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手这回一次性放出了有关两人的信息。

【你唯一的同龄朋友，稳居年级第一宝座的楚延。同为Beta，你们在兴趣小组相识，因为喜欢同一本书开启了聊天，你们都不满意自己的性别，渴望“二次分化”的奇迹。暑假的某天起，楚延失联了，开学后，你也一直没见过他。你认为，楚延的消失有隐情。】

【支线任务3：弄清楚延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在做什么。】

【你和周见亭没说过话，但你知道他，他家和楚延家是世交。校篮球队主力，不知多少BO甚至A的梦中情人。他似乎迟迟没有分化，据说延迟分化的情况下多半都是Beta，但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光芒万丈，你很羡慕他。】

【支线任务4：成为周见亭的知心好友。】

“哦，好。”明佳只答了两个字，是面对新同桌的僵硬，更是对周见亭不加掩饰的敷衍。

楚延去国外做什么了？

既然是建构师设置的任务之一，那就不是简单的旅游之类的。

不过小助手说他和楚延很聊得来，不如等见面时试探一下。

至于支线任务4……

明佳选择暂时性视而不见。

【笑不行了，刚佳佳和小周对视，两人眼神都骂挺脏哈哈哈哈，信我，欢喜冤家是这样的，吵吵更健康。】

【Z神这次写的人设和小流星的性格都很贴欸，要猜就猜最离谱的，我赌给佳佳塞情书的是周见亭！】

【前面大胆猜测的加我一个，表面高高在上，背地阴暗爬行，们周公主也是赶上时髦人设了哈哈哈哈。】

【新人，不懂就问，为啥叫周公主？】

【出道团综那期，五人在一个破庙里过夜，周见亭半夜起来打扫卫生，说灰尘太多影响他呼吸……佳佳被他吵醒，说他是公主，粉丝也就这么叫下来了哈哈哈哈】

晚自习一开始便是班会。

重新分配负责A班的班主任姓邓，是个严肃干练的女Alpha，宣布班规班纪，要求多到说不完。

明佳听得昏昏欲睡。

“好，那么就由明佳同学来担任这次接力比赛的领队。”

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明佳下巴一点，用力地睁大了双眼，环视一圈。

同学们都在鼓掌，邓老师亦看着他，明佳没搞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周见亭提示道：“下周的运动会，我们班只参加接力项目，选手自愿报名。至于另外有学习安排的同学可以举手，视为不参与这次活动。”

“你是唯一没举手的那个。”

周见亭的笑意闷在嗓音里。

方才明佳打瞌睡，惊醒时的眼神懵懂茫然，像只初生的小兽，和往常朝他龇牙咧嘴、仿佛下一刻就要咬他的模样很不一样，看起来有趣得很。

“辛苦你了，明佳同学。”

邓老师还是希望更多学生专注在学习上，除了参赛选手，叫上明佳统筹全局就够了。

邓老师下了决定：“课外，周见亭会带着我们班的运动员做接力训练，你协助他。”

明佳起立，老实回答：“不辛苦，嗯……”

为了人设，有苦我也说不出啊……

而明佳的任务，讲得好听点是领队，说白了，就是跑腿打杂。

明佳合理怀疑周见亭以权谋私。

“欸，领队，同学们放学了还来操场训练，一人一瓶水都没有吗？”

“愣着做什么？看不出来我们需要干净的毛巾吗？”

“巧克力！这里有人快要晕了！”

……

明佳就像个陀螺，被周见亭一鞭子抽到这里，又一甩手挥去那里。

训练时间结束，明佳抱着一沓干毛巾站在一旁，尽职尽责地维持透明人设定，头都不带抬一下的。

大家在体育馆内的更衣室洗过澡换过衣服，陆续自他身边经过，从他手中拿走毛巾，一声招呼也没有，仿佛他只是个毛巾架而已。

发到最后还剩一条。

是周见亭的。

好几天了，这家伙每次都最晚出来。

一身水汽，半湿的头发显然被摆弄过，有种随意但抓人的慵懒感，甚至，这人周身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明佳鄙夷地想，运动后冲个澡不就完了吗，用得着这样？

而且，这人还要求他不准先离开。

绝对是故意的！

要不是碍于支线任务，谁会搭理他？

明佳将毛巾当成周见亭的脸，随意揉搓，用了十分力气，脸都憋红了。

【啊啊啊肉眼可见的红温了，佳佳好，周公主坏。】

【好搞笑，等爱打扮包袱重的男朋友等到快炸毛了的小猫咪一只呀！】

【隔壁公主直播间过来的，怕弹幕内容被屏蔽，只能说，佳你可别进去，不然还有你全身发红发热的时候……】

【前面的，怎么后半句是乱码？为什么让主播别进去？】

【还搞屏蔽这套，弄得人心黄黄的……新观众还在认真走剧情，而老粉已经开始兴奋了……】

“奇怪，今天这么久？”

