仿佛非常礼貌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们不用送了!”
椰青从地上站起来,隐约意识到他想从窗口溜走,拿起了腰间的通讯器,想要联络在外面的基金会,让基金会的人帮忙,把带着明林的明明拦下来。
香火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握着拳头,脸色阴沉沉,好像中世纪住街边的病人家属见到浑身草药味的鸟嘴面具黑袍医生路过一样,愤怒中带着一丝惊慌,骂道:“谁要送你?把人还回来!谁知道你是不是老鼠装的?你要是真在乎他,之前怎么不在?”
明明对他笑了笑,把手里的帽子向他一扔,用空出的手推开了窗户,带着明林,往后一倒,对他说:“谢谢你关心我们,不过,我不会把人给你的。”
帽子拦住了香火,香火往旁边一躲,帽子里居然陡然炸开一大把的荷花来,带着湿漉漉的水珠,绿油油的叶子,甚至还有花骨朵,从那个帽子里钻出来的时候,简直像是一大把诡异的畸形的水蛇。
不知什么时候,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粉色的花粉,香火一下子跪在地上,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喉咙好像肿了,开始拼命咳嗽,完全是过敏的状态。
椰青拿着通讯器,把事情已经大概告诉了基金会的人,同样受到了花粉的影响,一边皱着眉头咳嗽,一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和喉咙肿起来,勉强用沙哑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嘱咐他们说:“请帮忙找一下人,如果可以,把他们两个都拦下来,受伤的那个送进医院,自由活动的先扣押下来,谢谢!”
通讯器落在了地上,两个人很快都晕了过去,房间的花粉在他们晕过去之后渐渐散去了,他们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医生告诉他们,虽然他们表现出来的是严重过敏,但并不危及生命,而且只需要一段时间就可以自愈,醒来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离开了。
他们询问关于明林的情况,基金会的人站在医生后面对他们摇了摇头,表示现在还没有找到人,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
“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如果不接受医院的治疗,”香火皱着眉头,分外担心,喃喃自语,“恐怕凶多吉少。”
事实上,那对明林而言并不算太严重的伤,或者说对于明林的身体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他并不打算让别人知道这事。
那个时候,如果他在香火和椰青的面前继续待一段时间,恐怕他身上的伤都要全好了,他既不想对他们解释,也不想让他们觉得,其实是被骗了。
所以他打算跑路,但他自己跑起来,那不是摆明了跟他们说,其实我一点事都没有吗?刚才是骗你的?
那这里就需要引入一个人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明明,既不用换一张脸,也不用换一具身体,只要换换性格就好了。
他戴上帽子就来了。帽子是他自己的,帽子里的花,是香火之前给他替换的那只手,如今也算物归原主。
就像他想的那样,椰青和香火看见他的时候,根本不会把他和明林是同一个人上面想,因为他们确实看见了两个人。
至于脸,都是兄弟,用同一张脸怎么了?根本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性格方面,他觉得自己表现挺不错的。
他把明林带走之后,就用穿越的能力,回到了明明和明林还在离火精神病院的时间,他从兜里掏出银行卡,输入密码,取了一笔钱。
这笔钱是在离火精神病院工作的明明的钱,不同时期,银行卡里的钱,数量是不一样的,但只要时间点在办理银行卡之后,这张卡总是存在的,所以大多数时候都能用。
他拿了钱,把一直低着头遮掩面容的明林带到了附近的旅馆,进了旅馆之后,明林试图往床上躺,被明明阻止了。
“去洗澡去洗澡,”明明把明林从距离床一步之遥的位置拽起来,推着推着送进了浴室,并且给他关上门说,“我现在给你去买衣服,你不要到处乱走,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能有什么不好的?”明林低着头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抹了抹湿漉漉的头发,冲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问。
明明被这张脸晃了晃眼睛,虽然他们用的是同一张脸,但要用的性格不一样,表现出来的神态也不一样。
扮演明林的时候,一般是不会露出那种表情的,即使有,也只是对扮演明明的自己,比如现在,少见极了。
明明默默挪开目光,试图严肃,但严肃不起来,只好莫名语重心长起来,十分温柔说:“这个时间的明明和明林应该还在离火病院里面,不能到处乱晃的,我们在外面没被人看见,那知道我们来过的,只有能看见银行卡流水的明明。
要是被人看见了,那病院的人或许就要问他们,你们是怎么出去的了,平白无故给自己添麻烦,没有必要。”
“那你打个电话问问他,”横竖这里也没有别人,明林也不装了,歪着头看着明明,笑嘻嘻说,“问问他现在在哪,在干什么,再问问他,病院有没有什么在这附近的行动,只要我们不被发现,不就好了?”
“他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办,平白无故打扰他不好的。”明明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谁会跟自己较劲呢?”明林笑嘻嘻说:“只要他知道是谁打的电话,他根本不会在乎那些事的,他本来也不想干,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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