明佳刚萌生一点不想再等了的念头，006一句话将人拽了回来：“周见亭分化了，去探探他的信息素。”

“不好吧……”

明佳看过ABO设定的其他真人秀，趴墙头闻人家信息素，多少有点痴汉……

“一千积分。”

明佳立刻调转脚尖方向，步伐轻快。

“保证完成任务！”

靠近更衣室，空气中那丝似有若无的气味便更浓几分，明佳总觉得似曾相识。

可是越回忆，就越想不起来。

“啊，看来我真的不能动脑子，怎么一用脑子我就头晕，不想了……”

006当然知道宿主发晕的真实原因，但他不说，只是催促：“等周见亭反应过来自己分化了，收起信息素，到时候可闻不到了。”

“好，”明佳用力呼吸，“我找个角落，偷偷地闻——”

“嗙——”

明佳也不知为何，自己好像失去了一部分对身体的控制力，身体往墙边歪倒，重重撞在门框上。

明佳用他为数不多还能调用的思维想到，这下不能悄悄闻了，得光明正大地闻。

“谁在那儿？”

周见亭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学校的更衣室里完成分化，他毫无准备，只能强忍着不适，尽快控制第一次出现便到处乱飘的信息素。

如果误入此地的是个Omega，那可麻烦了……

周见亭裹了两层厚浴巾，并不知道这种物理隔绝无法阻挡信息素。

他起身查看，在更衣室的门边见到了明佳。

还好，不是什么Omega。

是明佳，他只是个Beta。

可是……

明佳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眉心稍皱，微张着唇，小小的喉结不停吞咽，还有轻轻的哼声。

当他接近，明佳更是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这是……因为他的信息素？

“嗯？”周见亭打量着他酡红的脸颊，觉得新奇，“Beta也能闻到信息素吗？”

006眼看着数不清的弹幕刷刷飞过，说什么的都有，直播间的人气蹭蹭往上升。

作为资历深厚的麦麸系统，他深谙点到即止的留白艺术，自然，还有关键的一点——

再不出手干预，不仅明佳在星网的直播间会被封，他也迟早被主系统扔进小黑屋……

明佳头昏昏沉沉的，意识不清，身上的皮肤热得不像是属于他自己的了，血管里似乎有什么在鼓动着，异常的躁动跳跃。

他还记得有任务要做，硬着头皮：“周，周见亭，你别动，让我闻一下，就一小下……”

明佳巴掌大一张小脸汗涔涔的，呼吸间的热气莫名有种致幻效果，让周见亭短暂地忘记拒绝，忘记后退，忘记如何开口说话。

他屏住呼吸，就在明佳的鼻尖碰到他后颈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被一阵颤栗感席卷，心有余悸地闭上了眼。

006也被吓一跳，他也尝试唤醒明佳：“宿主！咱们麦麸讲究一个真真假假，雾里看花，不是让你提着枪真上啊！你怎么这么虎啊！”

无奈没用。

【一进来就被姐妹们的裤子绊倒了，这个点……原来大中午的午也可以是午夜的午……】

【我就说佳佳不可能一直是Beta！Z！你是我的神！说吧，什么时候安排我佳分化！】

【一定有猫腻，不然佳怎么对周公主的信息素反应这么大？所以到底是什么啊，我会一直憋气到答案揭晓。】

明佳听不进去，电光石火间，他总算想起来周见亭的信息素为何让他觉得熟悉。

是酒。

梅子酒。

小时候，老妈总会酿梅子酒，大大的玻璃罐子放在架子最上那一层，淡黄色的酒液浸泡着绿梅子，像一颗颗绿宝石。

明佳趁家里人不注意，踩着凳子把酒瓶抱了下来，偷带到后院，尝了一口。

酸中带甜，涩后回甘，一不留神就醉了。

老妈说，家里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抱着只余了几颗梅子的酒罐子，躺在秋千上睡着了，脸上是满足的笑。

其实明佳倒也没有喝进去多少，大半酒液是泼洒了的，在他的胳膊和小腿上，黏哒哒的。

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明佳嗅自己，都觉得有股醉人的梅子酒味儿。

周见亭的信息素则正是这个味道。

原来如此。

明佳放松多了，卸了力气，靠着周见亭的肩颈，转眼一阵困意袭来。

“系统……任务我做了，积分，记得给我啊……”

现在的重点是积分吗？！

006时刻关注直播间风向，当务之急是让宿主别跟周见亭在一块了。

要是搅乱了原剧情线，问题可就大了。

“宿主！宿主！”

006在明佳的意识里竭力呼喊，但到底不如外部环境的刺激有用。

明佳的昏昏欲睡，以及周见亭的失神，都被明佳的电话铃声打断。

响了一阵，挂断，接着继续。

大有不接通就不会停的架势。

周见亭撑着明佳的肩和他拉开距离，清清嗓子道：“醒醒，有人找你。”

“谁啊？”明佳不高兴地哼哼。

明佳摸出手机一看。

来电显示——

【哥哥】。